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七点半，红石庄园的主宅已经热闹起来。
芳姐在厨房准备早餐，煎蛋的香味飘满整个一楼。
顾永年在庭院里打太极，动作舒缓如行云流水。
严隽因为孕期嗜睡，还在卧室休息。
而江水溶，正面临一项对他来说比对付丧尸还棘手的任务——给六岁的女儿扎头发。
“蓓儿，这个……蝴蝶结是不是歪了？”
江水溶蹲在江蓓儿身后，手里拿着梳子和发绳，额角微微冒汗。
江蓓儿坐在儿童椅上，面前摊开一本《量子力学简史》，头也不抬：“爸爸，随便扎一下就行。反正到了学校，林晓晓会重新帮我扎。”
“那怎么行。”江水溶较上劲了，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发绳位置，“我闺女必须漂漂亮亮的。”
最终成果是一个略显松散但还算整齐的马尾。
江水溶退后两步端详，满意地点点头：“好看。”
江蓓儿这才合上书，跳下椅子，去检查自己的书包。
里面除了课本和文具，还偷偷塞了一本司马少卿给她的《多维空间理论入门》——虽然严隽说了课余才能研究，但课间休息应该算“课余”吧？
早餐时，严隽下来了。
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裙，气色很好，看到江蓓儿整齐的头发，笑着戳了戳江水溶：“手艺见长。”
“那是。”江水溶得意地给女儿剥鸡蛋，“以后二宝的头发我也包了。”
江蓓儿安静地吃着早餐，心里却在想今天数学课要讲的内容——两位数加减法，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也许可以偷偷在草稿纸上推导一下昨晚没想明白的符文能量方程。
七点五十，父女俩准备出门。
“妈妈再见。”江蓓儿走到严隽面前，踮脚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江水溶私下里教的，生活要有仪式感）。
严隽摸摸她的头：“在学校要听老师话，和同学好好相处。”
“嗯。”江蓓儿应得干脆，但江水溶知道，女儿所谓的“好好相处”就是不主动招惹别人，但也绝不允许别人招惹她。
蓝天高展双语学校位于深厦市新区，是一所口碑极好的私立学校。
校园设计现代，设施齐全，学费自然也相当可观。
能负担这样学费的家庭，大多重视教育且有钱，孩子普遍教养不错。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的临时停车区时，已经有不少家长送孩子来上学。
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三三两两地走进校门，笑语声充满清晨的活力。
江水溶下车，绕到后座给江蓓儿开门。
小姑娘自己背好书包，跳下车，动作利落。
“下午四点，老爸准时来接你。”
江水溶蹲下身，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午饭要好好吃，别光看书。”
“知道了。”江蓓儿点点头，目光却越过父亲的肩膀，看向校门方向。
江水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校门口，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的小男孩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比江蓓儿高半个头，身姿挺拔，眉眼清秀，皮肤白皙，尤其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少年人的俊朗。
是白彦秋。
江水溶对这个孩子印象很深。
上次在学校见到时，他就觉得这孩子气质不凡——礼貌、沉稳、聪明，回答问题条理清晰，完全没有这个年龄孩子的浮躁。
更重要的是，在原着里，白彦秋是男主角。
而在这个世界被改变之前，他本该被“反派女儿”江蓓儿关进铁笼子折磨。
但现在，剧本已经改写。
江蓓儿不再是那个偏执疯狂的反派，白彦秋也不是那个命运多舛的男主。
他们只是……同学。
“爸爸，”江蓓儿忽然开口，声音冷淡，“你看够了没？”
江水溶回过神，发现女儿正盯着自己，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明显有不悦。
“咳，”他赶紧收回目光，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爸爸就是觉得，那孩子挺有礼貌的。”
江蓓儿转身就往校门走，马尾辫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再见。”
江水溶看着女儿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这小丫头……吃别的孩子醋？
他站起身，正打算回车上，却看到白彦秋朝江蓓儿走了过去。
“江蓓儿同学，早上好。”小男孩的声音清脆礼貌。
江蓓儿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白彦秋似乎习惯了她的冷淡，也不在意，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跟在她身侧，两人一起走进校门。
就在这时，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江蓓儿的胳膊：
“蓓儿！早上好！我今天带了新口味的饼干，草莓酸奶味的，下课我们一起吃！”
是林晓晓，江蓓儿在班上唯一的朋友——或者说，唯一被江蓓儿允许接近她的人。
江蓓儿被抱住胳膊，皱了皱眉，但没甩开，只是说：“林晓晓，你跑太快了，头发乱了。”
“啊真的吗？”
林晓晓赶紧松开手去摸自己的双马尾，然后又笑嘻嘻地凑上来，“蓓儿你帮我看看嘛，你最厉害了！”
三个孩子就这样走进了教学楼。
白彦秋安静地走在江蓓儿另一侧，林晓晓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江蓓儿偶尔应一两句，表情依旧冷淡，但眼神比刚才柔和了些。
江水溶站在车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他女儿现在的生活。
有崇拜她的小迷妹，有聪明礼貌的男同学，有普通的校园日常。
而不是原着里那个阴暗的、充满仇恨和报复的孩子。
他掏出手机，给严隽发了条消息：“安全送到。看到白彦秋那孩子了，确实讨人喜欢。”
几秒后，严隽回复：“所以蓓儿又不高兴了？”
江水溶笑了：“有点。但我觉得，她其实不讨厌白彦秋，就是别扭。”
“随她吧。只要不受欺负就行。”
“谁敢欺负她？”江水溶回想着女儿那冷静到近乎犀利的眼神，摇了摇头，“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又站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江蓓儿所在班级的窗户里出现那个小小的身影，江水溶才转身上车。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车里，看着学校的操场、教学楼，看着那些奔跑嬉笑的孩子。
这个世界很平凡，很普通。
但正是这份平凡，是他想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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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
正如江蓓儿预料的，老师在讲两位数加减法。
她听了五分钟，确认没有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内容后，就从书包里悄悄拿出了那本《多维空间理论入门》，夹在数学课本里，低头看了起来。
“江蓓儿同学，”数学老师是个温和的中年女性，早就注意到这个特别的学生，“你能到黑板上来做这道题吗？”
江蓓儿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47+28=？
她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写出了答案：75。
然后又补了一句：“如果需要验算，可以用47+30-2，或者28+50-3，都等于75。”
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很好，思路很清晰。请回座位吧。”
江蓓儿走回座位时，感觉到一道目光。
她侧头，看到斜后方的白彦秋正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其他同学的惊讶或崇拜，而是一种……探究？
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坐下，继续看书。
课间休息时，林晓晓果然凑了过来，掏出一小盒饼干：“蓓儿，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江蓓儿拿了一块，小口吃着。味道确实不错，甜而不腻。
“江蓓儿，”白彦秋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魔方，“你能在三十秒内还原这个吗？”
江蓓儿瞥了一眼那个被打乱的魔方，淡淡说：“二十秒。”
“那你能教我吗？”白彦秋认真地问，“我最快也要一分钟。”
“没空。”江蓓儿拒绝得很干脆，继续吃饼干。
林晓晓在旁边打圆场：“白彦秋，蓓儿很忙的，你要不问我？我虽然不快，但我可以教你基本公式！”
白彦秋笑了笑，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再自己练练。”
他拿着魔方回了座位，但目光还是不时看向江蓓儿。
江蓓儿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但她不在乎。
在她看来，这个白彦秋确实比班上其他同学聪明一点，懂礼貌，不烦人。
但也仅此而已。
他解不出的数学题，她三秒就能出答案。
他需要一分钟还原的魔方，她二十秒就能搞定。
他看的那些“儿童科普读物”，在她眼里浅显得像幼儿绘本。
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
如果不是爸爸似乎很喜欢这孩子，她大概连那点“不讨厌”都不会有。
“蓓儿，”林晓晓小声说，“其实白彦秋人挺好的。上次我美术课忘带彩笔，是他借给我的。”
“嗯。”江蓓儿不置可否。
“而且他长得好看。”林晓晓补充道，小脸红扑扑的，“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欢跟他玩。”
江蓓儿终于抬起头，看向斜后方的白彦秋。
小男孩正低头看书，侧脸线条清秀，睫毛很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确实……挺顺眼的。
但那又怎样？
在她眼里，智商比长相重要得多。
而她至今没遇到一个智商能让她看得上眼的同龄人。
也许司马叔叔算一个，但司马叔叔是大人。
“林晓晓，”江蓓儿忽然说，“你觉得，存在一种语言，能同时描述量子纠缠和空间折叠吗？”
林晓晓眨眨眼，一脸茫然：“啊？什么纠缠？什么折叠？”
江蓓儿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
她重新翻开那本《多维空间理论入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窗外，阳光正好。
教室里，孩子们在追逐嬉戏。
白彦秋偶尔抬头，看向前排那个独自看书的女孩。
而江蓓儿，正在思考如何用数学公式描述石门符文的能量流动。
这是她的校园生活。
有饼干，有魔方，有解不出的物理题。
也有一个聪明但还不够聪明的男同学，一个粘人但有点笨的小迷妹。
还有一本爸爸死活扎不好的马尾辫，和一份妈妈要求“好好相处”的叮嘱。
普通，又特别。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