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心头猛地一缩,扑通躬身:“殿下明鉴!属下绝无半分私念!可她身份特殊!要是因这事让她跟殿下生嫌隙,那才是真得不偿失啊!”
姬凤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直直压在他头顶。
亲随吓得心胆俱裂,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死寂半晌,姬凤才收回视线,语气淡得没一丝波澜:“本王知道了。你去告诉她,近日局势紧绷,不许轻举妄动。三五天后东胡使团离京,本王自会找机会,让她见那人解生死蛊。”
亲随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垮,暗自抹了把冷汗,躬身疾应:“是!属下这就去办!”
姬凤挥挥手,亲随不敢多留,躬身退得飞快。
吱呀———
房门闭合,屋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姬凤指尖在桌角一旋。
’咔哒‘一声轻响,身侧墙壁猛地翻转,露出漆黑如墨的密道入口。
阴影里,一道瘦削身影骤然浮现,玄铁面具泛着冷光,正是暗影卫统领。
“殿下有何吩咐?”
姬凤薄唇轻启,声音淬着冰:“不忠之犬,留着碍事。”
面具人无需多问,垂首沉声道:“属下明白。”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窜入密道,消失无踪。
墙壁缓缓归位,看不出半点破绽。
亲随出了凤王府,脚下生风直奔帝京南城。
穿过喧闹街巷,拐了七八道弯,终于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医馆前。
门头狭小,木门斑驳破旧,看着颇有年头,此刻门庭冷落,连个病患都没有。
他推门而入。
药柜前,中年男子正整理着几束发霉的草药,头也不抬:“抓药还是问诊?”
“墨馆主。”亲随沉声道。
墨渊闻声回头,看清来人脸色骤变,满眼讶异:“怎么这么快又来———”
话到嘴边突然顿住,警惕地扫了眼门外。
“放心,没任何人跟着。”亲随道,“殿下有话,让我转述给她。”
墨渊立刻了然,快步反锁房门,转身道:“人在后院厢房,直接过去便是。”
亲随点头往里走。
这医馆看着逼仄,后院竟藏着一方小院,不是熟路根本找不到。
同一时刻,厢房里假寐的姬溱溱,听见院中脚步声猛地睁眼,踉跄着挪到窗边。
门窗都从外反锁,她插翅难飞,只能透过窗缝死死盯着院中。
双手抠着窗棂,指节发白,恨不能戳穿木板看清。
她面容苍白如纸,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可那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体内蛊毒日夜折磨,让她脸颊凹陷,反倒衬得那双泛着幽蓝的眼眸,亮得像淬了毒的星辰。
这般模样,竟似志怪传奇里的美艳鬼魅。
正是假死逃离皇宫的姬溱溱!
即便受尽磋磨,眼底的艳色仍未消减,尤其是楚楚可怜时,更勾得人心头发痒。
看清院中来人,她眼中的焦急瞬间褪去,涌上一抹失落,转而又燃起期盼,连眼底都漾起喜色。
亲随也瞧见了窗边人影,快步上前。
这房门钥匙只有墨渊持有,传递消息从不开门。
“他怎么答复?”姬溱溱的声音虚弱沙哑,却带着几分绵软勾人,像羽毛轻搔心口。
她身子微微前倾,难掩急切:“他答应让我见那人了?”
她受够了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就算暂时逃不掉,先解了蛊毒养好身子也好!
不然这般被囚禁,跟阶下囚有什么区别?
“此刻还不行。”
亲随话音刚落,姬溱溱眼底的光瞬间熄灭,脸色更白了几分。
“为什么?不过见一面而已,能耽搁多久!我、我———”
她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拖延了!
“公主别急!”亲随连忙安抚,“殿下说近日风声太紧,不是良机。
等几日后东胡使团离京,他自会设法让你们相见,为你解蛊!”
姬溱溱眼中骤然亮起,抓着窗棂的手指都在发颤:“当真?”
“自然当真!所以我特意赶来———”
‘传递喜讯’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亲随后背骤然窜起一股刺骨寒意!
他猛地回头!
通往医馆前厅的房门不知何时开了,门口立着一道黑色罩袍身影,脸上覆着漆黑面具。
瞧见那人,亲随瞳孔骤缩,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四肢都开始发颤。
“你、你怎么会在这……”
嗤啦!
破空声尖锐刺耳!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亲随只觉喉间一阵冰凉,下意识抬手去摸。
指尖触到的是冰冷刺骨的锋利———那是一枚三棱透骨钉!
他曾在旁人身上见过这暗器,却从没料到,今日会钉在自己喉咙上!
钉尾的黑色丝绦随风轻摆,刚划过脖颈,便被温热黏腻的液体浸透。
鲜血顺着喉间汩汩往外冒,瞬间染红了透骨钉,连丝绦都变得沉甸甸的。
滴答。
血珠砸在地上。
亲随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