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甚至没有多看那个被她一脚踹飞、生死不知的高壮兽人一眼,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月身上,干脆利落地拒绝。
周围的兽人们听到这斩钉截铁的拒绝,反应各异。
羡慕自然是有的。
那可是月小姐,生育能力“超群”的珍贵雌性,能成为她的夫郎是多少雄性梦寐以求的“福分”!
获得她的生育许可,更是无上荣光。
这“矮小”的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肯定是年纪小、还没开窍,不懂得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雌性和幼崽,对于雄性兽人而言是多么重要和终极的追求。
他们觉得容舟“没长大”,不懂雌性的“好”。
被当众断然拒绝的月,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一股强烈的羞愤涌上心头!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雄性如此干脆地拒绝过!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看起来如此不起眼的家伙!
她下意识就想命令身边剩下的几个兽夫上前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挽回颜面。
她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再娇纵愚蠢,刚才那一脚的威力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这几个兽夫,平时耀武扬威还行,但绝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刚才被踹飞的那个,已经是她二十个兽夫里最能打的一个了,只不过因为长得不够英俊,才一直不怎么受她待见,此刻却落得如此下场。
权衡利弊,月最终还是把这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狠狠地瞪了容舟一眼,又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五夫郎”,连叫人抬走都嫌麻烦,对剩下的兽夫没好气地喝道:“还愣著干什么?走啊!没用的东西!”
一行人,在周围兽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如同斗败的公鸡,再没了来时的张扬。
灰溜溜地爬上兽车, 甚至顾不上那个重伤的同伴,飞快地驶离了这片让她颜面尽失的是非之地。
容舟并没有在意月的离去,她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辆渐渐远去的宽大兽车,有些愣神。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空白的脑海中盘旋:
雌性为什么如此稀少?
是这个世界特有的基因问题吗?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种极端的性别比例和扭曲的社会结构,让她本能地感到困惑和不合理。
直到兽车消失在街角,她才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正事上。
她按照之前的想法,从那几十个流浪兽人中, 根据他们各自声称的本事,挑选了大概七八个看起来相对靠谱、眼神也清亮些的。
对于剩下那些要么只会蛮干、要么眼神闪烁的,她直接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看着留下的这七八个神色忐忑又带着希冀的新手下,容舟转过头,很自然地看向一旁的荣华。
她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人我挑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荣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走上前,对那几个兽人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先到酒楼后院听从管事安排,清洗、进食、等候进一步指令。
安排妥当后,他才回到容舟身边,温声询问:“这些兽人我会安排好住处和初期的任务,慢慢考察。你先回屋歇著?折腾一早上了。”
听到不用自己操心后续这些琐事,容舟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轻松又满意的微笑, 点了点头:“好。”
她确实觉得有点累了,主要是心累,看了一场闹剧又打了场“架”,把麻烦事丢给可靠的“大老婆”处理,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她转身,朝酒楼内走去。
留下荣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几个被带走的新手下,心中开始盘算如何将这些索尼量有效地集成起来,为容舟未来的道路增添助力。
回到酒楼后院的容舟, 虽然暂时摆脱了外面的喧嚣和麻烦,但坐在安静的房间里。
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得劲’感,却越发清晰起来。
像是有根刺,若有似无地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肯定忘了什么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事情。
不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也不是关于她拥有的力量,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与她自身存在紧密相连的东西。
心里面酸酸的, 空落落的,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怅惘和一丝隐约的悲伤。
自己为什么会失忆?
是不是跟这突然出现的、强大到不合理的力量有关系?
是这股力量冲击了她,还是说,这力量本身就是她遗忘的原因?
思绪纷乱间,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座破败的兽神庙, 以及那晚月光下、模糊悲悯的神像面容,还有身体里莫名涌现的暖流和那个记不清内容的“梦”。
那座破庙,位于熊国地界。
她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如果驾驶普通的驮兽,从鹿国边境这里过去,恐怕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路途遥远,且要穿过如今可能不太平的熊国故土。
但那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变得异常强烈。
她想去看看。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或者埋藏着解开她记忆迷雾的钥匙。
她没有犹豫太久,起身找到正在前厅处理事务的荣华。
“荣华,我出去一趟。” 她道。
荣华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关切地问:“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他本能地不放心她独自行动,尤其是在她状态似乎不太对劲的时候。
容舟却摇了摇头:“不用。我就自己出去逛逛,透透气,很快就回来。”
她不想解释太多,也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或许需要她独自面对。
被容舟如此明确地拒绝,荣华脸上期待的神色瞬间黯淡下去,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难过和失落。
但他没有强行坚持,只是低声应道:“好,那你小心些,早点回来。”
看着容舟毫不犹豫转身、逐渐走远的纤细背影,荣华站在原地,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 因为这份被排除在外的疏离感,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泛起一阵清晰的伤心。
她明明已经接受了他的追随,甚至默许了他“大老婆”的身份,为何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却不肯让他靠近?
不安和担忧终究压过了那点受伤的情绪。
犹豫再三,荣华还是悄悄隐匿了气息,远远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靠得太近,怕惹她不快,只想确认她的安全,至少知道她大致去了哪个方向。
他的跟踪仅仅持续了不到两条街。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走在前面的容舟似乎只是随意地加快了脚步,身影在拐角处一晃——
下一瞬,荣华再追过去时,眼前已是空荡荡的巷道,哪里还有容舟的影子?
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一瞬间就不见了。
荣华怔在原地,用尽所有感知去探查,却捕捉不到丝毫属于她的气息或痕迹。
她的速度,或者说那种近乎“瞬移”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追踪的范围。
一股更深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他。
他不仅仅是被拒绝了同行,他甚至连跟上她、暗中保护她都做不到了。
他独自站在寂静的巷子里,望着容舟消失的方向,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她到底要去哪里?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