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容舟一行人从酒楼后院悄然出发。
为了不引人注目,队伍规模不大,几辆驮兽车装载着必要物资,荣华的亲卫则分散在前后左右,以商队护卫的形式随行。
容舟和荣华上了其中一辆较为宽敞、铺着软垫的车厢。
她本打算靠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却没想到幽脚步轻盈地也跟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想往车里钻。
荣华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可以。”
随即他转向容舟,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垫,语气自然地说:“车上地方还算宽敞,我们挤一下。”
于是,车厢内形成了有些微妙的氛围。
一侧坐着极力缩小存在感、却依旧美得不容忽视的幽,另一侧,容舟半躺下,头便自然而然地枕在了荣华结实的大腿上。
荣华脊背挺直,一手虚扶在她身侧,姿势带着守护的意味。
幽那双琥珀色的美眸,从上车起,就带着毫不掩饰的幽怨, 直勾勾地盯着枕在荣华腿上、似乎已经闭眼休息的容舟,仿佛在无声控诉这“不公平”的待遇。
车轮滚动,车厢微微摇晃。
容舟闭着眼,心里却有点无语又好笑。
这算怎么回事?一个“大老婆”,一个“美小弟”,这旅途开端就透著股不对劲。ez小税罔 已发布醉薪漳结
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驶过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时,驮兽车猛地一阵剧烈颠簸!
车身倾斜,容舟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顺着荣华的大腿就往座位下滑去!
“!” 荣华反应极快,一直虚扶的手立刻收紧,一把揽住了容舟的肩膀和后背,用力将她往回带。
电光火石间,容舟的脸被惯性带着,不偏不倚,整张侧脸都贴在了荣华大腿根部最敏感的位置。
更尴尬的是,在那一瞬间紧密的贴蹭中
真伟大。
容舟想。
时间仿佛凝固了半秒。
荣华的脊背瞬间僵直,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强作镇定,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地平视著前方晃动的车帘,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扶稳了她而已,但呼吸的节奏明显乱了一拍。
车厢另一边的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复杂,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撇了一下。
容舟也莫名僵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荣华还揽在她肩头、有些发紧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荣华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了手。衫捌墈书徃 芜错内容
容舟默默地、动作有些僵硬地自己撑著坐直了身体, 挪到了车厢更靠里的位置,与荣华之间隔开了一小段“安全距离”。
她面朝车壁,看似继续闭目养神,心里默默吐槽:
再也不随便枕别人大腿了!
尤其是不枕荣华的大腿了!
前往龙国的漫长征途并非一帆风顺。
他们避开了主要干道,穿行在山林与偏僻小径之间,却也不可避免地途径了几个正在经历战火蹂躏的国家或部族领地。
沿途所见,满目疮痍。
被焚毁的村落、废弃的农田、零星逃散的难民,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曾经相对平和的地域,如今也陷入了掠夺与厮杀。
容舟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荒凉景象,不禁感叹:“怎么感觉突然就天下大乱,成乱世了。”
荣华在一旁默默观察著,闻言低声补充道:“弱肉强食,向来如此。旧秩序崩塌,新势力角逐,混乱便是常态。” 他看向容舟,语气认真,“所以,我之前说,你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势力在手上为好。 独善其身,在这等世道,越来越难。”
一直安静坐在对面、试图降低存在感但美貌不允许的幽,立刻抓住机会, 挺直腰背,用那双潋滟的眸子望着容舟,语气诚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表忠心道:“老大,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您需要的话,幽随时可以把命都给您。”
容舟正被外面的乱象弄得有些心烦,听到幽这过于“炽热”的宣言,转过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上下下、毫无波澜地扫视了幽一遍,直言不讳:
“给我这不值钱的玩意儿干什么?”
“”
幽脸上那完美无瑕的诚挚表情瞬间僵住。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 原本就有的幽怨之色瞬间加深、凝结,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秋水, 哀怨又委屈地看了容舟一眼。
默默地缩回角落,周身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被嫌弃了”的低气压。
荣华见状,眼底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欣慰”的情绪。
数日后,队伍抵达兔国边境附近。
兔国以盛产优质皮毛、性格相对温和的兔族兽人为主,此前在荣华的情报中还算安稳。
荣华观察了一下天色和周围环境,对容舟道:“兔国境内相对平静,我们暂且在这里修整几日。 我在此地也有些旧关系需要联络,处理一些事情。”
主要是补充物资,并利用兔国的信息网路,打探龙国最新动向以及熊国故土的详细情况。
容舟没什么意见, 连日赶路她也有些疲惫,便依言跟着队伍,乘坐驮兽车,朝着兔国边界的关卡行去。
还没真正走进兔国边界,甚至距离那简陋的木制哨卡还有一段距离时, 容舟远超常人的视力,便让她远远地看到了前方路旁,一棵格外高大的枯树树杈上,挂著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硕大的、毛发脏污的兔头。
足有一个篮球那么大,属于成年兔族兽人。
灰白色的皮毛沾满污渍,一双原本应是红宝石般的眼睛空洞地睁著,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
显然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
在不算凉爽的天气里,兔头已经严重腐烂,皮肉呈现不自然的青黑色,隐约可见白色的蛆虫在眼眶、口鼻等孔洞处蠕动、攒集, 散发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闻到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那景象突兀、残忍、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像是一个无声的恐怖图腾,悬挂在进入兔国的必经之路上。
车队缓缓接近,所有人都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荣华脸色一沉,立刻示意队伍暂停,并让亲卫上前小心探查。
兔国边境出现如此景象,恐怕他们期望的“平静修整”,未必能如愿了。
容舟也皱紧了眉头,盯着那个腐烂的兔头,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