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那句低沉而笃定的“原来是雌性啊”，如同惊雷在容舟耳边炸响。
“轰——”的一声，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脸颊瞬间通红发烫，但紧接着，冰冷的恐惧又迅速将其冻结。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速度快得几乎要挣脱束缚，额头上更是沁出了细密涔涔的冷汗，瞬间打湿了鬓角。
极致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否认，声音破碎而颤抖：“我我不不是你胡说”
她的瞳孔因极度惊恐而放大，视线开始涣散，几乎要失去焦距， 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下去。
荣华原本带着玩味和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容舟这瞬间通红的脸和慌乱否认的模样，还觉得颇为有趣。
但随即，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反应似乎过于剧烈了。
那放大的瞳孔、迅速流失的血色、急促到不正常的呼吸，以及身上传来的细微颤抖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心中的喜意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
他原本游刃有余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知所措：
“你你怎么了？”他微微蹙起眉，“被吓到了？”
见容舟依旧是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荣华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用一种近乎安抚的姿态将她更紧地抱在怀里。
那怀里传来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娇小的身躯与他截然不同， 这种陌生的体验让他觉得无比舒服，甚至有些沉醉。
原本带着些许强制意味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力道， 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能清晰地听到她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疯狂加速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敲击着他的感官。
沉默地抱了她一会儿， 发现怀里的身躯依旧僵硬，颤抖也未停止，那双失神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惧。
他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有过的耐心：“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雌性都是珍贵的，我知晓轻重。”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告诉她被发现是雌性并非坏事，反而会得到更好的对待
然而，话未出口，他就看见容舟那双失焦的、空洞的眼睛里，突然毫无预兆地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烫得他心口一缩。
荣华彻底慌了神。
他习惯了旁人的敬畏、崇拜甚至是恐惧，却独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泪。
“你，你别哭呀”
他有些笨拙地想抬手去擦她的眼泪，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窘迫。
但这安抚却像是刺激到了容舟。
她猛地用力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想要推开他，声音带着哭腔和崩溃的尖利：“你放开我！滚！滚啊！！”
眼见怀里原本就受惊过度的人儿情绪突然彻底失控，一边疯狂挣扎一边泪流不止，从未有过与异性，尤其是哭泣的异性相处经验的荣华，突然感到一阵手忙脚乱的无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既怕用力过猛伤到她，又怕她这激烈的反应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或者伤到自己。
强烈的担忧压过了其他念头，他连忙出声，试图用她最在意的事情来安抚：
“好，好，你别激动！”他松开了一些禁锢，但仍小心地圈着她，防止她跌倒或撞到，“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雌性，对吗？我明白了，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快速地说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样可以了吗？你别哭了”
容舟激烈的挣扎和哭喊，在听到荣华那句“帮你保守秘密”的承诺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清晰，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但崩溃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沉默了几秒，大脑理智回笼。
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看着荣华，冷硬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你对兽神发誓——”她紧紧盯着荣华那双妖异的眼睛，“你，荣华，以兽神之名起誓，绝不会以任何直接或间接的手段，向任何生灵，透露我容舟是雌性这件事。如有违此誓，立即暴毙而亡！”
荣华见容舟终于停止了哭泣和挣扎，情绪似乎稳定下来，内心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
他并不觉得这个誓言有什么为难，甚至觉得她这副强装镇定、试图用最严厉誓言来保护自己的模样，有种脆弱的可爱。
“好。”他应得干脆，随即收敛了脸上其他情绪，神情变得庄重，清晰而缓慢地重复道：
“我，荣华，在此以兽神之名立誓：绝不会以任何直接或间接之手段，向任何生灵，透露容舟是雌性之事。如有违此誓，甘受神罚，立即暴毙而亡。”
就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异象突生！
一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骤然从荣华的心口位置浮现， 在他周身流转一瞬，随即化作一道细小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倏然脱离他的身体，径直飞向苍穹， 消失在蔚蓝的天际，仿佛融入了冥冥之中的某种法则。
容舟愣愣地看着那道越飘越远、最终消失不见的金色光芒， 心中的震惊压过了恐惧。
难道在这个世界，对着兽神发誓，真的会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制约和见证？
真的有用？
这个认知让她狂跳的心脏稍稍回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
她不敢完全相信，但这至少是一层暂时的、聊胜于无的保护。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疏离和冰冷：“现在，放开我。”
荣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依言松开了手臂， 向后退开一步，给了她些许空间。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紧盯着她。
目光复杂，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凭空消失、或者转身就逃的紧迫感，仿佛她是一只随时会振翅飞走的珍贵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