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陈秀张妄二人,穿上一身黑色练功服前来。
蒙徒面色严肃,开始在原地踱步,忽然,他大喝一声,右脚往地上一扎。
蹬!
地面微颤,声势巍然。
“这一招,叫做震脚,不是打法,而是炼法。”
他开始演练这一招式,讲解起来:“所谓震脚,乃是八方拳根基招式,如此一脚落在地上,便如老树扎根,就要这么死死扎进去,练好下盘,动也不动。”
“若是和人斗法,练好这一招震脚,那便是不动如山,任由刀剑加身,也不能让我动上一动。”
一脚过后,另一只脚再蹬地,顺势一拳轰出。
蒙徒指着地面:“震脚,分为两步,第一,乃是扎根地面,如同老树,坚如磐石,任他天荒地老不动摇。”
“第二脚,乃是整劲,将全身力道凝在一起,腰动,脚动,身动,所谓动若绷弓,发若炸雷,这一下子要将全身力量凝在一起。”
“平地惊雷,一下就要将一身百八十斤力气,全部捏进拳头,砸在对面身上。”
他讲解完,又演示了两遍,而后道:“多的我也不说,所谓练武,就是撞南墙,你们若是不自己练一遍,撞一次南墙,就不知道怎么撞才能碎,才更好。”
“你们现在,就练这一招震脚,第一脚不动如山,扎在地上,第二脚要跟打雷似的,越快越好,越利索越好!”
说完,蒙徒原本严肃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口干舌燥地坐回椅子上,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陈秀记住要领,环视一圈,来到一个偏僻角落,开始在心里整理武功概要。
张妄原地尤豫了会儿,跟着到了陈秀身后。
“陈师兄,我叫张妄。”张妄有些不好意思,腼典地笑了笑。
陈秀点了点头:“恩。”
“师父刚说的,师兄你会了么?”
“恩。”
他脑海中,元神自然推演着一遍遍要领,然后开始实验起了最佳练法。
自己根骨差些,自然要摸索出最契合的练法,尺量进度。
张妄见陈秀没心思说话,便也不再搭话,开始自顾自练功。
“震脚”
陈秀扫过拳院,此时院子里二十多人,大约有四五人在练这一招,还有些则是在单脚站在木桩上,估计是练平衡,另一些和铜人对打,估计是八方拳的打法。
他感知绵延,将这些人的震脚发力、动作一并记住,自然对比起了师父的动作。
接着,开始慢慢试验起了震脚动作,让自己肉身适应。
同时,内视自身,观察在不同动作下气血变化。
如同严谨的实验一般。
片刻之后,陈秀眼神清明,喃喃自语:“差不多了,这就是最适合我的练武方式。”
他体内元婴,开始习练起了震脚,与此同时,外界自身同样习练起来。
每一次练习,气血、经脉、筋骨、皮膜都有微弱变化,而这一变化,完全被元婴看在眼里。
数次之后,他心里了然:“一次练习的增进程度,已然知晓,再算清楚一天练多少时间,就能算清楚何时修成明劲了。”
因为他每一次都是最佳动作,进度涨幅最大,故而每一次的增益进度都差不多在一个定额。
只要算清楚,一天能练多少次,明劲需要练到什么地步,就能搞清楚自己需要多久达到明劲。
午时,太阳当顶,陈秀已练得满身汗水,额头青筋暴起,全身酸涩,肺部如火一般灼烧。
“呼!”
他擦去汗水,心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式震脚,当真精妙。
自己照见元神,可以看到每一次练习的进度,而且有如同一证永证之效,练武动力十足,唯一能拖累他的就是肉身。
“停下歇息,喝下药汤再说。”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将树上的落叶惊飞。
蒙徒一声之下,众人顿时吐气坐下,歇了起来。
孙磊扛着两个大桶,从内院出来,分发一阵,端了两碗来到陈秀这里。
他面向老实,解释道:“这是回龙汤,乃是八方拳一代代传下的药补方子,以后每天都来领上一碗。”
陈秀道了声谢,一碗服下,顿时一身疲惫消了大半。
喝完之后,内视自身,只见毛孔张开,血气激流。
陈秀问道:“大师兄,我们现在,要练到什么程度,才能踏入明劲。”
孙磊闷声道:“你们才学了震脚,明天还有一招贯气,两招融会贯通,练得入了门道,整劲凝力,拿住气血,如此之后,手腕会多出一条黑线。”
说到这里,孙磊举起手腕,陈秀认真打量,果真发现,皮膜之下,隐隐透露出手腕的一条血色纹路。
“这叫做气血蛟线,任何初学者都从这里开始,练出蛟线便算是入门。”
“若能将蛟线蔓延到整条手臂,便可迎来瓶颈,破关成功则明劲有成!”
陈秀看着那血线,心里有数。
下午,他继续投入练习震脚,同时观察其他人,发现有些人练习吞吐气息,猜想那或许是所谓的贯气。
练到下午,意犹未尽,肚子却是撑不住了,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那回龙汤喝下去,身体不酸不累,也有劲儿,但不怎么顶饿。
此时,拳院弟子许多人早已撑不住,他们可没法像陈秀一般,专心练武数个时辰。
早早坐在地上歇息,拿出东西吃了起来。
陈秀目光扫过,二三十人在吃饭时,泾渭分明,分成两边。
一边穿着虽不说锦衣绣服,但也说得上是布料精致,吃的也是白面馒头,配菜除了鸡脚,卤蛋,咸菜,还有些荤腥熟食,好不可口。
另一边,则显得落魄许多,啃的多是杂粮饼子,糙米窝头,能就两口咸菜已是不错。
陈秀被勾出几分馋虫,他摸了摸肚子,喉咙下意识干涩地抖动了下。
坐下之后,拿出米糠饼,一口口地干嚼下去。
饼子已冻得梆硬,啃着咬牙切齿,用力咀嚼。
很快两个米饼便下了肚子,象是胃里塞了几把树皮。
远处,拳院众人吃完了饭,似乎玩起了游戏,用木条折成均匀小节,下棋似的摆弄起来。
另一边,条件更好的圈子,则是谈论起了最近轶事。
“听闻大贤良师已从通州起兵,自号天公将军,可有此事?”
“自然,我家自有这方面消息,做不了假。”
“大雍已传二十七代,摇摇欲坠,不知又能传得几代”
不远处,陈秀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始练习震脚。
对于天生元神的自己而言,既然拥有天赋,又根骨平庸,就要付出更多努力。
不知何时,院子里便只剩下陈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