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合上本子,总结道:
“所以,要厘清责任,关键点之一,是确认那头猪在易师傅家停留期间,是否已经排菌。
这位市场管理所的同志和卖猪的同志带来的证据,至少强力佐证了那猪本身是病畜。那么,它停留过的地方,就是潜在疫点。
按照条例,要进行彻底消毒,对想着地方易感动物进行处置,是必要措施。至于其他损失和责任关联”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他用严密的逻辑和专业知识,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构建了一条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易中海脸变得灰白。
何雨柱没用冷静的技术分析,就把他所有狡辩的退路都堵死了!
王主任和孙科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事实清楚,逻辑清晰,还有实物和人证。
易中海之前所有道貌岸然的表演,在何雨柱这理性到冷酷的分析面前,显得可鄙。
“易中海同志!”王主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还有什么话说?!”
易中海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大势已去。
真正的清算,马上就要开始了。
转眼,就到了算总账的日子。
院里跟过年提前似的,人比平时上班点还齐整。
王主任和孙科长坐镇中院石凳,面前摆张小桌,权当公案。
易中海蔫头耷脑杵在旁边,活像霜打的茄子。
阎埠贵扶扶眼镜,掏出小本本,笔尖在舌头上舔舔,精气神儿比给学生上课还足。
“头一项,直接损失。”阎埠贵开口,声儿不大,却压得院里静悄悄,
“我家那两只九斤黄老母鸡,正当年,下蛋勤。
一只按十五块算,两只,三十块。”
他写完,抬眼看看易中海,补了句,“唉,主要心疼那蛋。”
刘海中赶紧跟上:“我那三只长毛兔,种兔!废了。一只二十,三只六十。”
他摇摇头,对着周围人道,“算了算了,破财消灾。”
抱着孩子的妇女抹抹眼角:“芦花大公鸡,多精神!还有五只鸭子公鸡八块,鸭子一只六块,总共三十八。孩子没事就好,年过得素净点也挺好。”
她边说,边把缩在身后的孩子往里屋推了推。
其他几家七嘴八舌,不是看家狗就是宝贝兔,价码一个比一个听着公道。
每报个数,易中海腮帮子就抽一下,手指头抠着裤缝,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响,越算心越凉。
阎埠贵下笔如飞,嘴里还念叨:
“都不易,都不易老易啊,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鸡鸭没了还能养,人没事是万幸。”
他笔下数字可一点没万幸,汇总完,亮给两位领导看:“直接损失,统共二百二十八块整。”
“嘶——”院里一片抽气声,不知是惊是叹。
易中海身子晃了晃。
“第二项,”阎埠贵推推眼镜,更来劲了,
“公摊。防疫站消毒扑杀,估摸着得四十块。这钱省不得,为大家好。”他看向王主任,王主任点头。
“第三项,孙科长说了,得安抚邻里。各家受惊、误工咱们也不多要,象征性补点,一户八块吧?六户,四十八块。”
他看向那几户,几户人纷纷点头,一脸我们很克制的表情。
易中海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的。
三百多了!
三百多了!
阎埠贵写下最后总数,念出来像唱票:“三项合计:三百一十六块整。”
“轰——”易中海脑子里那根弦,彻底断了。
三百多!他一年才攒多少?!
王主任沉声道:
“易中海,这钱,你必须尽快赔清。街道和厂里盯着。另外,年终评优,你没份了。厂里还要通报批评。”
孙科长补刀:“好好反省!别再给集体抹黑!”
人群嗡一声议论开,脸上表情精彩。
有憋笑的,有摇头的,有盘算这意外之财买点啥年货的。
阎埠贵合上本子,拍拍易中海肩膀,语气相当沉痛:“老易,想开点。钱是身外物,花了再挣。这人呐,平安最要紧,对吧?”
说完,背着手,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嘴里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刘海中走过,叹口气:“老易啊,这回唉!”
那声唉里,惋惜不多,倒是感慨这戏可真够瞧的。
易中海僵在原地,看着邻居们三三两两散去,隐约传来压低的笑语:
“啧,三百多能买多少肉啊。
“我家那鸡其实早就不下蛋了”
“也好,过年给孩子添件新衣裳钱有了。”
“老易这回啧啧。”
何雨柱不知何时也靠在穿堂门边,看戏似的。
见易中海看过来,他没啥表情,转身走了。
日头偏西,照在易中海灰败的脸上。
风一吹,他缩了缩脖子,觉得这个年关,怕是比这北风还刺骨。
年关将近,国家红旗技术革新奖的初审会进入白热化阶段。
评委们伏案细查,想在农历新年敲定结果,让获奖者过个踏实年。
各部厂所上报的成果堆积如山,但名单中,一串名字反复闪现——“何雨柱”。
起初,评委们发现这厨子出身的轧钢厂总工,竟像开了挂似的,手头攥着好几项硬核发明,全是解决卡脖子难题的干货。
评审组长陈司长翻开档案,逐一念道:“同志们,咱们实事求是,按新标准逐项打分。何雨柱同志的成果清单,可不能漏了——”他清清嗓子,念出长长一段:
《酶固定化生物传感膜》,拟颁一等奖,完成人:何雨柱、陈汉章、王同志(军工某部)
《红旗-柱式联控仪》,拟颁一等奖,完成人:何雨柱
《高能口粮配方革新》,拟颁二等奖,完成人:何雨柱
《变废为宝步话机改造技术》,拟颁三等奖,完成人:何雨柱、赵同志(轧钢厂实验室)
《生物膜酶保护剂预研方案》,拟颁二等奖,完成人:何雨柱、孙所长团队
名单一出,会议室嗡声四起。
一位老评委扶额犯难:“陈司长,这何雨柱同志虽是个奇才,但成果是不是太集中了?
又是厨子搞科研,又是跨厂所协作,咱评奖讲究平衡,这么一串奖项砸下去,怕惹闲话啊!”
陈司长却笑了,敲敲桌子:“部里精神就一条——实事求是!成果掺水没?重要性够不够格?”
他顿了顿,语气转肃:“咱们不能因出身就压人。何雨柱同志缺奖吗?他晋升总工靠的是本事。但其他参与者呢?抹掉一个奖,就是寒了那些蹲实验室、钻牛角尖的兄弟的心!”
争议渐息,老专家点头称是。
眼看名单全数通过,陈司长低声问旁坐的部领导:
“那传感器微型化项目呢?虽在预研阶段,但潜力不小,要不要添上?”
领导哈哈一乐:“留给军工所那边吧!他们老卡在引进派和自主派扯皮,我故意留个何雨柱的半成品在那儿,臊臊他们!”
转念又道:“对了,他教宋老的厨子健身操也算民生创新,但归街道表彰去,让基层也热闹热闹。”
众评委莞尔,心道这厨子逆袭的路子,真是越走越宽了。
“既然这样,那就立即组织终审,把最重要的头名敲定。二等将有好些个,便一等奖只有一个。”
很快到了终评会环节,也到了最较劲的时候。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暖气烧得旺,人心头那点争竞的火气也更旺。
评委们来自不同司局、院所,屁股决定脑袋,都觉着自己分管或熟悉的那摊子成果,最该拿那头等的荣誉。
“要我说,全自动精密滚齿机必须上!解决了多少厂子的加工瓶颈?这是实打实的硬实力!”
旁边化工口的立刻反驳:“硬实力也得看覆盖面!新型触媒配方让多少小氮肥厂起死回生?惠及面广,经济效益立竿见影,这才是贡献的真谛!”
“惠及面?要论这个,农村小型水轮发电机组不该有一席之地?扎根基层,解决实际困难,政治意义、经济意义双丰收!”
名单上项目不少,个个都有来头,谁也不服谁。
争论焦点逐渐集中到几个公认的硬茬上,其中就包括完成人为何雨柱的红旗-柱式联控仪。
反对的声音立刻来了:
“这东西技术含量是不是低了点?主体用的是废旧步话机,加了些自制的土模块,说穿了就是个高级拼装货。”
“确实,创新性上,更多是思路整合和巧用,基础原理上突破不大,跟那些从头设计的精密机床、新配方催化剂比,科技成色似乎不足。”
“应用范围也窄,目前就氮肥厂一个成功案例,能不能推广还要打问号。”
支持者也不甘示弱:
“话不能这么说!评的是技术革新贡献奖,重点在革新和贡献!!这贡献小吗?”
“思路整合本身就是大创新!在现有条件下,把不起眼甚至报废的东西,组合出关键功能,这叫匠心独运,是另一种更高的智慧!符合我们自力更生的精神!”
“案例是只有一个,但这条路子具有极强的示范性和可复制性!简报一发,技术协作池里多少单位来打听学习?
它的潜在价值,在于提供了一条切实可行的、立足自身挖潜改造的新路径!”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主持会议的部科技司长老陈见状,揉了揉太阳穴:“光吵没用。咱们部里今年新修订的《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评审细化标准与量化参考指引》,都学过吧?
就按这上面定的条条框框,摆开来,一项项对比。白纸黑字,总没得吵。”
这份《细化标准》在部里下发有些时日了,听说是由某个跨部门技术规程小组牵头,广泛征求意见后弄出来的,目的就是让评奖更客观、少些口水仗。
里面将贡献奖拆解为几个核心维度,每个维度下列出具体的观测点和评分权重,
甚至还有不同等级成果的范例描述,写得颇为详尽扎实,成了不少单位申报材料时的宝典。
评委们安静下来。
“”
“”
“第四条,推广潜力与战略示范价值”
“第五条,是否体现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
一条条比下来,评委们的神色越来越古怪。
他们突然发现,手中这份本以为客观中立的《评审细化标准》,就像一套量身定做的筛子,
而红旗-柱式联控仪这颗看起来有点土的豆子,竟然能从每一个筛眼里都顺畅地滚过去,而且越滚越显得圆润扎实。
有评委忍不住小声对旁边人说:“嘿,邪门了这细则怎么好像专给这类项目开后门似的?”
旁边人翻着细则扉页,看着起草小组名单那密密麻麻的代表单位,嘟囔道:
“跨部门小组弄的,集思广益嘛不过,这思路角度,是有点特别务实。”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份被誉为让评奖更科学客观的《细化标准》,其最初的核心框架和评价维度设定思路,正是源于何雨柱。
老陈司长当然知道这段渊源,他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台下逐渐统一的意见,
心道:“用你定的规矩,来评你的成果,这下总没话说了吧?”
然后,把几个争议最大的项目,包括滚齿机、新触媒、水轮机组和红旗-柱式联控仪,一起摆上擂台,逐项打分(不公开具体分,只论相对高低)。
一圈对比下来,会场渐渐安静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无论从哪个维度切进去,红旗-柱式联控仪或许不是单项冠军,但综合得分异常均衡且突出,尤其在经济效益和体现国家倡导的精神路线上,优势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