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双手间汇聚的生命灵能如同沉寂万古的春日第一次破冰,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涤荡一切污秽的纯净力量,将她周身萦绕不散的甜腻腐臭瞬间驱散。她那苍白的面容在这光芒映照下竟恢复了几分神性光彩,银白长发无风自动。“慈父,”她的声音不再轻柔,而是清晰、坚定,穿透了花园的嗡鸣,“你的‘滋养’我已承受太久。今日,我要离开这永恒的刑架。”
“离开?!!”那浑厚的意志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粘稠的温暖瞬间化为焚城的怒焰!整片空地,不,是整个视野所及的扭曲花园都活了!大地不再是菌毯和腐肉,而是变成了翻滚的、张开无数细小嘴巴的肉浪!那些瘤状树木疯狂膨胀,眼球爆裂,喷吐出黄绿色的酸液脓雨!远处徘徊的臃肿身影发出同调的嚎叫,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冲来!天空污浊的云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难以形容的、由纯粹腐朽与顽抗意志构成的庞然轮廓正在凝聚——慈父的愤怒化身即将直接降临!
“李默!”伊莎的声音带着急促,她周身的生命灵能开始剧烈波动,一部分涌入脚下大地,似乎在艰难地“拔除”什么,“我的本质与这花园的‘生机’纠缠太深!强行剥离需要时间,也会彻底激怒他!你们必须挡住!”
“卡恩!护住伊莎女士正面!伊芙蕾妮,清理杂兵和远程攻击!”李默狂吼一声,再无保留!万魂幡虚影在身后轰然展开至极限,幡面猎猎,内部那轮暗金太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灼热、堂皇、带着“铸造”法则对结构稳定性的绝对强调,瞬间在伊莎周围撑开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金色半球光罩!光罩外,肉浪冲击、酸液泼洒、各种增生肢体捶打,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与撞击声,光罩剧烈震荡,但死死守住!
李默自己则一步踏出光罩,直面最先冲到眼前的一头如同小山般、由几十具腐烂尸体融合而成的巨兽。他眼中精光爆闪,归墟剑魄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灰线,不是攻击巨兽本体,而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环绕巨兽一周,精准地“点”在它身体各处十几个正在鼓胀流脓的肿瘤节点上!那些节点正是这缝合怪物力量循环与结构稳定的关键!“铸造”法则赋予的弱点洞察力被发挥到极致!剑魄湮灭之力同时爆发!
没有巨响,那巨兽前冲的势头猛然僵住,然后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烂泥,庞大的身躯在奔跑中轰然解体,化为无数冒着青烟、迅速枯萎的碎块!一剑,秒杀!(打怪先拆关键螺丝,这道理放哪儿都通用!)李默身形毫不停滞,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主动冲向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群!
卡恩守在光罩正面,他的战斗方式更加直接暴力。“净尘”剑每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炽热的秩序光焰,将扑上来的、形态各异的纳垢造物斩碎、焚化。他的左臂银光此刻明亮得刺眼,并非释放能量,而是仿佛一个高效的“解析器”和“干扰源”。每当有特别强大的腐蚀灵能或结构性瘟疫攻击落在光罩上,他左臂银光就会剧烈闪烁,那股力量仿佛会被“卡顿”一下,结构出现短暂紊乱,威力大减。他甚至尝试将银光主动延伸向光罩外,触及到的腐败肉浪会瞬间“僵化”一小片,变成易碎的灰质。
伊芙蕾妮则如同鬼魅,游走在光罩边缘稍远处。她的双刀舞动成紫黑色的死亡旋风,专门斩杀那些体型较小、速度较快、试图从侧面或空中(一些长着腐烂翅膀的怪物)突破的敌人。她的死亡灵能对纳垢造物的生命力有极强的压制效果,往往一刀就能让中刀处迅速灰败蔓延。她还时不时掷出几枚灵能飞镖,精准打断远处一些瘟疫使者或纳垢巫师的施法动作。
然而,敌人的数量无穷无尽!而且越来越强!大地肉浪中,开始站起一个个由骸骨、烂肉和锈蚀金属拼接而成的“不朽者”,它们步履蹒跚却坚固无比。天空脓雨云中,落下大量长着翅膀、不断喷洒孢子的“苍蝇”恶魔。更可怕的是,那漩涡中心凝聚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只巨大无比、流淌着脓液、生长着无数人脸和手臂的恐怖巨掌,缓缓从云中探出,带着碾碎星辰般的威压,朝着金色光罩缓缓按了下来!仅仅是掌风,就让光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默维持光罩的灵力在疯狂消耗!
“伊莎女士!还要多久?!”李默挥袖震飞一片扑来的飞行恶魔,回头急问。光罩内,伊莎双目紧闭,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脚下那圈灰白苔藓地正在以她为中心,向外蔓延出无数淡绿色的、纤细如发丝的光线,这些光线刺入周围翻滚的肉浪和腐败大地,似乎在强行抽取、切断着什么。每一根光线的颤动,都引得整个花园更加狂暴。“很快……但……他本体的意志……太强!”伊莎的声音带着痛苦。
那遮天巨掌越来越近,掌心一只巨大的、充满血丝和混沌涡流的眼睛已然睁开,锁定了光罩,锁定了其中的伊莎。慈父的怒意化作了实质的毁灭意志:“留下……我亲爱的……你是我的……永远!”
(妈耶,家长不同意私奔,这是要动用家法一巴掌拍死啊!)李默看着那压下的巨掌,又看看光罩内关键时刻的伊莎,一咬牙,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不再向光罩注入灵力维持其全面防御,而是将绝大部分心神和力量,连同万魂幡暗金太阳的能量,全部灌注到归墟剑魄之中!
“卡恩!伊芙蕾妮!光罩交给你们,想办法再撑十息!”李默吼道,身体表面金光黯淡下去,但那道悬停在他身前的归墟剑魄,却从灰蒙蒙的状态,变得凝实、内敛,最后化为一道近乎纯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细剑。剑身周围,空间都在微微扭曲。“十息之后,无论成不成,带她往东北方向,死神军打开的裂隙应该就在那边,我能感应到微弱的‘死亡’锚点!”
话音未落,李默身影与那道纯黑剑魄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决绝的黑色流星,不是迎向那遮天巨掌,而是……直冲向地面那翻滚的、仿佛花园“心脏”般的肉浪最深处!“既然你和这花园是一体的,要阻止我们带走伊莎……那我就先在你的‘花园地基’上,凿个窟窿试试!”他的目标,是脚下这片承载了纳垢无穷意志与力量的、花园“实体”的核心结构节点!他要以点破面,用归墟剑魄的湮灭和“铸造”法则的结构破坏,给这狂暴的花园,制造一次短暂的、但足够剧烈的“结构失衡”!
黑色流星势如破竹,撞入肉浪,瞬间被无尽的腐败与增生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