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钦等乡勇见状惊了下,第一反应是:诈尸了?
待瞧见女尸眼神灵动,正神色复杂的看向李长道,他们才猛然醒悟——不是诈尸了,而是这位贼首夫人之前诈死。
很快,年轻妇人就将被褥往上提了提,将之前露出的香肩也盖住,并抹起了眼泪,楚楚可怜地道:“多谢军爷赶来相救,不然奴家只怕真要被娄三这恶贼掐死了。”
李长道觉得这年轻妇人言行举止不象良家女子,也不知是在贼寨变成这般的,还是本就不是良家女,便问:“你果真是被阚仁勇掳到黑风寨的?”
年轻妇人点头,“军爷明鉴,奴家是一个多月前被被掳上山的。”
这时跪在地上的贼匪娄三忽然道:“军爷,她虽是被掳上山的,却并非良家女呀,而是一位富贾从郡里青楼买回当妾的。”
“阚仁勇之前虽也掳掠过好几个女子上山,可往往玩弄几日,便会将那女子杀了。”
“唯有这位,不仅没被杀,还将阚仁勇哄得开开心心,封她做了压寨夫人——只怕她已和阚仁勇是一条心,军爷绝不能信她的话呀!”
年轻妇人停住了哭泣,怒视娄三,道:“你如此诋毁我,不就是担心我拆穿你之前的谎言吗?”
“军爷,这娄三先前所言都是骗您的——这宅子只有他一人闯进来,先是殴打奴家逼问金银下落,见我不说,便自己翻箱倒柜。”
“没找到金银,他又沾污了奴家,掐着奴家继续逼问——幸亏军爷及时赶来,奴家才捡回一条命。”
娄三忙叫道:“军爷,别听她的鬼话——我进来时她已经在装死了···”
“够了!”李长道打断了娄三的话,指了指床上的一片灰色碎布,道:“莫非当我眼瞎?你衣服都被她撕了一片,还说你进来时她在装死?”
听这话,娄三扭头看了看床上的碎布,又看了看自己被撕裂的衣袖,顿时脸色灰败。
旋即他便磕头如蒜,“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只要能饶小人一命,小人给您做牛做马都行···额!”
“啊!”
娄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床上的年轻妇人则发出一声惊恐而短促的尖叫。
却是李长道听着娄三的求饶声实在心烦,又看出此人必是积年老匪,便一棍子抽过去,打烂了他的脑壳!
李长道突然出手,连李宗钦等乡勇都一惊,并为娄三脑浆迸裂的场景微微不适,更别说床上的年轻妇人了。
当她再看向李长道时,已经是满脸恐惧之色。
李长道也看向她,冷声道:“说吧,阚仁勇将金银珠宝藏在了哪里?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年轻女子指了指西边,颤声道:“就在柜子后的密室里。”
这卧室不小,除了一张大木床外,还有一张圆桌,几把椅子,以及一个靠窗的书桌、一把交椅,此外便是一个圆拱门形的陈列架以及靠墙的四个高大衣柜了。
如果阚仁勇没女人,房里这么多衣柜便显得奇怪,有了女人便是衣柜再多几个也不会让人起疑。
而有这些家具在,也不容易让人发现,屋内面积实际比外面看着小一些。
李长道示意李宗钦等将四个衣柜都挪开,果然瞧见后面有道暗门。
并没有什么机关,可却是一道厚实的实木门,且挂上了一把颇大的铜锁。
李长道见状,亲自动手,用风云棍往下一捣,便将铜锁捣了下来。
谨慎之下,李长道用风云棍推开了木门,里面却并未有暗箭之类的机关埋伏。
同时,他也看清了,这是间仅一步宽的狭长暗室。
他走进去左右一望,便见南边排放着七个大木箱,北边则是五个小木箱。
除此外,便无别的了。
见此,李长道颇为惊喜——要是这十二个大小木箱中都是金银珠宝,那得值多少钱?
同时也感到奇怪,这黑风寨才兴起数个月,竟能积累如此多的财宝?
压下心中种种想法,李长道先将大木箱一一打开了,然后满脸无语。
七个大木箱中竟只有三个装着银子,且都未装满,加在一起估摸有五六万两。
另有三个木箱则装满了丝绸、锦缎等几种贵重布料。
至于剩馀四个大木箱却都是空的。
‘备这么多空箱子,看来阚仁勇对劫掠事业很有信心啊。
微微摇头,李长道又去查看那五个小箱子。
不同于大箱子没上锁,小箱子都上了一把铜锁。可惜面对李长道的铁棍,很快就都被捣落下来。
小箱子倒是没空的。
其中两个装着大小黄鱼及金馃子,也未装满。
还有两个装着珠宝首饰,但其中竟有些类似银钗、银镯这类普通货色,玉镯、玉佩之类的玉饰看着也大多普通,上好的玉镯、宝石几乎看不到,整体品相远赶不上他从翻天虎贼寨中搜缴的那两箱珠宝首饰。
剩馀一个小箱子中则码放着八个小匣子。
李长道将小匣子一一打开,顿时眼睛亮了——里面装的赫然是人参、首乌、黄精等上了年份的珍贵药材!
‘这类珍贵药材不仅贵,如青川县城这种小地方甚至有钱难买,阚仁贵竟然积攒了八份,难不成他也有助益打熬身体的药方?
心里如此想,李长道便仔细查看了这个小箱子,可惜并未发现夹层之类能藏匿药方的存在。
他也没再找——药方可能是一张纸或羊皮,若被藏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更有可能是,阚仁勇将药方记住后就毁掉了。
随即,李长道掂量了下那两小箱黄金,估摸着一箱应有四千多两,另一箱则只有一千馀两。
也即是说,这密室中单是金银加在一起便价值十馀万两银子!
‘黑风岭这种地方,数个月想积攒这么多金银只怕不太可能,估计阚仁勇、单崇贵等人在创建黑风寨前便做了不少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的勾当。’
就在李长道如此寻思时,李宗钦进来了,瞧见大箱、小箱的金银珠宝,不禁一脸呆滞。
李长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发愣,去找两张床单来。”
李宗钦回过神,也不问为什么,立马到外面找来两张床单。
李长道亲自动手,将那有四千多两的一小箱黄金单独打包。又将一小箱珠宝首饰以及装药材的小箱子,放在一个床单上,包裹了起来。
他试了试,这一小箱黄金看着不大,却有三百斤左右,一般人便是想要搬起来都不容易。
他却是右手将装着黄金箱子的包裹轻松提起,另一只手提着装了珠宝、药材箱子的包裹,放到了卧房里。
随即,他又回到密室,将其中两个大木箱中的银子往空木箱捡了一些,待到每个木箱估计只有一万馀两白银时,才停下。
他亲自搬了一箱出来,又招呼李宗钦、王国栋去将另一箱抬了出来,也都找床单或被套包裹了。
“国栋,你们五个留下看住这女子和卧房;宗钦你们五个抬上这两个银箱跟我走。”
“是!”
李长道吩咐完,自提起了装小箱子的两个包裹,往外走去。
李宗钦等五名龙塘乡勇则兴奋地抬起两个银箱跟着。
出了宅子,李长道见南边十几步处便有一栋普通的原木房屋,便提着包裹走了进去。
这原木房屋只有两间,外间厅堂,里间卧室。
李长道便将两个包裹都放在了里间,李宗钦等也跟着进来,将银箱放了进去。
“宗钦,你们五个守在这屋子里,谁也不准出去,也别让其他人进来——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命令,准备让你们夜里换岗的。”
李宗钦等龙塘乡勇此时已明白,李长道这是要私吞了刚拿出的金银,便都兴奋的点头应是。
需知,乡勇剿匪虽可获得缴获,但一般是战场上摸尸获得的少数银钱,或是在贼寨里偷偷拿一两件贵重物品什么的。
实际上,当初秦德虎让他们记下的乡勇营军规中有明言:凡队伍外出清剿贼匪所获贼赃,需半数上缴,另一半则用作犒赏有功、抚恤伤亡。
如今李长道提前拿出部分,那这部分金银珠宝便不用参与上缴了。
而就算将来李长道只拿其中一小部分分给他们这些龙塘出身的乡勇,他们每人也能分得不少!
李长道回到卧房,对其中一名乡勇道:“沉向文,你去找到王定佐,看他那边情况如何,然后回来向我禀报。”
“是。”
待沉向文应声离开,李长道看向仍坐在床上的年轻妇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姓柳,闺名如意。”
这时,柳如意忽然从床上跪下,含泪求道:“请军爷饶我一命!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若军爷不嫌弃,奴家愿终生留在军爷身边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