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有十几座山峰,大小、高矮不一。
贼寨并没有选择建在最高的山峰,而是在偏中间,一座不算高峰顶却颇为平坦、宽大的山峰上。
因为这伙贼匪才兴起数月,贼寨也创建不久,周围还有不少茂密的树林,这倒是方便李长道潜入,靠近观察。
趁着天气正热,贼匪不是呆在屋里,就是在树荫下纳凉,李长道悄无声息地潜到了贼寨近处。
不知是因为贼寨房屋太多、占地太大,还是觉得地势足够险要,这座经营数月之久的贼寨竟连寨墙也无。
李长道爬到一棵长在高处、枝叶茂密的大树上,开始观察起贼寨的布局来。
看了一会儿,他便摇头。
因为贼寨在他看来布局毫无讲究,各种木屋、土坯房,完全就是随便找位置建造的。只能看出中间一座大门上挂着“聚义厅”匾额的高大木屋,应是贼寨议事场所。
随即,他又观察那些在树荫下、望楼上站岗的贼匪。
只见这些贼匪倒没有披甲的,却或拿着刀枪,或背着弓箭,并不缺乏兵器的样子。
想想也是,大雍朝廷本就不禁刀剑长枪等普通兵刃,也就禁止民间拥有强弩、盔甲,又或者大量拥有弓箭。
如今法禁废弛,民间私藏盔甲、强弩的都有不少。
黑风岭贼匪兴起数月,肯定不缺钱粮等物资,能做到给喽罗配备一件兵刃并不稀奇。
不过,李长道发现绝大多数站岗的贼匪都没什么精神,甚至有好几个贼匪长得瘦瘦的、面有菜色。
‘看来这黑风岭贼匪的底层喽罗过得并不好啊,至少吃的没比外面普通百姓强哪儿去。
‘当然,也可能是那几个才上山没多久,身体还没养好。’
观察了一会儿,见看不出太多东西,李长道就耐心等待起来——他要抓一个舌头。
直等到申时中(下午四点),李长道才看到五个贼匪结伴下山,他当即尾随在后面。
下了黑风岭,五人便分为二人、三人的两伙,各自朝附近的一个村寨行去。
李长道跟着两人的那伙,到了一处附近无人的小径上,便追了上去。
这两人倒颇为警觉,听到动静立马转身,并抽出了腰刀。
见李长道背着弓箭、手拿一根铁棍大步走来,其中较年长的男子立马喝问:“你是什么人?”
见两人没立即逃,李长道一笑,走近了道:“我是路人,想向两位打听点事。”
听到是路人,两人略微放松,随即年长男子便问:“什么事?”
“听说这黑风岭上有一伙儿好汉立下了寨子,专门劫富济贫,不知是真是假?”
年轻男子听这话,便以为李长道是想上山投匪,便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也不怕告诉你,我们便是黑风寨的人。”
年长男子皱眉,想要阻止年轻男子暴露身份,却已经晚了。
李长道:“黑风寨?”
年轻男子道:“建在黑风岭的寨子,不叫黑风寨叫什么?”
李长道又问:“不知这黑风寨有多少人?又有几位当家?当家的武艺如何?”
年轻男子还想继续眩耀自己知道的那点事呢,年长男子便阻止了,道:“足下如果想投靠我们黑风寨,现在就可随我们上山。等上了山,自然会知道我们寨子的实力。”
李长道一叹,“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
听这话,两男子面色巨变,尤其年轻男子,更是怒道:“你什么意思?戏耍我们?”
李长道直接一棍打过去。
年轻男子挥刀格挡,却被棍上巨力震得腰刀脱手,连手臂都断折了。
年长男子并没有趁机跑,而是向李长道侧面急冲一步,一刀捅向李长道腰间。
李长道略微侧身,便避开这一刀,手中风云棍回转,一棍便打断了年长男子的腿。
年轻男子见势不妙,顾不得手臂疼痛,转身就想跑。
李长道三两步追上,又一棍将年轻男子的腿也打断了。
随即,他将两人的腰刀插还其刀鞘,一手一个,将两人拖进了小径旁的树林深处。
听两人惨嚎不已,李长道担心被路过的人听到,便撕了两人的衣裳,将他们的嘴先堵住了。
随即他又打断年长男子的另一条腿,将其并将其双手反绑住,捆在一棵树底下,这才拎着年轻男子到五六十外拷问。
他先拿一块布盖在年轻人脸上,道:“知道水刑吗?就是象我这样,用一块布盖在你脸上,把你的腿脚抬高,然后再往上面淋水。”
“这样,你就会感觉象溺水一样,不能呼吸,直到窒息而死。”
说完,李长道拿出随身水囊,做出要往年轻男子脸上倒水的架势。
年轻男子本就不是什么硬汉,原本被李长道俘虏,就吓得不行,此时再听李长道描述了水刑,已吓得脸色发白、尿意汹涌了。
忙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李长道道:“我问你答。”
年轻男子忙不迭点头,“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说!”
“黑风寨具体有多少人?又有几位当家?”
年轻男子道:“有两百五十七人,目前只有五位当家。”
李长道又问:“这五位当家身手如何?各自叫什么,又长什么样?”
“大当家阚仁勇绰号‘砍破天’,最是厉害,善使一把双刃大斧,等闲几十个汉子都不是他对手。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剃了光头,却有一副络腮胡,很好辨认。”
“二当家单崇贵,绰号‘胜豺狼’,善使单刀,武艺虽不是五位当家中第二厉害的,却最是阴险毒辣···”
李长道向年轻男子询问完黑风寨五位当家的信息,又询问了普通贼匪的装备等情况,最后还询问了黑风寨在山中的哨卡数目及位置。
问完后,李长道将年轻男子提了回去,依法捆在树上,再将年长男子提到五六十步外审问。
他依旧是先用水刑恐吓。
也不知这年长男子是自知必死,还是不信水刑,逼得李长道只能拿出匕首,施展粗暴的刮刑。
李长道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从之前这两人出手的架势,他便判断出,两人即便不是黑风寨的精锐老贼,也是从贼日久,劫掠不止一次,手上必有人命的。
这种人去戕害他人时,就该有被杀的觉悟。
年长男子虽硬气些,却也扛不住刮刑的痛苦,只挨了五刀,便愿意说了。
于是,李长道又将之前问年轻男子的问题重问了遍,见年长男子所答大致无二,这才给两人一个痛快。
至于这两人的身份,他也通过审问得知了。
两人都是附近村寨暗中投匪的村民,平日里利用村寨里的人脉关系,给黑风寨搜集情报、通风报信。若黑风寨有大的劫掠行动,两人也会一起参加,好事后多分些钱粮等赃物。
黑风寨如两人这般兼具贼匪与村寨百姓身份的不少,大约有二三十个。
这些人并不总呆在黑风岭上,隔几天便会有几人下山,回村寨跟家人团聚几日,顺带搜集消息。
这两人恰好来自一个村子,且是村里唯二投匪之人,而他们下山、上山又没有个定期。
也就是说,李长道虽杀了二人,但短时间内不论其家人还是黑风寨都不会知晓。
不过,为了防止两人尸体被发现,李长道还是费了些功夫,挖了个坑将两人给埋了。
事后回到小山坳,取了骡子,李长道便回往县城···
一日后。
一支拥有五十名护卫、二十辆骡车的商队,出现黄坪镇境内,向建峰乡行去。
很巧的是,这支商队行至黄坪镇上时,刚好到了午时,天气正炎热,又逢饭点。
于是商队便在黄坪镇一家客栈歇下了,准备等未时中(下午两点)再赶路。
黑风寨,聚义厅。
一个中年汉子正眉飞色舞地讲着。
“大当家,这支商队可有二十辆大车,还有五十名护卫,绝对带了不少财货!”
“我打听了,他们是往建峰乡去的,这会儿估计刚从黄坪镇出发,最晚申时中(下午四点)就能赶到咱们黑风岭附近。”
“咱们只需在周边三条官道上都派出探子,定能提前探出他们的动向。届时只需派出一两百弟兄,这二十大车的财货就是咱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