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的口气不大,但院中的空气仿佛因他一言而凝固,杀气如霜,扑面而来o
他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身上那股血腥气,是斩了黑蛟帮主、宰了王氏兄弟、灭了朱家老四,一刀一拳实打实积攒下来的。
此刻面对一个镇里的土皇帝,那份煞气非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愈发凛冽。
一句话,吓得朱丹浑身肥肉一颤,脸色煞白。
“暗劲!”一旁的刘师傅到底是内行,目光一凝,瞬间便看穿了陈秀的武道修为。
他一步踏出,如老松盘根,将朱丹护在身后,沉声喝问:“阁下是哪家高足?”
陈秀神色平静,吐出四字。
“八方拳院。”
朱丹躲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哆嗦着问:“刘师傅,这八方拳院————什么来头?”
刘通眉头紧锁,低声道:“外城一家寻常的武院罢了。”
朱丹一听,腰杆瞬间就硬了,胆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脸上浮现一抹狞笑,原来只是个在三流武院学了点庄稼把式的愣头青,也敢跑到他朱家府上充英雄好汉?
他朱家在梧桐镇的根基,岂是这等人物能撼动的!
“好大的狗胆!护院来呀!拿下。”
朱丹扯着嗓子一声大喝。
呼啦啦!
话音未落,后院中已涌出十名持刀大汉,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竟全是明劲好手。
为首的袒胸汉子气息尤为深沉,赫然已是初入暗劲的修为。
一个暗劲大成,一个初入暗劲,再加之十名明劲护院。这等阵仗,足以横扫梧桐镇任何势力!
陈秀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目光淡漠地扫过。
刘通是暗劲大成,那袒胸汉子不过初入暗劲,至于其馀人,皆是土鸡瓦狗。
刘通知晓对方是暗劲高手,不敢托大,抱拳沉声道:“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若真是来寻仇的,还请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够不够我朱家这十几位好手塞牙缝!”
陈秀笑了,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你们打了我舅舅,还问我来做什么?”
“我今日若不讨个公道,岂非让我婶婶白白流泪?”
他话音一顿,目光睥睨,缓缓扫过那十名刀客,最后定格在刘通脸上。
“至于你口中的这些好手————在我看来,土崩瓦狗尔!”
“放肆!”
刘通勃然大怒,他乃致远镖局退下来的银标师傅,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何曾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拳院弟子如此羞辱!
“黄口小儿,也敢在此猖狂!且让刘某来试试你的斤两!”
暴喝声中,刘通悍然出手!他身形一晃,带起一股灼热劲风,一记火煞掌直取陈秀面门!
此掌法蕴含火毒,阴狠毒辣,掌风未至,一股焦灼之气便已弥漫开来。
他劲力凝练,已至“流雪”之境,奇经八脉贯通,是实打实的暗劲大成!
然而陈秀不闪不避,八方拳意骤然凝聚,同样一拳迎上!
砰!
拳掌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音。气浪翻滚间,两人竟是平分秋色!
陈秀的拳意纯粹刚猛,霸道无俦,竟是硬生生扛住了那阴毒的火煞劲。
刘通心中骇然,但自忖功力深厚,只要缠斗下去,眼前这少年必然后力不继。
他当即厉喝:“速速束手就擒,或可留你一命!否则,区区拳院弟子,死不足惜!”
陈秀不答,反问:“你既是镖师,出身哪家镖局?”
刘通傲然道:“告诉你也无妨,某家乃致远镖局银标师傅!”
陈秀微微点头。
“看在镖局与拳院的旧情上,我可免你一死,只废你一手。”
“哈哈哈!”
刘通闻言放声狂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死到临头兀自嘴硬!
你虽有几分本事,但年纪不过二十上下,想必是初入暗劲,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陈秀摇了摇头。
“纠正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淅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并非二十,过了年,我才周岁十七。”
话音落下的瞬间。
滋啦!
刺目的雷弧骤然在陈秀周身炸开!他的体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种深沉的古铜之色,皮肤之下,仿佛有暗雷奔涌,一股纯粹而爆炸性的力量感轰然散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刘通望着陈秀手腕上那跳跃的电光,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源自本能的、极致的危险预感席卷全身。
这是————什么武功?!
“铜雷宝体!”
陈秀一声低喝,右手捏拳,拳锋之上,一缕凝若实质的铜色雷光疯狂缠绕,对着刘通当空砸落!
刘通头皮发麻,只得咬碎钢牙,将火煞掌催动至极限,祭出压箱底的杀招!
“火舌劲!”
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灸热劲力刚一喷薄而出,便如烛火遭遇暴雨,被陈秀拳上狂暴的雷弧瞬间打得寸寸崩裂,溃不成军!
咔嚓!
刘通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摧枯拉朽般涌来,右手剧痛欲裂,臂骨应声折断!整个人如遭攻城重锤轰击,倒飞而出,重重砸在数米外的墙壁上,滑落在地!
“刘师傅!”
身后那十名护院见教头被人一招重创,顿时目眦欲裂。
“一起上!宰了他!”
“你不过一人,侥幸赢了刘师傅一招,还能翻天不成!”
怒吼声中,众人蜂拥而上,雪亮的刀光瞬间将陈秀团团围住。
陈秀看也未看,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那名初入暗劲的袒胸汉子面前。
一拳递出。
汉子怒吼着,双手持刀,当头劈落!
铛!
拳头与刀刃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汉子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崩裂,手中钢刀再也拿捏不住,哀鸣着脱手飞出!刀刃之上,赫然崩开一个狰狞的缺口!
汉子满脸惊骇。
陈秀又是一拳。
那暗劲汉子拼尽全力格挡,却被一拳砸在胸口,整个人如遭雷击,眼前金星乱冒,当场失去意识。
其馀明劲护卫的刀光从四面八方砍来。
然而,他们的刀锋根本捕捉不到陈秀的残影!偶有几刀砍中,也只是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擦出一溜火星,连一道白印都未能留下!
那缠绕着雷弧的皮肤,竟真如精钢浇铸,刀枪不入!
陈秀反手一抓,将那初入暗劲的汉子如抓小鸡般拎了起来,冷笑道:“为这头蠢猪卖命,可惜了。”
说罢,一记冲拳打在其肚子上,汉子双眼一翻,吃痛之下,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