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沉延庭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什么事?”
周铁柱咽了口唾沫,又凑近了些,用气音说了几句。
沉延庭听着,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只剩骇人的冷硬。
他“啪”的一声,将手里没喝完的酒重重顿在桌上。
酒液晃出来,溅湿了桌布。
起身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穿过堂屋。
一堆人已经堵在了那间客房的门口,伴随着嗡嗡的议论声。
沉悦希正站在最前面,听到脚步声,回过头。
“延庭哥!你可算来了。”一脸的焦灼无措。
她侧过身,让出视线,手指着眼前那扇门。
“我看嫂子不舒服,想跟过来看看”
沉延庭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婚房,宋南枝暂时来客房休息,也说得过去。
“可,可是我听着这里头好象不止一个人。”
“还有男人的声音!”
这话像冷水泼进滚油锅。
“什么?男人!”
“孤男寡女还锁着门,我的老天爷,还真是开眼了”
“这可是大喜的日子,不是说,新娘子还怀着孕”
人群瞬间哗然,有人偷瞄向脸色铁青的沉延庭,等着他的下文。
公然被带绿帽子,任哪个男人都忍不了,更何况他是沉团长。
沉延庭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没立刻动作,那双黑眸死死地盯向那扇门。
宋南枝,她是相信的。
可这才一会的功夫,就因为他被酒绊住,又被人钻了空子!
还是在沉家老宅。
这暗处伸来的手,在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可现在,这扇门被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
一旦砸开,无论里面是什么光景,无论真相如何
在众目睽睽之下,新娘子私会男人的污名,就算落实了。
吐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
这时,沉老爷子也被惊动了,在沉卫国的搀扶下,沉着脸走来。
温雪琴紧紧跟在后面,这场好戏,怎么能少得了她?
“吵吵什么!怎么回事?”
沉老爷子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现场顿时安静不少。
温雪琴迫不及待地挤上前,不怀好意道,“爸!还能怎么回事?”
“我早说过,那宋南枝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瞧把咱们家延庭迷得五迷三道的,非得娶进门!”
“当初在宋家,她跟那个宋宥凡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谁不知道?”
“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这屋里头的野男人,该不会就是宋”
“妈!”沉悦希打断她,蹙着眉,“您别瞎说!”
“宥凡哥他今天根本就没来!”语气听起来,象是在维护。
“哼!”温雪琴瞪了她一眼,都要离婚了,还存着念想。
“不是宋宥凡,还能是谁?”
“一个狐媚子,惯会招蜂引蝶!这可是在咱们沉家。”
“这是把我们沉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
“延庭,你可不能心软,这种媳妇,非得”
“够了!”沉老爷子脸色铁青,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
又看向浑身散发着戾气,却一言不发的长孙。
“延庭,你自己看着办!”
人群里几个好事的,趁机跟着鼓噪起来。
“新娘子偷人,闻所未闻!”
“沉团长,这不能忍啊!抓出来,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
沉延庭依旧没说话,周身弥漫的低气压,令人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半步。
看来今天这门,是非开不可了。
他缓缓抬起手臂,指向那扇门,“周铁柱!”
“到!”周铁柱一个激灵,立刻从人群里站出来。
“把门。”沉延庭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给,我,砸,开。”
“是!”周铁柱一咬牙,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
“发生什么事了?”
人群后方,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
只见宋南枝站在那里,完好无损,只是脸色不太好。
她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浑身紧绷的沉延庭身上。
沉延庭在看到她的刹那,骇人的戾气肉眼可见地一滞。
他什么也没说,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几步跨到她面前。
手臂一伸,将她揽到身侧,还好她没事,“跑去哪了?”
宋南枝刚睡醒,身子有点虚浮,靠着他借了点力,“回去躺了会儿。”
“你们都围在这是出什么事了?”
沉延庭下颌线绷了绷,盯回那扇门,淡淡道,“捉奸。”
几秒钟之前还是担心她,这下,只剩捉奸了。
宋南枝皱眉,仰起脸看他,“捉谁的奸?”
沉延没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宋南枝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沉延庭。”她一字一顿地问,“你要捉,我的奸?”
沉延庭猛地转过头,嗓音有点嘶哑,“要是里面真是你。”
“也是被人陷害的。”
宋南枝抿了抿唇,疑惑道,“那里面是谁?”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沉悦希蹙紧了眉,看看好端端站在沉延庭身边的女人。
又看看那扇门,手指攥紧了衣角。
宋南枝在这儿,那里面到底是谁?
秦思婉呢,这女人又去哪了!
温雪琴张着嘴,后面更难听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上红白交错。
人群的议论声,也陡然转了风向。
“新娘子这不在这儿呢吗?”
“刚才谁瞎咧咧说人在里头的?这不是造谣吗?”
“那这屋里头一男一女到底是谁跟谁啊?”
“啧,有好戏看喽。”
沉延庭揽近宋南枝,带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直面那扇门。
“里头是谁。”他的声音清淅地盖过议论声。
“砸开,看一眼就知道了。”
说完,他侧过头,目光扫过周铁柱,下颌微微一扬。
“周铁柱。”
周铁柱得了令,一咬牙,从墙根抄起一块旧砖头。
他抡圆了骼膊,朝着门栓的位置狠狠砸去。
“哐,哐!”两声,带着木料碎裂的声音,半边的门板被砸得向内摊开。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里面。
屋里光线昏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坐着的那个人。
谭世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