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突袭艇残骸在海面上缓缓下沉，橙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漂浮的白色巨轮和远处军舰的冰冷轮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海水蒸发的味道。那艘幽灵般的“海鸥号”在完成了它的“表演”后，如同耗尽了能量的玩偶，继续以缓慢到近乎停滞的速度，向着严阵以待的编队无声滑行，距离已不足四海里。
指挥中心内，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赵将军盯着屏幕上那艘不断逼近的白色巨轮，又看了看声纳屏幕上那几个向着“方舟”方向飘散的微弱信号源，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方舟’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沉声问。
“没有，将军。”声纳操作员答道，“‘方舟’依旧处于静默悬浮状态，机械噪音水平未有明显变化。那些从突袭艇释放的微型信号源移动速度非常慢，像是悬浮物或微型潜航器，目前无法判断其具体性质和作用。”
“是侦察器？还是某种我们未知的武器或传感器？”林卫国忧心忡忡。
“无论如何，那艘‘海鸥号’必须处理掉。”陈教官斩钉截铁，“它已经进入危险距离。不能让它继续靠近，更不能让它再释放任何东西。我建议，立即派遣登船小组，武力控制该船，查明其真实状况，并消除潜在威胁。”
赵将军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强行登船风险极大。对方可能布设了诡雷、自毁装置，或者内部有埋伏。而且，登船过程中，‘方舟’可能会趁机发动攻击。”
“风险确实存在，但放任不管风险更大。”陈教官分析道，“它像一颗会移动的不定时炸弹。我们可以选择将其击沉，但那样可能会毁掉所有线索，也无法排除其是否携带了特殊危险品（如生化制剂）可能造成的海洋污染。控制它，是获取情报、消除威胁的最佳选项。至于‘方舟’”他看向声纳屏幕，“我们有‘长城199号’在水下警戒，编队的反潜火力也处于待命状态。如果它敢动，我们就迎头痛击！”
短暂的权衡后，赵将军做出了决断：“同意强行登船！陈中校，由你全权指挥登船行动！‘海口’号负责火力掩护和外围警戒，‘昆仑山’号提供直升机支援和预备队。行动目标：控制船只，查明情况，解除威胁，捕获可能存在的活口或数据！行动中，优先确保人员安全，如遇强烈抵抗或发现不可控危险，可酌情后撤或请求火力摧毁！”
“明白！”陈教官立正敬礼，眼中寒光一闪。
命令迅速下达。早已在战位待命的“雷霆”和“利剑”突击队员，加上刚刚抵达、还在熟悉环境的“蛟龙”突击队部分骨干，被紧急集合到简报室。陈教官站在战术板前，语速快而清晰。
“目标：左舷方向那艘冒牌的‘海鸥号’。意图不明，状态异常，已证实具备自动化攻击能力。我们的任务：登船，控制，搜索，清除威胁。”
他调出由直升机近距离拍摄的“海鸥号”高清图像。“船体结构无明显改造火力点，但内部情况未知。甲板空旷，利于我方展开，但也意味着缺乏掩体。对方可能使用自动化防御武器或埋伏在舱室内。登船点选择：船艏、船艉、以及左右舷中部，多点同时突入，分散其防御注意力。”
“行动编组：分为四个突击小组。a组（船艏），由‘雷霆’一队负责；b组（左舷中部），‘蛟龙’一队；c组（右舷中部），‘利剑’一队；d组（船艉），‘雷霆’二队。每组六人，配备突击步枪、霰弹枪（破门）、震撼弹、烟雾弹、夜视装备。另设一个指挥与支援小组，由我带领，乘坐直升机在空盘旋，提供全局指挥和紧急支援。”
“登船方式：a、d组使用快艇接近，利用抓钩和攀爬网强行登船。b、c组由直升机索降至甲板。行动发起信号：以我的命令为准。登船后，首先建立桥头堡，清理甲板，然后向船舱内部逐层推进。注意，对方可能无人，也可能有自动化防御系统或少量留守人员。遭遇抵抗，坚决还击，但注意甄别非战斗人员（可能性极低）。发现可疑实验设备、不明物质或爆炸装置，立即标记并呼叫专家处理，严禁触碰！”
“通讯频道：alpha-1。行动代号：‘清道夫’。都清楚了吗？”
“清楚！”队员们低吼回应，眼神锐利如刀。
“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各自前往出发位置！”
队员们迅速散开，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枪械上膛声、装备碰撞声、简短的确认口令声在甲板上响起，混合着海风的呼啸和远处那艘白色巨轮越来越近的压迫感。
五分钟后，两艘突击快艇从“昆仑山”号侧舷放下，载着a组和d组的队员，如同两条黑色的箭鱼，划破被火光和月光照亮的海面，分别驶向“海鸥号”的船艏和船艉。与此同时，一架满载b组和c组队员的直-20直升机从飞行甲板轰鸣升起，调整航向，飞向“海鸥号”中部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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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官登上了另一架作为指挥机的直升机，在林卫国和一名通讯参谋的陪同下，升空观察全局。
海面上，突击快艇关闭了大灯，依靠夜视仪导航，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距离“海鸥号”约两百米时，快艇减速。队员们已经能看到那白色船体在黑暗中如同巨兽的脊背，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航行灯在闪烁。
“a组就位。”
“d组就位。”
耳麦中传来报告。
空中，索降直升机悬停在“海鸥号”左右舷上方约三十米处，强劲的下洗气流吹得海面泛起涟漪。b组和c组的队员们已经挂好索降绳，做好了随时滑降的准备。
“b组就位。”
“c组就位。”
“指挥机就位。”
所有眼睛都盯着那艘沉默的巨轮，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陈教官通过高倍望远镜，最后一次扫视“海鸥号”甲板。除了空旷，还是空旷。但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太安静了，太顺从了。这不像是一个刚刚释放了突袭艇进行攻击的平台该有的反应。
“各组注意，”陈教官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冰冷而稳定，“行动开始！登船！”
命令下达的瞬间，海面上的快艇猛然加速！艇艏的突击队员奋力抛出带着倒钩的抓锚和攀爬网！
“咣当！咣当！”抓钩牢牢扣住了“海鸥号”船艏和船艉的栏杆。队员们如同敏捷的猿猴，顺着攀爬网和绳索，迅速向上攀爬！
几乎同时，空中的直升机上，索降绳被猛地抛出！b组和c组的队员抓住绳索，双腿一蹬，迅速向甲板滑降！
四组人马，从四个方向，如同四把尖刀，同时刺向这艘白色巨轮！
最先踏上甲板的是船艏的a组。“雷霆”队员双脚沾地，立刻翻滚寻找掩体——虽然甲板上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物。他们迅速组成战术队形，枪口警惕地指向各个方向。
“船艏区域安全！未发现人员！”组长报告。
“左舷中部安全！”
“右舷中部安全！”
“船艉安全！”
四组几乎同时报告控制登船点，过程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没有枪声，没有抵抗，甚至没有任何电子干扰或自动武器开火。
陈教官在直升机上俯瞰，眉头紧锁。甲板上，突击队员们的小队如同黑色的斑点，在空旷的白色甲板上快速移动，交替掩护，向船舱入口和上层建筑靠近。
“a组，向驾驶台推进！b、c组，清理中层甲板通道！d组，控制船艉及下层甲板入口！注意交叉火力，保持通讯！”陈教官快速下令。
队员们依令行动。a组沿着船舷，快速接近位于船体中前部的驾驶台。驾驶台的舷窗依旧被遮挡。一名队员上前，试图推开驾驶台侧门，门锁着。
“破门！”
一名手持破门霰弹枪的队员上前，对准门锁部位。“轰！”一声闷响，门锁应声而碎。另一名队员猛地踹开门，同时向门内投入一枚震撼弹！
“砰——！”震撼弹在封闭空间内爆开，强光和巨响足以让任何没有防护的人员暂时失能。
烟雾未散，两名队员已经冲了进去，枪口迅速扫过驾驶台内部。
“驾驶台安全！无人！”很快，报告传来，“控制台被锁定，部分仪器屏幕亮着，但显示异常代码或空白。舵轮和推进控制被物理锁死。发现一个外接的数据终端接口，型号特殊。”
“拍照记录，不要触碰！”陈教官命令。
与此同时，b组和c组在中层甲板通道汇合。通道里灯光昏暗，两侧舱室的门都紧闭着。他们交替前进，逐一检查。
“报告，左侧第三舱室，门虚掩，内有微弱灯光。”b组报告。
“小心接近，准备突入！”
两名队员一左一右靠在门边，另一名队员猛地推开舱门，同时向里观望。
“安全！是一个小型控制室或监控室？有多个屏幕，但都暗着。操作台上有几个亮着指示灯的仪器盒子，型号不明。未发现人员。”
类似的报告从各小组不断传来。他们发现了疑似实验室预备间、设备存储舱、自动化武器控制节点（已关闭）、甚至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型无人机或uuv的维护舱，里面还有空的支架和充电接口。但无一例外，所有舱室都空无一人，设备大多处于待机或关闭状态，像是被匆忙遗弃。
“这艘船被‘清空’了。”林卫国在指挥机上判断，“人员可能已经撤离，或者根本就没有常驻人员，完全是远程遥控或自动化运作。”
“但那些突袭艇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持续的热源和信号发射”陈教官沉吟。
这时，d组在船艉下层有了重要发现。
“报告！在船艉下层，发现一个大型水密舱门，处于开启状态！舱内空间很大，有导轨系统，还有几个空置的发射架！尺寸与之前袭击我们的突袭艇吻合！这里就是它们的发射巢！”
，！
“搜索发射巢周边！看有没有控制终端或数据接口！”
很快，d组又报告：“发现一个嵌入式控制台，屏幕碎裂，有烧灼痕迹，像是被故意破坏。但在控制台下方地板缝隙，发现了一个微型数据存储卡？被遗落或隐藏的。”
“小心取出，封存！”陈教官心头一动，这可能是关键线索。
就在各小组有条不紊地搜索时，负责检查船体动力舱和轮机舱的a组分支，传来了不一样的消息。
“报告，轮机舱入口被从内部加固封锁！尝试破门，但门异常坚固，疑似加装了装甲。热成像显示门后有持续热源，但热源分布很怪，不像是常规发动机，更像是多个分散的小型热源集合。”
“小心！可能有埋伏或危险装置！”陈教官警告，“b组，派两个人过去支援，携带破拆工具！其他小组，加快搜索速度，重点寻找中央控制室、数据核心或任何可能与‘方舟’通信的装置！”
就在b组两名队员带着重型破拆工具赶往轮机舱时，异变陡生！
整艘“海鸥号”的灯光，突然毫无征兆地全部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发出的惨绿光芒，将船舱内部映照得如同鬼域！
“电力被切断？还是系统关闭？”队员们立刻蹲低身体，警惕地扫视四周。
几乎在灯光熄灭的同时，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类似机械重新启动或某种循环系统加速运行的嗡鸣声，从船体深处隐隐传来！
“注意！有情况！”所有小组的警告几乎同时响起。
“嗡鸣声来自下层！多个方向！”d组报告。
“轮机舱方向也有异常响动！”a组支援队员喊道。
陈教官在直升机上，通过夜视设备看到，“海鸥号”船体中后部几个原本看似普通的通风口或检修盖，突然自动弹开！一股股淡淡的、带着异味的白色雾气从里面喷涌而出，迅速在甲板和下层通道弥漫！
“是气体！可能是麻醉剂或毒气！所有人，立刻佩戴防毒面具！”陈教官厉声下令，“各小组，向最近的上层甲板或露天区域撤退！避免在封闭空间内滞留！”
突击队员们反应迅速，立刻从战术背心上扯下防毒面具戴上。视野和通讯受到一定影响，但训练有素的动作并未慌乱。他们一边警戒可能出现的实体攻击，一边按照命令向露天甲板撤退。
白色的雾气很快弥漫开来，在应急灯的绿光中显得格外诡异。气体检测仪开始报警，显示空气中出现了多种不明化学物质成分，虽然浓度暂时未达到致命级别，但显然不正常。
“对方启动了预设的防御或清理程序！”林卫国分析，“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或自动化防御平台！”
“不能让它继续！”陈教官盯着那些喷吐雾气的出口和船体深处传来的嗡鸣，“必须找到它的控制核心，或者彻底瘫痪它！d组，你们发现的数据卡，立刻送出来！a组、b组，尝试从外部破坏那些喷气口和可疑的声源点！c组，寻找可能的中央电力或控制节点！”
命令在纷乱中传达。戴着防毒面具的队员们顶着逐渐浓密的雾气，开始执行新的任务。有人用枪托或工具猛砸那些喷气口的格栅；有人沿着异常嗡鸣声最响的方向搜索；还有人试图寻找配电箱或主干线缆。
但船体内部的自动化反击才刚刚开始。
几条通道的自动门突然毫无征兆地猛然关闭，将部分队员分割开来！地板上的几个排水格栅突然翻转，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竖井！更令人心惊的是，在一些关键通道的墙壁上，突然弹出了数个黑洞洞的、类似自动哨戒机枪的枪口，开始缓慢地左右摆动扫描！
“有自动武器！”警告声响起。
“打掉它们！”
队员们反应极快，在那些自动枪口锁定他们之前，抢先开火！子弹打在金属枪座上火花四溅，成功破坏了几个。但更多的枪口从不同位置弹出，一时间，狭窄的通道内枪声大作，子弹横飞，队员们被迫寻找掩体，推进严重受阻。
“这艘船在‘活’过来！”陈教官看着下面混乱的局面，心急如焚。他们陷入了自动化防御系统的泥潭，而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指挥机，这里是‘长城199号’。”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插入加密频道，“我们监测到，‘方舟’方向有新的水下活动迹象。数个小型高速目标正在脱离‘方舟’，方向似乎是你们所在的‘海鸥号’。”
雪上加霜！
“‘方舟’派出了援兵？还是要回收或摧毁这艘船？”陈教官心念电转，“‘长城199号’，能否拦截？”
“距离太近，目标太小太快，且利用‘海鸥号’和海底地形掩护，拦截难度大。我们正在尝试。”
必须尽快解决“海鸥号”的麻烦！
就在这时，一直在试图破解那扇加固轮机舱门的a组和b组队员，终于取得了突破。他们使用了小型定向爆破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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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闷响，加固的舱门被炸开一个缺口。
浓烟未散，热成像仪已经对准了内部。画面显示，轮机舱内没有巨大的发动机，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如同服务器机柜般的银灰色箱体，正在发出热量。而在这些箱体中央，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布满指示灯和接口的圆柱形装置，正在有规律地闪烁着红光。
“这不是轮机舱这是这艘船的‘大脑’和控制中心！那些箱体是它的分布式动力和控制系统！”沈雨通过指挥机的数据链看到画面，惊呼道。
“摧毁它！”陈教官毫不犹豫地下令。
两名队员冲进舱内，对准那个闪烁红光的圆柱形核心装置和周围的银灰色箱体，投掷了数枚高爆手雷，然后迅速退出！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从船体深处传来，整艘“海鸥号”都剧烈震动了一下！弥漫的白色雾气骤然停止喷涌，那些正在扫描的自动枪口也僵直不动，闪烁的指示灯纷纷熄灭。船体内低沉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控制系统被摧毁！”队员们报告。
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声纳也传来报告：“‘长城199号’报告，那些从‘方舟’驶出的小型高速目标停止前进了。它们正在转向，返回‘方舟’方向。”
“方舟”的援兵（或回收队），在“海鸥号”控制系统被毁的瞬间，放弃了行动。
海面上，那艘白色的巨轮失去了所有动力和灯光，只剩下应急灯的绿光，如同一条死去的巨鲸，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强行登船的行动，在经历了自动化防御系统的激烈抵抗后，终于以控制（或者说摧毁）其核心而告终。但这场胜利代价不菲，数名队员在自动武器的攻击下受了轻伤，更重要的是，他们依旧没有抓到任何活口，只得到了一张可能存储着数据的神秘存储卡，以及一船被摧毁的、充满疑问的自动化设备。
战斗暂时平息，但深海中那个更大的阴影——“方舟”——依然沉默地潜伏着，仿佛在嘲笑着海面上猎手们的努力。真正的挑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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