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李建国回到了四九城。
不过,并没有以他本来的面貌出现。
戴上千幻戒的他,面貌虽然有些普通,但依旧帅的一批。
‘叶凡
这是他现在的化名。
他这么做,就是来消费的。
供销社,买!
国营饭店,炫!
虽然,这会儿还是计划经济,凭票购买。
但对李建国来说,啥问题都没有!
吃饱喝足后,李建国去小店,买了瓶汽水。
坐在路边长椅上,仰头灌了下去。
冰凉的汽水带着刺激的甜意滑过喉咙,驱散了初夏午后的那一丝燥热。
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认识的闲遐。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若有若无地传来。
他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五感也极其敏锐。
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借着调整坐姿,用眼角的馀光向后瞥去。
不远处的街角,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身影半掩在墙后。
那旗袍明显旧了,颜色有些发白,边角也磨起了毛边。
但洗得异常干净,熨烫得也十分平整,穿在她身上,勾勒出窈窕却不失风骨的线条。
女人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眉眼间的韵致却难以掩盖。
“是她!”
正是胡同里,那个曾经艳冠群芳、卖艺不卖身的杏儿。
她似乎饿了好几天,身子微微靠着墙壁,仿佛不这样就站不稳。
那双曾经弹琴唱曲、眼波流转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手里空了的汽水瓶。
喉头下意识地轻轻滚动了一下。
那眼神里,有对食物的渴望,有窘迫,有挣扎……
李建国心中微微一动。
他认出了这张脸,也大致猜到了她如今的境况。
原着里,杏儿最后嫁给了瘸腿。
按照她的身材,容貌,若不是做过那行,绝对不会……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李建国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微微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点汽水喝完,然后象是随意地左右看了看,目光轻飘飘地从她藏身的方向扫过,恰好与她的视线有了一瞬间的接触。
杏儿像受惊的小鹿,猛地缩回了墙后。
李建国站起身,将空汽水瓶精准地扔进了几步外的垃圾桶。
整理了一下衣角,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她,跟了上来。
李建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胡同。
他在胡同中段停了下来,假装在看墙上的斑驳告示。
脚步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带着尤豫和恐惧,呼吸声因为紧张和虚弱而有些急促。
李建国缓缓转过身。
杏儿吓得后退了一小步,双手下意识地抱在胸前,眼神里充满了警剔和不安,象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猫。
李建国看着她,目光平静,带着一丝淡淡的好奇。
“这位……姐姐,你跟了我一路,是有什么事吗?”
近距离看去,杏儿的身材雍容,皮肤白淅。
或许是饿久了,身材显得有些消瘦。
但,底子在那儿。
好好养些日子,就会展现那风情万种的姿态。
杏儿抬起头:“我……我没……”
她声音干涩沙哑,想辩解,却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慌乱地摇头,枯黄的头发跟着摆动。
李建国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她。
他慢慢走上前几步,那眉宇间,确实残留着几分不同于寻常村妇的韵致。
“没有?那为什么跟了我几条街?”
李建国声音放缓了些,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点心,是刚才从饭店带出来的桃酥。
他打开油纸,香甜的气味立刻飘散出来。
杏儿的眼睛瞬间直了,所有的强装镇定土崩瓦解。
喉咙剧烈地滚动着,视线死死黏在点心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像被无形线牵引的木偶。
饥饿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李建国将一块桃酥递过去,语气平淡:“吃吧。”
杏儿猛地抬头看他,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剧烈的挣扎。
她是杏儿,曾经芝麻胡同沁芳居的头牌,琴棋书画也懂些,靠的是清倌人的名头和那股子劲儿周旋。
虽在风尘,却也自持一份傲气。
可是……
胃里火烧火燎的绞痛是真实的,眼前阵阵发黑也是真实的。
她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全靠凉水和偶尔捡到的烂菜叶撑着。
那点可怜的傲气,在生存面前,薄得象一张纸。
她的手指颤斗着,伸出去,又缩回来。
李建国很有耐心,就这么举着。
最终,饥饿碾碎了最后一丝尊严。
杏儿猛地夺过那块桃酥,背过身去。
像只护食的野猫,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吃得噎住了,用力捶着胸口,肩膀剧烈地耸动。
不知是因为吞咽困难,还是在压抑哭泣。
李建国给她递过去一瓶汽水。
杏儿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接过去,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总算把嗓子眼的食物冲了下去。
她缓过气,依旧背对着李建国,肩膀微微颤斗,低声道:“……谢谢。”
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丝原本的清亮。
李建国这才微微一笑,开口道:“看你不象没根脚逃荒的,怎么落到这步田地?遇上难处了?”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原来的地方待不下去了,没介绍信,找不到活儿,钱也花光了……”
她说得含糊其词,眼神闪铄。
李建国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个曾经的窑姐,在这年月确实寸步难行。
“哦?”
李建国挑眉,也不深究,只是淡淡道:“光谢谢就完了?我这点心也不是白给的。”
杏儿脸色一白,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前,后退半步,眼中露出果然如此和惊恐的神情。
“你……你想怎样?我……我早就不做那种事了!”
“我……”
杏儿突然的不打自招。
意识到失言的她,赶紧捂住了嘴!
李建国看她这反应,嗤笑一声。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就你现在这模样,我能想怎样?”
这话比直接的羞辱更让杏儿难堪,脸颊瞬间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