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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安雨·师徒劫(1 / 1)

一、祖师饲猫

长安入了梅雨季。

细雨如丝,绵绵密密地织了整座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被浸润得油亮,终日湿漉漉映着天光,行人走过,鞋底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坊墙间的苔藓疯长成墨绿的绒毯,顺着砖缝蔓延,像是给古老的城墙披上了一层柔软的衣袍。蜀王府后园的荷花池涨了水,粉白的花苞在雨幕里垂着头,带着几分娇弱,偶尔有锦鲤摆尾跃出,碎开一池涟漪,又迅速沉入水底,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水纹。

菩提祖师在池边的水榭里煮茶。

他今日未穿惯常的道袍,只一袭月白广袖深衣,衣料轻盈,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头发用一枚简单的青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添了几分随性。他坐在水榭中央的竹席上,面前摆着一只红泥小炉,炉上煨着泉水,水汽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的眉眼。雨丝从飞檐角滴落,串成晶莹的珠帘,将水榭与外面的尘世隔出一方清寂天地。

“踏踏踏——”

脚步声踏碎雨声,带着几分急促。李愔拎着袍角,一路小跑着冲进水榭,玄黑亲王常服的下摆溅了不少泥点,金冠也有些歪歪斜斜,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额角,沾着细密的雨珠。他那双鎏金瞳孔在氤氲水汽里亮得惊人,像极了雨后初晴时的太阳,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师父!”

他甩了甩发梢的雨水,像只湿漉漉的大猫,径直凑到菩提祖师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抓起案上刚蒸好的桂花糕,塞进嘴里大嚼起来。桂花糕的甜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菩提祖师未曾抬眼,指尖轻轻一点,一杯温热的清茶便缓缓滑到李愔面前,“雨这么大,跑什么?仔细摔着。”

李愔灌了一大口热茶,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程知节那老憨,知道我提拔了他侄子当校尉,特意送了两坛剑南烧春过来,说是珍藏了三年的好酒。我想着师父肯定没喝过,就偷了一坛给你尝尝——”

他说着,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小巧的酒坛,泥封完好,坛身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酒坛是粗陶材质,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菩提祖师终于抬眼看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漾开一丝极淡的、几乎让人看不清的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泛起细微的涟漪。他接过酒坛,指腹轻轻摩挲着粗陶坛身,感受着上面的纹路,半晌,才轻声问道:“《玄元破界功》练到第几重了?”

“第七重!”李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忽然凑近,脑袋在菩提祖师的肩头蹭了蹭,动作自然又亲昵,像只讨夸的猫,“多亏了师父给的功法!我现在的感知力可比以前强多了,能看见三里外树梢上鸟羽的纹路,连羽毛上的细孔都看得一清二楚;还能听见隔壁坊里孩童背书,漏了哪个字都瞒不过我。”

他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前天在军中校场,我试着用师父教的枪法,一枪就挑飞了十三具铁甲人偶!那些人偶每个都有三百多斤重,程知节在旁边看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劲地说我是天生的战神!”

他蹭得毫无章法,原本就歪斜的金冠彻底滑到了一边,几缕碎发散下来,沾着雨水贴在额角,模样有些狼狈,却透着一股少年人的鲜活与肆意。菩提祖师任由他蹭着,等他终于蹭够了,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正了正金冠,指尖不经意间掠过他鎏金色的眼尾,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

“愔儿。”菩提祖师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褪去了之前的温和,带着几分严肃。

李愔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泾阳城外,你一人独闯三十万突厥军阵,左肩中了三箭,妖力耗尽,神魂险些溃散。”菩提祖师看着他,眼底那丝淡淡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你可知,若我当时晚到半刻,你现在已经是一具躺在冰棺里的尸首——或者,连尸首都找不到,早已被草原上的饿狼啃食殆尽。”

水榭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红泥小炉里泉水沸腾的细微声响。

李愔抿了抿唇,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反正……我命硬,阎王也不敢收我。”

“是吗?”菩提祖师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那你这双眼睛,当年是怎么伤的?”

李愔瞬间噎住,脸上的神色僵住了。

“七岁救驾,是忠勇,是孝心,值得嘉奖。”菩提祖师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李愔的心上,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当时多用一分巧劲,绕到战马侧面牵制它的行动,而不是硬生生冲上去阻拦,本可以只伤马,不伤己。你总觉得自己命硬,天道不收,阎王不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逞勇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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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茶盏,目光转向池中风雨飘摇的荷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可你不知道,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斩向脖颈的——是钝刀子磨心,是一步错,步步错,是身边人因你的‘不怕死’,一个一个替你哭干眼泪。”

“你父皇那夜得知你重伤昏迷,连夜驰骋四百里赶往泾阳,到的时候,双手虎口全是缰绳勒出的血口,深可见骨;你皇兄在东宫得知消息,砸了三个心爱的花瓶,杖毙了四个私下嚼舌根的属官,一夜未眠,急得团团转;你母妃杨氏在佛堂跪了三日三夜,为你祈福,膝盖肿得连路都走不了,眼泪都哭干了。”

李愔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竹席边缘,指节微微泛白。他从未想过,自己一时的冲动,竟然让身边的人如此担忧和痛苦。

“我要你记住,”菩提祖师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发顶,温柔地揉了揉,像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兽,“你的命,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你是大唐的蜀王,是你父皇最像他的儿子,是你皇兄愿意以江山相托的弟弟,是你母妃在深宫里唯一的指望——”

他顿了顿,收回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怅惘:“也是我……也是我在这人间,最后一个想护周全的徒儿。”

李愔猛地抬头,鎏金瞳孔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看着菩提祖师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痛楚,那种痛太深太重,不像是为他,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同样莽撞、同样不惜命、最后却……落得悲惨下场的人。

“师父,”李愔忽然伸出手,紧紧抱住菩提祖师的腰,将脸埋在他柔软的衣袖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用脑子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莽撞了。我会好好活着,不让父皇、皇兄和师父担心。”

菩提祖师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轻轻拍着李愔的背,动作温柔,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乖。”

雨还在下,水榭里的气氛却变得格外温暖。红泥小炉里的泉水依旧在沸腾,茶香与桂花糕的甜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温馨的画面。

二、朝堂新局

雨季的朝会,总显得格外沉闷。

太极殿里弥漫着浓重的潮气,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细密的水珠。百官的朝服下摆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连山呼声都黏糊了几分,少了往日的铿锵有力。

但今日的朝会,却与往日不同。

蜀王李愔身着天策上将的朝服,立于武官首位。这是自李世民登基以来,首次将天策上将这一象征着极高军事荣誉的职位授予皇子。玄黑色的礼服上绣着金色的龙鳞纹路,腰间佩着天子亲赐的龙渊剑,剑穗随风轻轻摆动。他那双鎏金瞳孔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不再被人非议为“妖异”,反而成了“真龙嫡传”的象征,让人心生敬畏。

龙椅上,李世民目光威严地扫过殿下。文官队列里,几个曾经联名弹劾李愔的老臣,此刻面色灰败,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被天子迁怒。武将这边,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天策府旧部,隐隐以李愔为首,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敬佩与拥护。就连一向保持中立的英国公李积,今日也主动朝李愔微微颔首,表达了善意。

而太子李承乾,站在御阶之侧,竟当众走下阶来,径直走到李愔面前,亲手替他整了整腰间有些歪斜的剑绦。

“剑穗缠住了。”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殿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下朝后,来东宫一趟。你嫂子新做了鲈鱼脍,说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让你过去尝尝。”

满殿寂然。

太子与蜀王这般亲密无间的姿态,比任何诏令都更有力量。这无疑是在向满朝文武宣告,天家兄弟同心,密不可分。那些试图离间、站队、押宝的臣子,瞬间失去了所有辗转腾挪的空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下朝后,天空中的细雨终于暂时停歇。

李承乾与李愔并肩走在宫道上,身后跟着两列侍卫——左边是东宫的侍卫,右边是天策府的亲卫,泾渭分明,却又和谐地同行,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魏徵昨日递了折子。”李承乾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凝重,“突厥虽破,但薛延陀、回纥等部却趁势崛起,吞并了颉利的不少旧部,势力日渐壮大,对我大唐北疆虎视眈眈。西域那边,高昌王麴文泰也不安分,竟敢截杀我大唐的商队,还扣押了朝廷派去的使臣,气焰十分嚣张。”

李愔脚步未停,鎏金瞳孔微微闪烁:“皇兄想让我去平定这些乱局?”

“我想你去。”李承乾侧头看向他,眼神郑重,“但不是现在。你刚晋封天策上将,天策府的架子还没搭起来。兵部、户部、工部那些老油条,一个个心思深沉,不好对付。你得先把这些人磨服了,把天策府的根基扎稳,掌控好粮草、军械、兵源这些关键事务。否则,你前脚出了玉门关,后脚就有人在背后给你使绊子,断你粮草,那可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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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李愔,抬手替他拂去肩头一片带着水珠的落叶,语气语重心长:“愔弟,我要你明白——我给你兵权,不是让你去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我要你当大唐的定海神针,坐镇中枢,整合各方力量,让四方夷狄听到‘蜀王’二字,就心生畏惧,怯了三分战意。这样,才能保我大唐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李愔看着皇兄眼中的郑重与期许,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皇兄,你越来越像父皇了。以前你还总说,不想当父皇那样被江山困住的人。”

“像他不好吗?”李承乾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少年时没有的沉稳与担当,“至少,我不会让他经历玄武门那夜的血雨腥风。我会守住这大唐的江山,也会守住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兄弟二人对视一笑,眼中没有丝毫隔阂与猜忌,只有深厚的信任与默契。雨后的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宫墙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宫道两旁的树木,经过雨水的冲刷,显得格外青翠挺拔,充满了生机。

三、凡猴求法

蜀王府后园深处,有一处废弃的猴山。

假山嶙峋,怪石林立,藤蔓丛生,将整个假山缠绕得严严实实,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这里原本是前朝某位亲王养猢狲取乐的所在,后来那位亲王获罪被贬,猴山便渐渐荒废了,只剩下遍地的荒草和茂密的藤蔓。

那只金毛小猴,就住在猴山顶的一个小石洞里。

它已经在此住了数月,每日懵懂混沌,没有丝毫往日齐天大圣的威风与霸气。它的世界里,只有摘野果、追蝴蝶、在假山上蹦蹦跳跳,过着最原始、最纯粹的凡猴生活。王府的仆役们起初还觉得好奇,时常来围观,但见这猴子性情温顺,不伤人也不偷食,便渐渐习以为常,任由它自由活动,偶尔还会丢些剩饭剩菜给它。

这日黄昏,天空中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比之前的雨更大了些,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猴蹲在石洞口,怀里抱着一个干瘪的野梨,正啃得津津有味。它的金色绒毛被雨水打湿,一绺绺贴在瘦小的身子上,显得有些狼狈。忽然,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向水榭的方向——那里,有一股熟悉的、让它心安又心悸的气息。

那是师父的气息。

它丢下手中的野梨,毫不犹豫地跳下石台,四肢并用,沿着湿滑的假山岩壁快速爬下。它蹚过积水,溅起一路水花,跌跌撞撞地朝着水榭的方向跑去。雨水模糊了它的视线,它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心向着那股熟悉的气息靠近。

水榭的竹帘半卷着,小猴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它看见菩提祖师正与李愔对弈,黑白棋子落在楸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李愔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思考下一步棋该如何走,而菩提祖师则神色平静,气定神闲。

小猴蹲在雨帘下,静静地看了很久。它看不懂棋盘上的黑白交错,却被那种宁静的氛围所吸引。直到一局终了,李愔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去,菩提祖师独自收拾棋局时,它才鼓起勇气,轻轻“吱吱”叫了两声。

菩提祖师收拾棋子的动作未停,将一颗颗白子缓缓收进棋罐里,声音平静无波:“何事?”

小猴跳上棋案,湿漉漉的爪子按在光滑的棋盘上,留下几个深色的泥印。它仰头看着菩提祖师,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懵懂,却又有一丝极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渴望。它伸出小巧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祖师的衣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吱吱呀呀地叫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恳求着什么。

它想说:师父,我想要回我的法力。我不想再做一只凡猴了。

菩提祖师收棋的手停下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这只曾是他最得意弟子、如今却沦落至此的猴子。雨声渐密,水榭里的光影变得昏暗,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给你法力?”菩提祖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窗外的雨水更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给你法力,让你再无法无天,搅乱三界?让你再入魔障,对为师举起金箍棒?”

小猴愣住了,伸出的爪子僵在半空,金色的瞳孔里满是震惊与不解。

菩提祖师站起身,广袖轻轻一拂,棋案上的棋子瞬间哗啦作响,散落一地。他走到小猴面前,缓缓俯身,直视着那双懵懂的金瞳,一字一顿,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动手的吗?”

小猴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它的脑海——三星洞内,漫天霞光,它双目赤红,周身魔气缭绕,手中的金箍棒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砸向面前的恩师。菩提祖师惊怒交加的脸,嘴角溢出的鲜血,还有那句带着无尽失望的怒吼:“孽徒!”

“吱——!”

小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抱住头,蜷缩在棋案上,瑟瑟发抖。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那些深埋的罪恶感,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让它痛苦不堪。

“想起来了吗?”菩提祖师直起身,背对着它,望向窗外风雨飘摇的荷花池,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那一下,不仅打断了我的半身道骨,也打断了你我五百年的师徒情分。我收回你的一切,废去你的法力,将你打回凡猴原形,不是惩罚,而是救你——若你还有半分法力,心魔再起时,死的就不止是几个妖孽,怕是整个长安城都要为你陪葬,而你,也会彻底沦为魔障的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他缓缓转身,眼神里再无半分往日的温情,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寒冷:“所以,别求了。你如今这样,挺好。至少,你还活着,还能安安稳稳地摘野果、晒太阳,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凡猴。”

小猴瘫在棋案上,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金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涌出泪水——那不是普通的猴泪,而是近乎人类的、浑浊的悲伤与悔恨。它知道,师父说的是对的,可它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做一只平凡的猴子,不甘心忘记自己是谁。

四、菩萨问罪

雨下了三日三夜,才终于停了。

第四日清晨,长安城上空忽然祥云汇聚,七彩斑斓,笼罩了整个皇城。梵音隐隐传来,悠扬婉转,回荡在天地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莲香,清新淡雅,让人闻之身心舒畅。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仰头观望,脸上满是震惊与敬畏。

只见祥云之中,缓缓现出观音菩萨的法相。她身着洁白的僧衣,手持净瓶,瓶中插着杨柳枝,面容慈悲,眼神温和。她的身旁,跟着一身褴褛袈裟的唐僧,唐僧面色虔诚,双手合十。不远处,猪八戒扛着九齿钉耙,沙僧挑着沉重的行李,两人神色恭敬,跟在后面。

观音菩萨按下云头,竟径直朝着蜀王府的方向落下。

王府的侍卫们见状,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口称“菩萨饶命”。观音菩萨却并未理会他们,身形飘然入内,穿过层层回廊,径直来到后园的水榭外。

此时,菩提祖师正手持一支毛笔,在池边的巨石上画符。符纸燃烧后的灰烬落在水面上,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符文,沉入池底。他闻声抬头,看到观音菩萨一行,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依旧平静无波。

四目相对,空气中的莲香与道韵相互交织,却又带着一丝无形的张力,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菩提祖师。”观音菩萨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质问,“贫僧途经长安,偶感悟空气息微弱至此,特来一观——不知祖师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弟子?”

菩提祖师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开口:“菩萨此言何意?”

“悟空一身法力尽失,神魂残缺,与凡猴无异,日日在这废弃的猴山中苟活。”观音菩萨的目光扫过蜷缩在假山阴影里的金毛小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纵有千般过错,终究是你亲传弟子。当年五行山下五百年,西行路上十万八千里,降妖除魔,护唐僧取经,他已偿还了过往的孽债。如今这般境遇,祖师如此对待他,是否太过严苛了?”

“太过?”菩提祖师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菩萨可知,他最后一次与我相见,做了什么?”

他抬手指向假山阴影里的小猴,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与伤痛:“他心魔入体,被贪念蒙蔽,为了夺取我手中一件可助他突破大罗金仙境界的法宝,竟对我痛下杀手!一棒砸碎了我半身道骨,若不是我修行多年,根基深厚,当场便会魂飞魄散!这,就是菩萨口中‘已还了孽债’的好弟子!”

水榭内外,一片死寂。

唐僧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是……是贫僧管教无方,未能好好引导悟空,才让他犯下如此大错……还请祖师责罚!”

猪八戒和沙僧也慌忙跪倒在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们没想到,大师兄竟然还有如此不堪的过往,竟然敢对自己的恩师动手。

观音菩萨沉默了良久,抬手掐指细算,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她终于知晓了事情的全貌,也明白了菩提祖师为何如此绝情。她看向菩提祖师,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歉意:“确有此事……是贫僧不知内情,错怪了祖师。但祖师,他当时已入魔障,并非本心所为,还望祖师能够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入魔,便可弑师?”菩提祖师打断了她的话,拂袖转身,语气坚决,“菩萨既怜他,便带他走吧。带回灵山,或放归花果山,随你处置。只一样——”

他回头,眼神如冰,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别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贫道看见他,闹心。”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任何诅咒都更让人心寒。

观音菩萨长叹一声,知道菩提祖师心中的伤痛极深,短时间内难以释怀。她不再多言,缓缓走到假山边,俯身抱起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猴。小猴在她怀中挣扎了一下,扭头望向菩提祖师的方向,眼中满是不舍与哀求,它伸出小巧的爪子,朝着菩提祖师的方向,吱吱哀鸣着,似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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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祖师背对着它,身形挺拔,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它的哀鸣,也没有看到它的不舍。

“悟空,走吧。”观音菩萨轻轻抚摸着小猴的头,声音温柔,“这里不是你的归宿,灵山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祥云再起,托着观音菩萨、唐僧、猪八戒、沙僧,以及那只频频回头的小猴,缓缓升空,渐渐消失在天际。

水榭里,只剩下菩提祖师一人。

他站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池中荷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忽然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当年被金箍棒砸伤的道骨裂痕,至今还未完全愈合,每逢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

五、“乖猫咪”

李世民踏着暮色,走进了蜀王府的后园。

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幕:菩提祖师坐在水榭的栏杆上,望着空荡荡的假山出神,眼神空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李愔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蹲在祖师的脚边,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膝盖,像只试图安慰主人的大猫。

“师父,”李愔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担忧,“你别难过了……那只猴子走了,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的好徒弟。”

菩提祖师低头看他,眼底的冰渐渐化开,像是被温暖的阳光融化的积雪。他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李愔的发顶,指尖掠过那对在暮色里依然明亮的鎏金瞳孔,忽然轻声唤道:“乖猫咪。”

李世民的脚步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

李愔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居然真的“喵”了一声,然后又用脑袋蹭了蹭菩提祖师的膝盖,模样乖巧极了。

“……”李世民扶了扶额,走上前,在菩提祖师对面坐下,“皇兄,那是我儿子,不是宠物猫。”

菩提祖师抬眼看他,理直气壮:“这么可爱的孩子,给我一个,不可以吗?”

“你自己有弟子。”李世民接过李愔递来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当年那只猴子,不也是你亲手教导出来的?论天赋,他可比愔儿高多了。”

“那不一样。”菩提祖师伸出手,将李愔抱了起来——真的像抱猫一样,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然后轻轻将下巴搁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那只猴子太野,性子顽劣,养不熟。这只猫不一样,他乖,会撒娇,会讨茶喝,受伤了知道回家,受委屈了会找师父倾诉。这样的徒弟,才让人省心。”

李愔窝在菩提祖师的怀里,居然真的舒服地缩了缩,找了个最惬意的姿势,闭上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皇兄,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千万年来,只娶一位妻子了。”

“嗯?”菩提祖师挑眉,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因为你若多娶几个,怕是三界的孩子都要被你讨来当徒弟养了。”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你如今竟然真的伸手找我要孩子了。”

菩提祖师理直气壮:“你有那么多妃嫔,子孙绵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杨妃温柔贤淑,生的孩子也乖巧懂事。给我一个,怎么了?我又不会亏待他,还会教他一身本领,保他一世平安。”

李世民失笑:“愔儿是大唐的亲王,肩负着守护大唐江山的重任,不是可以随意赠送的宠物。”

“我知道。”菩提祖师低头,看着怀里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李愔,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带着一丝怅惘,“所以我才更想要他。因为他有家,有国,有父兄,有必须承担的责任——这样的孩子,才会珍惜别人给的温暖,才不会轻易忘记别人对他的好,更不会轻易举起棍棒,砸向对他好的人。”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池中亮起了盏盏石灯,暖黄的光晕在水面上扩散开来,映照得整个水榭都格外温暖。

李世民沉默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纵容:“随你吧。只是……别太宠他。这猫爪子利了,也是会挠人的。”

菩提祖师笑了,低头蹭了蹭李愔的额头,动作温柔至极:“挠人也比弑师好。”

怀里的李愔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鎏金瞳孔眯成了一条缝,含糊不清地说道:“师父……我会乖的……不会挠人的……”

雨后的长安,夜色温柔。晚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荷花的清香。

假山空了,那只金毛小猴已经离去。但水榭里,却有新的温暖,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悄然生长,愈发浓郁。

而万里之外,灵山脚下的一片桃林中。

观音菩萨将小猴轻轻放在地上,轻声道:“悟空,你在此静心修行。何时悟透了‘何为师’,何时明白了‘何为感恩’,何时再来找我。”

小猴蹲在桃树下,抱着膝盖,望着东方长安的方向,一动不动。

它金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映出了类似“思念”和“悔恨”的东西。它想念三星洞里的日子,想念师父的教导,想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可它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

它只能在这里,慢慢等待,慢慢悟道,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师父的原谅。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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