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想起王秘书最后似乎随口提了一句,但又不太确定,
“好像王秘书挂电话前,嘀咕了一句什么主要还是那个厨子思路清奇我没听太清,也可能是听错了。
“厨子?”老陈和老刘同时愕然抬头,看向孙所长。
孙所长自己也觉得荒诞,摆摆手:
“可能是我听岔了。专心准备吧,到了四九城,一切就都清楚了。”
吉普车在夜色中加速奔驰。
厨子?怎么可能。
四九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非常惊人的突破,究竟是什么?
而那个隐约被提及的、身份成谜的关键人物又是谁?
娄家。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客厅里。
何雨柱难得下午有空,被娄晓娥拉着坐在沙发上休息。
娄晓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毛衣,衬得脸蛋儿愈发白净。
她没像往常那样摆弄她那些农家百事通的草稿,而是着英文报纸剪报,凑到何雨柱跟前。
“柱子哥,快看快看!最新一项的参考消息,可太有意思了!”
娄晓娥念道:“【路社伦电】今天有消息说,工程师巴特斯发明了一种使用鸡粪而不是汽油来行驶的汽车
据销路很广的星期日报纸说,巴特斯先把鸡粪变成气体,然后再用这种气体来开动汽车。
他已在英格兰南部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速度试开过他的用鸡粪来发动的汽车。”
念完,她抬头看着何雨柱,一脸是不是很神奇的表情。
何雨柱扫了一眼,然后笑了。
“鸡粪开车?每小时七十英里?销路很广的星期日报纸。”何雨柱摇摇头,嘴角挂着显而易见的调侃。
“柱子哥,你笑什么呀?难道是假的?”娄晓娥眨眨眼,有些不解,“这都登报了呀,还是路社的消息呢。”
“路社发电稿,和《星期日报》登出来,是两码事。
这个《星期日报》,我有点印象,听宋老提过一嘴,是英国那边一份嗯,
用咱们的话说,挺通俗、挺猎奇的星期天小报。
它的头等大事是卖得多、看得人多,至于登的东西靠不靠谱、严不严谨,那得往后排。”
他继续解释:“鸡粪里确实有有机物,在缺氧条件下发酵,理论上能产生一些可燃气体,比如甲烷。这个思路本身,从废物利用或者寻找替代能源的角度看,不算完全瞎胡闹。”
他总结道:“晓娥,这事儿,八成是那个工程师有个初步的、实验室级别的想法或者小规模演示,
被《星期日报》这类喜欢耸人听闻的报纸一加工,就变成了用鸡粪跑的汽车时速七十英里。
一个完美的吸引眼球的标题,至于背后的科学原理、工程实现难度、经济可行性?
那不是他们关心的。咱们搞技术的,听听就得了,当个趣闻,别当真。”
娄晓娥听完,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听着也太玄乎了。还是柱子哥你懂得多,一眼就看穿了。”
她俏皮地笑了笑,“不过也挺好玩的,至少说明,连外国人也开始琢磨这些土法子、变废为宝的路子了,是不是?”
何雨柱看着她那模样,也笑了:“是,琢磨是好事。但得踏踏实实地琢磨,尊重科学规律和工程现实,不能为了博眼球就胡说八道。
咱们搞的那个酶固定化,也有人笑话是农民式想象力,可咱们是一步一个数据、一个零件一个零件验证出来的。
跟这种报纸上的奇迹,不是一回事。”
娄晓娥点点头,深以为然。
娄晓娥靠在何雨柱肩头,心里甜滋滋、暖洋洋的。
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那本生活窍门的小书,整整齐齐码在新华书店的架子上,或者被街道干部笑眯眯地送到各家各户。
这滋味,和整治出一桌好菜、把屋里拾掇得窗明几净都不一样,像是心里推开了一扇更宽的窗户,透进来的光是亮堂堂的。
她蹭了蹭何雨柱:“柱子哥,真能出书的话,我也在扉页上写句话
写送给想把日子过得更明白的人?还是就写谢谢柱子哥?哎呀,好像都差点意思”
何雨柱听着她叽叽咕咕的念叨,觉得屋里冬日的阳光都更暖了三分。
这时娄母端着盘刚烤好的枣糕进来,看见女儿笑得见牙不见眼,问道: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娄晓娥立刻坐直,“妈!我快要出书了!”
娄母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
“出书?哎哟,我的娥子!这可是大好事!文化人做的事儿!
妈支持!你那裁剪腌菜的法子,妈熟,需要妈给你说道说道不?”
连刚从里屋出来的娄父,端着茶杯,闻言也意外地看了女儿一眼,点点头:“嗯,这事多亏了小何啊!”
“今天心情学么好,今天我们喝点?”
娄母立即赞成,“就是就是,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孙所长、老陈、老刘三人跑了一夜,在孙所长恨不能给车子加鞭子的急切心情下,终于进了四九城。
三个人顾不上休息,拎着塞满资料的鼓囊囊提包,直奔生物制品所。
小会议室里,陈汉章把厚厚一摞验证报告推到了孙所长面前。
老刘第一个抢过去,一行行扫视那些数据——
长期稳定性、抗干扰曲线、极端温度循环结果他的眉头从紧锁到慢慢舒展,嘴巴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老陈更沉稳些,拿起另一份工艺与材料清单,目光像筛子一样细细过滤。
当他看到明胶-甘油-琼脂糖复合载体、基于国产某某型温控仪改装、全流程材料成本估算那几栏时,
抬起头,和同样看完核心数据、一脸难以置信的孙所长对上了眼神。
“陈所长,”孙所长手指点着报告上那关键指标曲线,
“这这些数据,都是真的?都是你们用报告里写的这些这些材料和方法,实实在在测出来的?”
陈汉章笑了:“孙所长,千真万确。每一组数据后面,都是实打实的实验记录和原始图谱,随时可以调阅复核。
我们也被这结果吓了一跳,但反复验证,没错。”
老刘抬起头:“太好了!这简直可是陈所长,你们这路子也太太野了!
这思路,这材料组合,还有这土法上马的验证设备这到底是你们所里哪位大能想出来的?
我们必须见见!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陈汉章闻言,笑容里多了点意味深长的东西,他搓了搓手:
“噢,说起这个啊,主要思路和牵头攻关的,不是我们所里的人。”
“不是你们所的?”孙所长一愣,
“那是哪家兄弟单位的大拿?化工部研究院的?还是哪个大学生物系的教授?
快说,我们得去好好感谢,取取经!”
陈汉章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是第三轧钢厂的同志。他们厂的总工程师,何雨柱同志,是这个联合技术组的核心。”
“轧钢厂?总工程师?”老刘脱口而出,这组合比生物所还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搞钢铁的,来搞生物传感膜?还成了核心?
陈所长,这这跨界是不是跨得有点太太辽阔了?”
陈汉章放下茶杯,像是随口提起一件趣事:
“更绝的是,这位何雨柱总工啊,他最早还不是搞技术的。”
“那以前是搞什么的?”老陈也忍不住追问。
陈汉章笑了,吐出两个字:“厨子。”
“厨厨子?!”
小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
孙所长、老陈、老刘三个人,像同时被定身法定住,直勾勾地看着陈汉章,
仿佛他刚才说的不是厨子,而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老刘最先绷不住,“陈所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我们大老远连夜赶来,为的是解决国家重大项目的卡脖子难题!
您跟我说,攻克这尖端技术的关键人物,是个是个厨子?!”
他脸都涨红了,觉得这简直是对他们这两年呕心沥血的侮辱。
孙所长也皱紧了眉头,沉声道:“陈所长,此事关乎重大,请不要戏言。我们需要的是严肃的技术交流。”
陈汉章看着他们反应,一点不意外,反倒乐了:
“你看,我说实话,你们还不信。何雨柱同志,以前确实是第三轧钢厂食堂的厨师长,响当当的谭家菜传人。
可人家就是有这门道,从厨房里的材料得到启发,用明胶、甘油这些琢磨出复合载体,
带着厂里技术科和机修车间的师傅,用废旧零件攒出验证设备,硬是把这条路走通了。
你们手里这份报告,一大半功劳得记在他头上。”
看着陈汉章的表情,孙所长三人这才慢慢回过味来——这不是玩笑。
可正因不是玩笑,才更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脑袋里嗡嗡的。
一个厨子,用厨房材料般的思路,解决了困扰他们这些专业院所多年的高技术难题?
这比听说何雨柱是哪个秘密研究所出来的天才更让他们震撼。
老陈毕竟沉稳,他苦笑着摇头: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陈所长,我们不是不信您,是这事儿太超出常理了。
按您这么说,这位何雨柱同志,可不仅仅是有点本事了。”
“何止是有点本事?”陈汉章一拍大腿,“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总工程师,化工部技术顾问,著书立说,解决了好几个部里的难题。
我们这边,要不是他顶着压力,带着我们另起炉灶,按苏联专家那套,这会儿还在写第八份补充说明呢!”
孙所长此刻心潮澎湃,站起身,“陈所长,什么都别说了!
是我们眼界窄了,脑子里框框太多!
这位何雨柱同志,我们必须马上见!当面请教,当面感谢!
您看方便现在带我们过去吗?或者,何总工现在在哪儿?”
陈汉章看看表,也站了起来,笑道:“巧了,这个点,他多半在轧钢厂那边,捣鼓他那些破烂宝贝。
走吧,我陪你们过去。正好,也让他看看,他这厨房里扒拉出来的玩意儿,把真正搞尖端项目的同志,都给惊动了。”
“走!走!同志们,咱们这就去见见这位厨子出身的总工!”
三个来的时候满心严肃求证的技术干部,此刻像揣着个巨大的、不可思议的谜题,跟着陈汉章,
脚步生风地朝外走去,恨不得立刻飞到第三轧钢厂,亲眼看看那位厨子总工,到底是怎样一位神人。
搭乘吉普车一路飞驰,一群致力于解决龙国第一代潜艇密闭环境监测难题的先驱者,
就这么挤在颠簸的后座上,风尘仆仆,奔向轧钢厂
车在第三轧钢厂门口刹住,三人跳下车,跟着陈汉章所长直奔厂区仓库。
推开门,陈汉章指着仓库中央一个蹲在地上的年轻人:
“孙所长,那就是我们酶固定化生物膜项目的核心,何雨柱总工程师,正带人捣鼓验证设备呢。”
军工研究所的人抬眼一瞧,傻了。
那位总工不到三十的模样。
脸上没半点书卷气,倒像是车间里常见的老师傅。
在他们的想象里,能解决潜艇卡脖子难题的科研带头人,
至少该是位头发花白、戴着厚眼镜的权威学者,儒雅沉稳,在实验室运筹帷幄。
可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朴实得扎眼,活脱脱一个机修工!
老刘脱口而出:“陈所长,没弄错吧?他他就是何总工?”
陈汉章哈哈一笑,“错不了!就他,用明胶甘油这些厨房玩意儿,把你们那高科技难题给捅穿了!”
孙所长一步跨上去,双手握住何雨柱的手,“何雨柱同志!谢谢您!您那生物膜数据,可是救了我们的命啊!”
何雨柱一愣,“孙所长,该说谢的是我。
您们才是真英雄——没您们的需求,我这土法子也变不出花来。”
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代技术先锋紧握双手的画面——一边是潜艇攻坚的元老,手上是岁月的茧;
一边是厨子逆袭的总工,手上是新鲜的油污——仓库里的人都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