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吃惊的眼睛，继续道：“你既视我如辰王殿下一般。那么，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任性，可以胡闹。你不需要再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来确认。”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自责的说道：“怪我，是我做的不够好，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你有了这样的担忧。”
慕苓夕看着萧霁华眼中的包容与心疼，一直强撑着的情绪终于失控，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师兄……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我不该故意气你……”
见她哭了，萧霁华心底那最后一点怒意也消散了，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语气带着些许调侃：“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那你在你那位兄长面前，惹他生气后，也是这么干脆利落的道歉吗？”
这话问的慕苓夕一愣，想起自家皇兄那张冷脸和她通常的应对方式，嘟囔道：“才不呢！兄长他……我得撒娇好久才理我呢……”
她这带着哭腔的抱怨，让萧霁华忍不住轻笑出声，屈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所以，到我这儿就知道耍横了？看来还是我太好说话。”
被他这么一逗，慕苓夕忍不住破涕为笑。带着鼻音嗔道：“师兄！”
见她情绪缓和，萧霁华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允许她插科打诨缓和气氛，但正事，还是要谈的。他重新坐正，目光温和却不容回避。
“阿苓，气消了，哭也哭了，现在，我们好好说话，行吗？”他声音带着诱哄，却也坚定，“你听话，以后有什么事，可不可以多等等，告诉我和景远，不要再一个人这么冒险了，好不好？”
他将问题又绕了回来，耐着性子问道：“所以，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往鞭子上撞？我猜到你是想找出寒凌鞭的破绽，可是阿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没能找出破绽，万一我再来晚一点，或者……叶素明再狠一些，你是什么下场？”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因后怕而颤抖。
慕苓夕抿紧了唇，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显然内心挣扎，欲言又止。
萧霁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她明明知道了什么，却不肯说。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让他感到深深的挫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白景远站在门口，不知已听了多久。他脸上不见血色，眼底是化不开的煎熬。
他一步步走进来，目光钉在慕苓夕脸上，声音格外沙哑：“是……是因为我吗？”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说的艰难：“阿苓，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发现那鞭子的破绽了？是因为我，你才不愿意说……对吗？”
她的默认，印证了他最不愿面对的猜测。
萧霁华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看着慕苓夕那纠结的神色，又看看白景远惨白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追问下去，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景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只剩下决绝，他走到床边，半跪下来。
“阿苓，不用顾及我。”他握住她微凉的手，带着一种斩断所有后路的坚定，“从他对你下此毒手的那一刻起，我与他，便已恩断义绝。”
他深深的看着他，语气格外郑重：“我早就说过，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任何人，任何事都越不过你去。现在，告诉我，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眼底的决绝，慕苓夕一直紧绷的心房终于松动。
她看了看萧霁华，又看向白景远，终于哽咽着开口：
“寒凌鞭，鞭身与握柄连接处……三寸之下，有一处细微的灵力节点，是……是整个鞭法力量流转的核心，也是……鞭子最脆弱的地方。”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若能以远超其承受极限的灵力，精准击中那里，便……便能引爆鞭身内蕴含的寒煞之气，足以，毁了鞭子……”
萧霁华和白景远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毁了对方性命相修的法器，尤其是寒凌鞭这等凶物，那其反噬之力……
果然，慕苓夕的声音带着恐惧：“可是……可是那样的话，寒煞反噬，叶素明他……必死无疑。而且……而且强行引爆那股力量，出手的人……也绝对逃不掉。寒气入体，轻则经脉寸断，重则……同归于尽。”
她终于抬起头，眼底泛着泪花，终于说出了她一直隐瞒的原因：“我……我没想过要他死，我没想要杀他。我更不想……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和叶素明反目成仇，更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为了替我报仇，去冒这种同归于尽的风险……”
萧霁华怔怔的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泛红，他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满心的震撼与痛惜压下去。
他伸出手，轻柔的拂开慕苓夕额前被泪水沾湿的发丝，声音沙哑而歉疚：“是师兄错了……阿苓，对不起。”
他喉结滚动，每一个字都很沉重：“师兄不该……不该不问缘由就生你的气，更不该那样吼你……”
他看着她泪湿的睫毛，心口一阵发堵，声音愈发低沉：“我竟……让我的小师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他原以为她是任性妄为，气不过叶素明的嚣张跋扈，想以身入局置他于死地。却不知在那看似冲动的表象下，藏着的是一份宁愿自身遍体鳞伤，也不愿牵连他们的，笨拙又决绝的守护。
一旁的白景远依旧半跪在床边，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却又小心地控制着力度，生怕弄疼她。他没有抬头，额发垂落，遮住了他通红的眼眶，肩膀微微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的抬起头，眼底是浓浓的心疼与无力，声音嘶哑的几乎不成调：“阿苓……”
他只唤了她的名字，停顿了片刻，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让你……受苦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他闭了闭眼，语气是近乎哀求的疲惫：“好了……咱不说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你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