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彻底躁动起来,不甘、愤怒、焦急、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弥漫开来。
陆续又有几人或是自持修为,或是怀有异宝,不甘心地尝试,或用蛮力硬冲,或用巧妙法术试探,甚至有人祭出了散发着强烈波动的攻击性法器,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那无形屏障无情地、粗暴地弹开,轻则气血不畅,灵力紊乱,重则如同王焱一般吐血倒飞,伤筋动骨。
青岚宗的肖岩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此刻他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并未贸然冲击,而是双手掐诀,打出一道精纯无比、充满生机的翠绿色木系灵力。
那灵力如同灵动的藤蔓,轻柔地、试探性地缠绕向那无形屏障,试图感知其结构,查找其能量节点或薄弱之处。然而,那翠绿灵力刚刚触碰到屏障的瞬间,便被一股更高级、更冰冷的规则之力直接湮灭,消散于无形,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缓缓收回手,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沉声道:“此屏障非蛮力可破,亦非寻常技巧可解。其似有灵性,并非死物,更象是在……进行某种筛选。”
“筛选?”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疑惑和思索的神情。
梁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有了清淅的猜测。他悄然沟通识海中的系统:“系统,全力分析前方能量屏障结构、运行原理及突破条件。能量供给最大化。”
果然如此!梁云眼中精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这是一个拥有自主意识和审核能力的上古阵法残骸!它并非死板的障碍,而是在主动查找有资格接受其守护之物(或许是传承,或许是内核精华)的人!那些被弹开的人,无论修为高低,攻击方式如何,显然都是在“天赋”与“潜力”这一综合性的、玄妙的关卡上,未能达标!
想到这里,一股源于自身实力与系统辅助的、强大的自信从梁云心底油然而生,如同初升的朝阳,驱散了所有的疑虑!
论修行根基,他身负风火双灵根,修炼的是玄阳门镇派功法、直指金丹大道的《玄阳决》,更有锤炼魂魄本源的《归三决》日夜淬炼,根基之扎实稳固,灵力之雄浑澎湃,远超同阶修士,甚至可比一些老牌紫府中期!
论灵力品质,他的风火灵力经过功法层层提纯和多次越级战斗的淬炼,精纯而霸道,充满活性,更有系统时刻辅助优化能量运转效率,其品质在同阶中堪称顶尖!
论神魂强度,他有专修神魂的《归三决》和穿越者灵魂本质,以及系统无形中的温养加持,神识强度与轫性,早已堪比甚至超越普通的紫府中期修士!
论血脉……他虽不知自身具体跟脚,但能跨越世界壁垒降临此界并拥有逆天系统伴身,想必也绝非寻常凡人血脉。
论道心与契合度,他道心坚定,目标明确,勇猛精进,从未动摇。而且,他隐隐有种直觉,这太阴属性的阵法,与他体内那精纯的、源于《玄阳决》的至阳火灵力,并非绝对的水火不容。
风能助火势,火旺亦能映照月华,阴阳之间,并非只有相克,更有相生相济的玄妙至理!其中或许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不为常人所知的联系!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或低声咒骂,或抓耳挠腮苦思对策,或眼神闪铄打着其他主意之际——
一道身着玄阳门深蓝袍服的身影,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蓄力提气的姿态,甚至没有散发出多么强烈逼人的灵力波动,就那么平静地、从容地,如同饭后散步般,一步踏出,朝着那让无数天骄折戟沉沙、望而却步的无形屏障,径直走了过去!他的表情淡然,眼神清澈而专注,仿佛前方不是危险的禁制,而是一条回家的寻常小路。
“咦?那小子是谁?哪个宗门的?”
“看服饰是玄阳门的?没见过这号人物啊?他想干什么?”
“又一个不自量力、急着找死的!看他年纪轻轻,怕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屏障的厉害吧?”
“等着吧,下一秒他就要象前面那几个废物一样,被狠狠弹飞,摔个七荤八素!”
“哼,玄阳门的人,也未免太托大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嘲讽、奚落之声。
肖岩、赵寒、炎舞等几位顶尖天骄也纷纷将带着审视与疑惑的目光投来。他们都亲身尝试过,深知那屏障的可怕与诡异,这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气息也只是紫府三层的玄阳门弟子,难道以为能比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天骄做得更好?这简直是无知者无畏!
然而,下一秒,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眼球暴突、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的一幕发生了!
梁云的身影,在接触到那无形屏障的瞬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没有引发任何能量涟漪,更没有出现倒飞吐血的情景。他就如同穿过一层普通至极的、薄薄的水幕一般,毫无滞涩地、轻描淡写地,一步稳稳地迈入了那让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屏障之内!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顺畅得不可思议。
他就那么走了进去,仿佛那层将肖岩、赵寒等所有天才都拒之门外的强大屏障,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形同虚设,或者说,是专门为他敞开的门户!
一瞬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象是被九天玄雷劈中了一般,彻底僵立在原地,脸上的嘲讽、不屑、焦急、幸灾乐祸等所有表情全都凝固,转而化为极致的震惊、茫然、不可思议、以及无法理解的骇然!
他……他怎么就进去了?! 凭什么?! 为什么是他?! 这怎么可能?!
肖岩那一直保持着温和从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握着翠玉折扇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指节凸起。
赵寒抱剑的手臂僵硬无比,冷峻如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无法掩饰的错愕与难以置信,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炎舞那双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红润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可爱的“o”型,足以塞进一枚灵果,脸上写满了“见鬼了”的表情。
其他修士更是如同集体石化了一般,看看那安然立于屏障之内、正微微抬头凝望那近在咫尺的垂落月华流浆的梁云,又看看那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无形威压、将他们牢牢阻挡在外的屏障,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完全停滞。
“这……这绝不可能!!” 终于,一个尖利的声音如同撕裂布帛般,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充满了崩溃般的难以置信。
蓝诚站在梁云肩头,感受着身后那无数道如同实质般、混合着震惊、嫉妒、贪婪与杀意的复杂目光,虽然它自己心里也满是“卧槽这就进来了?”的懵逼,但这丝毫不防碍它立刻进入了“与有荣焉”的得意状态。
它努力挺起小小的胸膛,扬起脑袋,用翅膀尖煞有介事地梳理了一下其实并不乱的羽毛,然后扭过头,用一种极其欠揍的、居高临下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外面那群呆若木鸡的修士,虽然没人能真正读懂一只鸟的眼神,但它觉得自己此刻的姿态必须到位。
梁云对身后掀起的轩然大波和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已彻底沉浸、陶醉在了这屏障之内更加浓郁、几乎化为液态、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吐着月华精华的灵雾之中,以及那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的、如同九天银河垂落人间般的、纯粹而浩瀚的月华流浆。那流淌的银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点燃了两簇幽深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