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庄园的日子固然温馨,但对于江水溶而言,偶尔也需要一点属于男人的汗水和热闹。
这日午后,见严隽在芳姐的陪伴下小憩,江蓓儿又去了顾永年那边“研讨课题”,他便换了身宽松的运动服,晃悠着去了久违的江南会馆。
刚过午饭时间,会馆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器械区挥汗如雨,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汗味和橡胶地垫的味道。
前台,赵纯然正低头整理着课表,听见动静抬头,见到江水溶,眼睛一亮:“江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过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你们。”江水溶笑着回应,目光扫向里面。
正说着,从力量训练区走出来两个人,正是秦庆和严烈。
秦庆似乎在指导严烈某个动作,两人都穿着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额头上带着薄汗。
严烈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江哥!”
秦庆眼尖,先看到了江水溶,咧嘴笑着打招呼,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严烈。
严烈转头看来,见到江水溶,立刻站直了身体,表情不自觉地带上了点恭敬,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姑爷。”
“噗——!”
旁边的秦庆没忍住,直接笑喷了,赶紧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江水溶也被这一声“姑爷”叫得额头青筋跳了跳。
他大步走过去,抬手就照着严烈结实的肩膀拍了一巴掌,力道不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却带着好笑又好气的表情:
“臭小子!又乱叫!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嗯?”
严烈被他拍得身子晃了晃,脸上露出点委屈又执拗的神色,小声辩解:“我没乱叫……我管严隽叫姑奶奶,这辈分……叫你姑爷没错啊。”
他掰着手指头,似乎想把这绕口的亲戚关系再理一遍。
“辈分个头!”
江水溶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气乐了,又拍了他一下,“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从前在江南会馆怎么叫我,现在还怎么叫!一口一个姑爷,都把我叫老了!听着跟七老八十似的。怎么,觉得我现在打不动你了,敢跟我摆谱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调侃和威胁。
严烈连忙摇头,黝黑的脸上有点发红:“不是……江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庆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搭着严烈的肩膀:“烈啊,你就听江哥的吧!什么姑爷不姑爷的,多见外!你看红姐嫁给我以后,江哥不也还是叫我秦庆,没让我改口叫‘姐夫’啊!”
他这例子举得颇为自得。
江水溶斜他一眼:“那是因为你脸皮厚,改不过来了。”
“嘿嘿。”秦庆不以为耻,反而笑得更欢。
严烈看看秦庆,又看看眼前虽然板着脸但眼中带笑的江水溶,终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叫道:“江哥。”
“哎!这就对了!”
江水溶这才满意,拍了拍他的背,“这才像咱们会馆出来的兄弟。什么姑爷不姑爷的,生分!”
辈分问题暂时“解决”,江水溶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发出咔吧的轻响,眼神里带上了点跃跃欲试的光:
“好久没活动了,感觉骨头都锈了。小子,最近练得怎么样?走,陪我去练练,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他说的是会馆里那个专用的拳击台区域。
严烈眼睛一亮,他骨子里也是个好斗的,尤其是跟江水溶对练,虽然每次都被“教育”,但总能学到东西。
“好!”他答应得干脆。
秦庆立刻来了精神:“走走走!我给二位当裁判兼啦啦队!”
三人来到拳台边。
江水溶和严烈各自戴好护具和拳套,简单热身。
铃声象征性地一响(秦庆用嘴模拟的),两人便进入了状态。
严烈率先发动攻击。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和持续锻炼,他的动作更加沉稳扎实,出拳迅捷有力,脚步也比以前灵活了许多,显然没少下苦功。
他知道江水溶的实力深不可测,所以一上来就全力以赴,组合拳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江水溶攻去。
江水溶却显得游刃有余。
他并没有立刻反击,而是脚步轻灵地移动,上身微微晃动,如同水中游鱼,总是险之又险地避开严烈的拳头,或者用拳套和小臂进行轻巧的格挡。
他的眼神锐利,紧紧盯着严烈的动作,仿佛在观察和评估。
“速度可以,力量也够,下盘比以前稳。”
江水溶一边闪避,还能一边点评,“就是预判还是差了点,太容易被人看穿意图。左勾拳接右直拳这套用老了,该换换了。”
严烈闷声不吭,继续进攻,试图寻找江水溶的破绽。
但江水溶的防守看似随意,却滴水不漏,几次试探性的假动作都被他轻易识破。
台下,秦庆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停:“烈!攻他下路!哎哟,可惜!江哥这闪避绝了!烈,别急别急,稳住!”
几分钟后,江水溶似乎觉得热身够了,眼神微微一凝:“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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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他的身形骤然加快!
不再是单纯的防守闪避,而是如同猎豹般突进!
一个迅捷无比的前滑步贴近,右手一记看似轻描淡写的刺拳点向严烈面门。
严烈下意识格挡,却发现这只是虚招,江水溶的左拳如同毒蛇出洞,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他的防御,轻轻印在了他的肋下。
虽然收了绝大部分力道,但那股精准的穿透感还是让严烈身体一僵,动作慢了半拍。
紧接着,江水溶的右摆拳接踵而至,拳风凌厉,却在即将击中他下巴时稳稳停住。
“如果这是真打,你已经倒下了。”
江水溶收回拳头,后退一步,微微喘息,脸上带着笑,“反应还行,但节奏被我带乱了就慌。记住,任何时候,自己的节奏不能丢。”
严烈喘着粗气,额头上汗如雨下,看着江水溶,眼中没有不服,只有敬佩和思索。
他点了点头:“明白了,江哥。”
“再来!”江水溶勾勾手指。
两人又在拳台上缠斗了十几分钟。
与其说是对打,不如说是江水溶在给严烈做实战教学,每次将他逼到极限,又留有余地,点出他的问题所在。
严烈学得极快,虽然依旧被完全压制,但后半段的表现明显比一开始好了不少。
结束后,两人摘了拳套,大汗淋漓地靠在拳台边喝水。
“不错,进步很大。”
江水溶灌了半瓶水,用毛巾擦着汗,对严烈道,“照这么练下去,再过段时间,会馆里能当你对手的就不多了。”
能得到江水溶的肯定,严烈脸上露出难得的、带着点憨气的笑容:“谢谢江哥!”
秦庆凑过来,递过毛巾:“江哥,你这身手,真是宝刀未老啊!烈这小子可是我们这儿现在最能打的了,在你面前还是跟小学生似的。”
“少拍马屁。”江水溶笑骂一句,心情却是极好。
这种挥洒汗水、指点后辈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刚来这个世界时,在会馆里打拳谋生的日子。
如今境遇天差地别,但这份简单直接的汗水和情谊,依旧让他觉得舒畅。
又闲聊了一会儿会馆的近况,听说辛红姬和秦庆把新婚生活过得蜜里调油,会馆生意也一直很稳定,江水溶放心地点点头。
离开会馆时,夕阳正好。
严烈和秦庆一直把他送到门口。
“江哥慢走!”
“江哥常来啊!”
江水溶挥挥手,上了车。
车子驶离,他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严烈站在门口挥手的身影,脸上那点因为辈分问题带来的纠结似乎彻底不见了,只剩下年轻人纯粹的敬重和亲近。
江水溶嘴角微扬。
辈分?
在真正的兄弟情谊和拳头面前,那都不叫事儿。
回家洗澡,然后陪老婆孩子吃饭去。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