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七日的训练,这次擂鼓聚兵自没有人再迟到。三通鼓声结束前,各哨乡勇便都在将官带领下赶到了校场,并完成列队。
秦德虎站在点将台上,手按腰间宝刀,环视校场,洪声道:“经过七日训练,相信诸位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今日便进行一次操演比试。”
“除去后勤哨、亲兵哨,而今咱们青川乡勇营还有十二哨正卒,能在操演比试名列前五的,本校尉便会发放一份清剿贼匪的任务作为奖励。”
“操演比试后,还将有将官比武——凡伙长、哨正、哨副、都头、副都头,皆可参与比武。”
“比武分三项,近战、射箭、骑射,每项前三名,皆可获得银钱奖励。”
“第三名奖励白银十两,第二名奖励白银三十两,第三名奖励白银五十两!”
听秦德虎讲完,顿时不少乡勇将官露出了兴奋之色,尤其是那些想出头的伙长、哨正、哨副——他们很清楚,若能进入某项前三,可不只是能获得赏银,还可能得到秦德虎提拔重用!
一些普通乡勇也兴奋。
因为他们知道,若能获得清剿贼匪的任务,不仅有机会立功,还有可能获得贼巢的部分战利品!
当然,也有部分乡勇听闻可能会有剿匪任务,心生畏惧,暗想着一会儿操演比试不能表现太好的。
这时黄胜武高声道:“敢问校尉,比武一人是否可以参加多项?”
秦德虎一笑,“当然可以。”
黄胜武环视周围,大声道:“这三项第一我黄胜武预定了,谁都别想跟我争!”
这话听着象是极度自信,又象是威胁,让少数几个有心夺第一的伙长、哨正、哨副神色微变。
秦德虎哈哈笑道:“黄都头,你想拿三项第一,单凭嘴皮子可不行,得凭真本事!”
黄胜武自拍胸脯,道:“校尉看着吧,属下定拿得三项第一!”
秦德虎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宣布操演比试开始。
所谓操演比试,便是让各哨依次上场,按秦德虎的旗鼓号令举散、列阵、防守或者进攻,然后由秦德虎评判优劣。
只要秦德虎存在私心,这种比试自然不会多么公平。
但因为参军姚文亮也在,且各哨将官也都是熟悉旗鼓号令的,所以秦德虎也不会明显偏袒其直属的几哨乡勇。
不过,秦德虎却是让他直属的三哨先上场操演——这已然是存在私心了,因为先上场演练不论在心理还是体力方面,都占优势。
其他哨在校场外等着便消耗体力,看前面的哨表现好压力也会越来越大,进而影响心态。
但没人说什么。
因为上场操演总有先后。
秦德虎直属三哨分别由副都头程捷安、哨正秦丙升、哨正秦丙坤负责带队操演。
待三哨都操演完毕,李长道、彭万里等将官都不由露出异色。
因为这三哨中表现最好的竟是程捷安这一哨——如果要对秦德虎直属三哨乡勇再分个“嫡庶”的话,无疑由其家丁担任哨正的两哨才是嫡系。
结果嫡系两哨竟不如程捷安领的一哨,这让秦德虎脸色多少有一点难看。
不过他还是给了这三哨乡勇操演较为公正的评价——程捷安这一哨得了甲中,另两哨得了甲下。
随后,轮到黄胜武、李长道这一都上场操演。
黄胜武所领的这一哨上去后,竟在操演中有好几个乡勇犯了错误,甚至令整哨变阵时都有些乱了,让其脸色好不难看。
等操演完毕,秦德虎摇了摇头,给了个乙下的评价。
再接着是李长道所领这一哨。
不同于黄胜武、何之谦利用身份地位逼迫佃户应募为乡勇,李长道这一哨乡勇都是自愿应募的。
再加之过去七日,他每日都为本哨乡勇准备酸梅汤或绿豆汤解暑,更炖了两次肉奖励表现最好的一伙,其他两伙也能喝到肉汤。
教授乡勇队列、变阵及旗鼓号令时,也是细致耐心。
如此手段,自是令乡勇们训练得格外勤奋、认真,甚至各伙经常私下加练。
而今一上场,便展现出训练成果了——在秦德虎一连串的旗鼓号令下,李长道这一哨皆应对流畅,无一人犯错!
在操演完毕后,饶是秦德虎知道李长道还算不得他的人,也不禁赞叹道:“好!短短七日便能训练到如此地步,几乎不输于精锐郡兵,难得,实在难得!”
就连充当旁观者的姚文亮,都不禁点了点头,露出惊讶、赞赏之色。
“李长道、秦丙文!”秦德虎点了两人名字。
“标下在!”李长道、秦丙文站出来抱拳。
秦德虎道:“你们这一哨的表现有目共睹,本校尉便给予甲上评价!”
“谢校尉!”
听李长道带着一哨乡勇齐声感谢,秦德虎露出笑容,挥手示意他们下场。
接着,其他哨也依次上场操演,等到所有哨都操演结束,前五名也出来了。
“此次操演比试,前五名依次是李长道、程捷安、陶骏、彭万里、秦丙升所领的五哨!”
“待今日酉时初刻,尔等可以来大帐,向本校尉领取军令,负责清剿青川县内的一处贼匪!”
李长道五人当即抱拳大声应道:“遵命!”
随即,秦德虎脸色一冷,看向姚世哲道:“姚副都头,你所领的这一哨此番操演表现最差,也是唯一一个得了丙字评价的。你有何解释?”
姚世哲脸色发白,又不自禁地露出冤枉神色,道:“校尉,并非标下没好好训练本哨乡勇,实在是他们太过愚钝,不堪造就啊!”
听到姚世哲的话,其所领哨内乡勇不少都涨红了脸,面露羞愧或愤懑神色。
李长道、彭万里等将官则直摇头,心想:这姚世哲还真不是领兵的料,他这么一说,只怕麾下乡勇与他更加离心离德,日后更不好操练了。
果然,秦德虎当场发怒,喝道:“分明是你训练不得法,也不知向他人学习,竟还将责任推卸到普通士卒身上?”
“若他们真的愚钝不堪造就,其他各哨都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来人啊,将副都头姚世哲当场鞭笞二十下,另改其为试副都头——若日后表现再如此不堪,休怪本校尉不给姚氏面子,将你赶出乡勇营!”
姚世哲听完,直接软倒在地上。
见此,李长道都不禁摇头了,心想:姚氏是没人了吗?选这么个人来当乡勇副都头?
众将官神色各异,大多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唯有参军姚文亮,脸色难看,却也没说什么——姚世哲的表现,他都不好意思开口求情。
十二哨乡勇都操演完,已经接近午时了。
于是,待姚世哲领完鞭罚,秦德虎便下令各哨归营造饭,申时再举行将官比武。
李长道回到营区,拿了六两银子给田朝阳,道:“今日咱们哨能取得操演第一的佳绩,多赖大家训练勤勉用心,你便趁着午时去城郭买几十斤猪肉,今夜炖肉犒赏大家。”
田朝阳笑着道:“都头放心,咱保证将肉炖得香喷喷的!”
随后,李长道又到各个营帐对三伙乡勇进行口头表扬,并说了夜晚全部有炖肉吃的事,自是又赢得乡勇们一阵欢呼。
等做完这些,李长道回自己营帐中静坐了一会儿,才叫上秦丙文一起前往后勤哨吃午饭。
当两人来到后勤哨的食棚时,尚未开饭,却已经有不少将官坐在里面闲聊了。
作为取得操演第一的将官,李长道、秦丙文出现后自是引得棚内所有人瞩目。
彭万里起身笑着将李长道拉到桌旁坐下,道:“李老弟,你可算来了,方才大伙儿可都在谈论你呢——你们哨操演居然比校尉直领三哨都好,属实厉害呀。”
李长道谦虚道,“其实我们哨并未比校尉直领三哨更好,能评得甲上,不过是校尉有意鼓励。”
大多数人听着,自然明白这是李长道谦虚之言。
可偏偏有人眼红嫉妒,心中成见又如一座大山,硬把李长道谦虚的话当真的。
“某人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没有因为侥幸得了个第一,就尾巴翘到天上去。”
这话出来,李长道还没什么反应,彭万里就先怒了,冲说话之人喝道:“黄胜武,你操演不过得了个乙下,有什么资格对李老弟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