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和原大队村民闹矛盾是常有的事。
他要是被打死打残了，公社可能会管一下，寻常打架这种事，能搭理他都算是今天心情好了。
大家都忙着呢，一天天的活那么多。”
沉玉梅见李有煦和苏姿面露不解，主动解释道。
苏姿撇嘴，“我看方老太婆打的挺好，他说话实在难听了。”
“不说这事了，你们今天早上出工情况怎么样？”
王平川问的是“你们”，看的却是李有煦一个人。
李有煦用眼神按住了想插嘴的王跃进。
嚼着干巴巴的饭说道：“大队长，我以后每天就出工半天，半天我就累了。”
王平川眉头微皱，“李知青，这可不好啊，昨天才刚表扬”
“爸，你别听他跟你装，李哥哥早上弄了一篓子毛豆。
他今天的五个工分已经赚够了！”王跃进忍不住了，抢过话说道。
王平川看着李有煦叹了一口气。
有一种好想骂他一顿，又不太站得住脚的无力感，“不要骄傲，下周开始你们就要赚十工分了。”
“知道了，那我下午就不去咯！
我吃饱了！大哥，剩下的归你了。”
李有煦拍拍王跃进的小肩膀，放下饭碗跑了。
回到自己家又吃了顿好的。
按照计划好的把房子稍微收拾一下，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早上和王跃进他们上山，找个地方猫一早上。
花一块钱买一篓子毛豆回来交工。
下午在自己家里呆着。
一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李有煦受不了了。
太无聊了！
这百无聊赖的日子过一天两天还行，多过几天就让人很烦躁。
虽然一天到晚也没干什么活。
但他就是觉得一天比一天累。
人都快萎靡了。
“不行！我得去找点有用的事来干。
不能再过这种花钱上班还浪费生命的事了！”
李有煦用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脸。
事情还没想明白，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哭声。
仔细一听，好象是王跃进。
刚开门出去，就见王跃进眼泪混着鼻涕泡糊了一脸，哭嚎着就要往他身上扑来。
“李哥哥，啊啊啊呜呜呜呜！”
“停！你鼻涕不要蹭我身上？”
李有煦按住他的肩膀，固定两人的距离问：“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小男子汉哭成这样样子？”
“我爸，我爸他说不让我去上学了，让我跟哥哥姐姐学点字和算数就行。
我要上学，我想去上学！”
王跃进抽抽搭搭的说完，闭着眼睛抬着头哇哇哭。
李有煦把人带回家先洗了一把脸。
省的这小伙子等下太激动，把自己的衣服当纸巾用。
又给他倒了水，拿了几片饼干给他。
两人坐在房间的门坎上吃饼干。
看王跃进情绪稳定下来才问：“怎么回事说来听听。之前不是说你九月份就去上学吗？怎么突然不让去了？”
这伤心事不提还好，一提王跃进又绷不住了。
鼻尖一酸，眼圈一下又红起来。
觉得有点难为情，吸了两下鼻子调整了情绪。
咬了一口饼干吃着，给李有煦细说起来。
原本的家里的安排，是九月份开学，就让他去隔壁北山村的胜利大队小学上学。
昨天王平川去公社开会。
其中一项就是关于今年小学招生的事情。
胜利大队小学原来的老师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今年实在是干不动了，村里没有其他更有文化的人可以顶上。
今年胜利大队小学没法正常开班。
附近几个大队的小孩，都只能去公社的小学上学。
向阳山大队离公社实在是太远。
李老伯架着牛车去都要一个多小时，更不要说小孩走路了。
王平川和沉玉梅商量了一晚上。
觉得去上学也就认点字，学一点简单的算术。
别的也没什么用，家里还少个人干活。
这些家里的哥哥姐姐前几年都学过，让他们教就行，决定不安排他去上学了。
“这怎么行？学还是要上的。”李有煦说道。
要是换做以前，不上就不上了。
家里有哥哥姐姐教着学点文化也不是不行。
但现在不一样。
高考马上就恢复了，读书是有未来的！
“就是！上学就不用跟大人上山干活了，那多爽啊！
我哥哥姐姐都上过了，他们都爽了好几年。
凭什么轮到我就不能上了？我也要上！”
王跃进说着，用黢黑的小胖手抹了一下眼睛。
“恩？”李有煦一愣。
不是，小伙子。
我以为你是勤奋好学，积极向上。
原来为了偷懒躲活。
整半天咱们是一路人啊？
“也不光是为了这个，那我总不能在家里当文盲吧。
我才不信什么哥哥姐姐教，他们教不来的！”
王跃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个劲的往回找补。
“你说胜利大队小学的老师身体不好，所以今年不招生了？
你们一个年级能招几个班？
一个老师身体不好，让别的老师先负责一下不行吗？”
李有煦看透了这小伙子的本质。
懒得戳穿他了。
“哪有什么别的老师，整个小学就一个老师。”王跃进吸了吸鼻子说道。
“就一个老师，所有科目都他一个人教？一到五年级少说也有十个班吧，全都他一个人教？
那哪教的过来？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么榨的吧？”
李有煦好象明白那老教师身体不好的原因了。
王跃进也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神情，“哇，城里的学校还分班级和年段的啊？”
“你们不分？胜利大队小学，原来是个什么情况？”
李有煦想象不出这是个什么情况。
听王跃进说了才知道。
大队小学也有分年段，但没有分班级，所有学生都集中在一个班级读书。
他听王芳说起过。
早上的时间，老师会统一教大家都需要学的知识，大多都是劳动相关，或者讲一些伟人的故事，也会教一些算数。
下午会分开教程，教识字和写字。
为了给离得远的同学时间，早上九点才上学，十点半就放学了。
下午两点上学，三点放学。
“一天就三节课？还有两节不一定教知识？
这么简单，你们怎么考初中？”
李有煦疑惑。
什么天才，这样都能考得上？
那城里孩子天天埋头苦读算什么？算他们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