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粉笔头啪一声断了一截。
台下传来几声善意的轻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这第一个要点,就是温度控制。”
何雨柱说着,走到样机旁准备演示。他伸手去拧温度旋钮,却发现拧起来有点涩。
“哟,这是哪位老师傅拧得太使劲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手上加了点力道。旋钮发出嘎达一声,总算拧动了。
台下老师傅不好意思地挠头:“何工,对不住,刚才我给几个老哥们演示,手劲使大了”
何雨柱笑道,“没事儿,这说明咱们的设备经得起折腾。要我说啊,这旋钮就该做得紧实点,免得有些毛手毛脚的小年轻瞎拧。”
这话引得全场哄笑,几个年轻技术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个温度啊,不是随便定的。就像炖老母鸡,火大了肉柴,火小了不烂。咱们培养微生物也是这个理儿——”。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王铁军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盯着仪表盘。
何雨柱不慌不忙,伸手在箱体侧面轻轻一拍。
“啪”。
“看见没?”何雨柱乐了,“这就跟我家那台老收音机一个毛病,接触不良。拍一下就好。”
他转身对上海厂的老师傅说:“李师傅,回头记得把这个接线端子紧一紧。”
“好嘞何工,下课就弄!”
这个小插曲反而让课堂气氛更活跃了。何雨柱趁机切入正题:
“刚才说到哪了?对,炖老母鸡。其实啊,咱们搞微生物培养,跟做饭真是一个理儿。火候要准,手法要稳,最重要的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要知道锅里炖的是什么鸡。老母鸡得文火慢炖,小公鸡就得猛火快炒。咱们培养箱里的这些菌崽子也一样,每个菌种都有它自己的脾气。”
这时,后排一个年轻技术员举手问:“何工,那怎么知道每个菌种的脾气呢?”
“问得好!”何雨柱眼睛一亮,“这就得靠经验了。比如说,我当年在食堂炒菜时就发现——”
他忽然停住,看着台下好奇的目光,狡黠一笑:
“这个嘛,咱们下午再细说。现在先休息十五分钟,要上厕所的赶紧去,抽烟的到指定区域。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
他指着样机说,“待会儿我要讲震荡频率的设定,那可是重中之重,错过了可别后悔。”
话音刚落,人们就纷纷起身。
抽烟的老烟枪们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几个好学的已经围到样机前仔细端详。
他放下粉笔,看着台下陆续起身的人群,心里头那股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何工,讲得真不赖!”华北制药的孙振声第一个冲上来,“那个和面的比喻绝了!咱们厂那些老技工准能听懂!”
何雨柱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好几个老师傅围住了。
这个问负载反馈的具体参数,那个问震荡频率的微调范围,七嘴八舌的,问得都是实在问题。
他一边解答,一边偷偷观察着台下。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正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摸着样机的外壳,那眼神跟看自家孙子似的,专注又慈爱。
还有个年轻技术员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抄着黑板上的图解,生怕漏了哪个细节。
“何工,”一个中年人凑过来,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刚才您讲的那个微扰动,俺们车间正好用得上。就是就是俺笔记记得慢,能不能让俺再看看讲义?”
何雨柱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讲义递过去:“拿去看,上课前还我就行。”
那人连连道谢,捧着讲义如获至宝地走了。
趁着间隙,何雨柱溜到礼堂角落的饮水处,连着灌了两杯凉白开。
说来也怪,上课时浑然不觉,这会儿才感到喉咙发干,胳膊发酸。
“紧张了?”宋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支烟。
何雨柱接过烟,憨憨一笑:“开始确实有点。后来讲到和面那个例子,看见台下都在点头,我就放开了。”
宋老点燃烟,眯着眼说:“看得出来。你讲技术参数时,台下安安静静;你一打比方,全场都活络了。这就对了,技术要让人听懂,才是好技术。”
正说着,王铁军也走了过来。这个之前最较真的老技术,此刻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何工,上午那个问题是我钻牛角尖了。你那个活态循环的思路,确实比死扣参数强。”
何雨柱连忙摆手:“王工您太客气了。您提的问题都很关键,要不是您这一问,我也想不到用和面来打比方。”
这话说得王铁军脸上露出了笑容,三个人站在角落里吞云吐雾,气氛融洽。
中午休息时,何雨柱端着饭盒,在礼堂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看着眼前这人头攒动的景象,各地口音混杂在一起,都在热烈讨论着上午的培训内容,他心里突然冒出个词儿——“涌现”。
对,就是涌现。
要是咱们国家的技术人才也能像这样,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
新技术、新设备能像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那该是多带劲的景象!
他扒拉了一口饭菜,脑子里却转得飞快。怎么才能让这涌现成真呢?光靠上头推动肯定不够,得让
忽然,他想起以前在轧钢厂,为了鼓励工人们搞小革新小发明,食堂特意设了个金点子奖,每个月评一次,获奖的能多得两个肉菜。
就这点小甜头,那帮老师傅们可来劲了,真琢磨出不少好用的土办法。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站在厂大礼堂主席台上的那一刻——胸前沉甸甸的大红花压着崭新的中山装料子,掌心紧紧攥着的特等功奖状边角硌着手心,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拍得人从脚底板麻到天灵盖。
那份厂党委亲自宣读的破格提拔技术科科长的任命,更是让他当时腰杆挺得笔直,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头,恨不得连夜扑回实验室去。
看着礼堂外那些热烈讨论、眼中有光的年青技术员们,何雨柱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被认可、被激励的自己。
他们的眼睛里,跳动着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的光——那是技术难题被破解的兴奋,是革新思路被肯定的渴望,是价值被承认的灼热。
仅仅是厂里的一个表彰、一个职位、一顿加肉菜的奖励,就能让人热血沸腾至此。
“这才哪到哪啊”何雨柱心头一个念头喷薄而出:如果这金点子奖不再是轧钢厂食堂里的一碟子肉菜,而是挂上红旗的名号,变成部委乃至国家级的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呢?
让那些能把复杂技术化繁为简的巧思,那些用土法子解决大问题的智慧,那些真正能为国家省下宝贵资源、为行业趟出新路的发明创造,站到更高、更亮的台子上。
他几乎能想象那画面:荣誉证书上盖着庄严的部委大印,技术革新的星星之火被国家级的东风一吹——那推动力,那激发出来的干劲,怕是要顶破了天去。
“有了!”何雨柱放下筷子,饭也顾不上吃了。
他四下张望,看见宋老正和几个部里的领导在礼堂门口说话,赶紧小跑着过去。
“宋老,”他凑近低声说,“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宋老见他一脸急切,对几位领导点点头,便跟着他走到旁边的休息室。
“你小子又打什么主意?”宋老笑骂,却见何雨柱罕见地神色肃然。
“您看外面!”何雨柱指向门外喧嚷的学员,
“全国的精锐都在这里了,可一个培训班能装多少人?技术推广不能只靠我们填鸭!得让点子自己从土里长出来!”他语速加快,“我在想能不能设个奖?”
宋老眉峰一挑:“奖?”
“对!比如叫青年技术革新先锋奖!或者红旗科技发明奖!
不拘一格!重点鼓励两件事:一是把复杂技术白菜化的巧思——就像我用食堂颠勺解释震荡培养;
二是利用现有条件解决卡脖子难题的土法子——像陈师傅靠老手艺吹出分毫不差的玻璃泡!”
他站定说:“奖励不必多,重在名头和认可!让基层的工人、技术员知道——你琢磨出个省料增效的法子,能让全国同行少走弯路,国家就记你一功!
让大伙儿明白,创新不是专家专利,是为国为民的本分!”
宋老沉默片刻,眼底精光乍现。他缓缓掏烟,嘴角却已扬起:“有点意思。名字里带红旗,好!但青年范围窄了,得让老师傅也有奔就叫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
他吐出一口烟圈,“部里批牌子,你何雨柱出章程——门槛要实,评审要公,推广要快!首批获奖案例,就从这次培训班里挖!”
何雨柱大喜:“成!我今晚就拟细则!重点三条:一看解决问题是否巧妙;二看推广复制是否容易;三看资源节约是否显著!”
他仿佛已看到无数土法技术火花在神州大地迸发。
宋老掐灭烟头,重重一拍他肩膀:“放手干!记住——奖是火种,你何雨柱,就是要点燃这把火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推门重返喧腾的礼堂。
1964年10月16日下午四点四十二分,友谊宾馆礼堂内,何雨柱正讲到兴头上。
“所以说,摸清菌种的脾气,就跟伺候月子里的娃娃一个道理。”
他挽起中山装袖子,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条优美的曲线,“你得知道它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该”
“哐当!”
礼堂侧门被一股大力撞开!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
只见宋老在秘书搀扶下,几乎是踉跄着闯了进来。
这位素来沉稳如山的老领导,此刻脸上红光满面,眼角分明闪着晶莹的泪光。
他完全无视了正在进行的课堂,踉跄着,一步快似一步,直奔讲台而来。
整个礼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何雨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起了宋老在办公室里压低声音说的那句:“你参与的基地项目快了,时间就在你们这次培训期间!”
难道就是今天?!
宋老一把抓住台子上固定的话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
“同志们——!!!”
“全体起立——!!!”
台下唰的一声,所有人条件反射般地瞬间弹起,站得笔直,屏住了呼吸。
宋老喊道:
“就在刚才!1964年10月16日,下午三时整!我国自行研制的——我们龙国人自己的大炮仗!成功炸——响——了——!!!”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时间停滞了四秒。
下一秒——
“轰————!!!”
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巨大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掌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好哇!“
“成了!真成了!“
“咱们龙国也行了!“
掌声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了。
认识的不认识的,这会儿都搂着肩膀晃悠,你捶我一下,我拍你一把,个个脸上都红扑扑的。
眼泪珠子在好些人脸上淌成了河。有个老师傅把笔记本卷成筒,举在头顶上使劲挥舞;
几个小年轻把劳动布帽子往天上一扔,接都接不住。
墙角旮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噗通“坐倒在椅子上,两只大手捂住脸,肩膀头子一抽一抽的。
他想起那年月洋人卡咱们脖子,想起车间里那些老掉牙的机器,想起受过的窝囊气
这回,咱们可真站起来了!
何雨柱站在讲台边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心里早就知道这个大炮仗要响。
自打来到这个年代,他就清楚记得——六四年十月,西边准要响这么一声。
可知道归知道,真见着眼前这场面,还是把他给镇住了。
宋老是谁啊?那是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老同志,平时说话办事最讲究分寸。
可这会儿呢?老爷子扶着讲台直抹眼泪,手抖得连话筒都拿不稳当。
台下更甭提了,那些平时最体面的总工、所长,这会儿个个哭得跟孩子似的。
何雨柱心里头翻江倒海的。他忽然明白过来,自个儿那点先知先觉实在太浅薄了。历史书上轻飘飘一句我龙国第一个炮仗爆炸成功,哪能道得出这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这哪是放了个炮仗?这是把压在心口百年的巨石给崩开了!
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工人,鼻子直发酸。
这些人,是真真切切从最苦的年月熬过来的。
他们挨过打,受过气,眼睁睁看着洋人在自家地盘上耀武扬威。
如今这声巨响,是把所有的委屈、不甘,都炸了个烟消云散。
“了不得”何雨柱喃喃自语,手心里全是汗。
他想起穿越前在资料上看过的那些记载,当时还觉得就是段冰冷的历史。
可现在,他闻着空气里咸涩的泪水味儿,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真真切切地懂了——
这不止是科技的突破,这是一个民族的涅槃重生。
最让他心头滚烫的是,自个儿居然也在这桩大事里,悄悄出了一份力。虽然就是个菌株,可那也是这惊天动地的事业里的一砖一瓦啊!
好家伙,整个礼堂都炸开了锅。
大伙儿又是喊又是跳,哭的笑的都有,纸片子跟雪片似的满天飞。
何雨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激动得直打晃的宋老。
“您老快坐下歇歇。”
宋老这回没推辞,由着他扶自己坐下。
老人像是突然松了劲儿的弦,背微微驼着靠在椅背上,胸口还一起一伏的。
他没说话。就那样坐着,眼睛扫过眼前这一片乱哄哄的欢喜:这里,是涨红的脸、挥动的拳头,是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汉子们;
可脑子里头,却翻出洋人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嘲笑:“龙国?二十年也搞不出来!”;
是谈判桌上人家斜着眼撇着嘴,甩过来一张张技术封锁的清单;
是深更半夜,他窝在办公室里,对着算错的公式扇自己耳光,心里头压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念叨:“搞不出来,你就是罪人”
那会儿,憋屈啊!像被捆住了手脚扔在泥坑里,连走路都得低着头。
这会儿,满屋子滚烫的声浪,掀得屋顶都在晃,那是扬眉吐气,是挺直了脊梁骨的畅快!
“成了终于是成了”
这念头在他心里头翻来滚去。
他转过脸,看了看身边的何雨柱。小伙子站得笔直,脸上也挂着泪。
这一看,他心里头那股翻腾劲儿更凶了——过去,人家笑话我们穷,笑话我们笨,连颗螺丝钉都造不好;
今天,就靠着自己这双手,这千千万万咬碎了牙硬拼的人,把天捅了个窟窿!
蘑菇云腾起来那声响,就是抽在那些洋人脸上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他没吱声,可这静默里头,裹着千言万语。
从被人指着脊梁骨笑话,到今儿个真真正正站了起来,这中间的苦,这中间的难,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好家伙,整个礼堂都快被欢呼声给顶翻了。
纸片子满天飞,茶水泼了一桌子也没人顾得上收拾。
周渭南站在人群里头,眼前顿时就模糊了。耳朵里嗡嗡的,那些喊声,像是隔着一层水似的,听得不真切。
就在这工夫,他脑子里冷不丁响起火车轮子“哐当、哐当”的动静——就是前些日子坐软卧来bj那趟车。
那会儿窗外乌漆墨黑的,他跟沈弘毅俩人对着图纸发愁,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桌上摊着糖丸生产的报告,合格率一个劲儿往下掉,急得他们嘴角都起泡了。就这么个给娃娃吃的小糖丸,愣是把他们上海所上下难为得够呛。
进口设备等不来,技术又卡脖子,真是步步艰难。
可眼下眼下咱们连原子弹都造出来了!
周渭南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又是骄傲又是心酸。骄傲的是国家真成了大事,心酸的是想起从前那些作难的日子。
他使劲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可眼圈还是红了。
他四下里一看,沈弘毅也在那儿抹眼泪呢,其他厂所的同志们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
从前受的那些憋屈,那些卡脖子的事,到今儿个总算能痛痛快快出一口气了。
沸腾的声浪持续了足有十五六分钟,才渐渐平息。
宋老恢复了些体力站在讲台前,他并不催促,只是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激动的面孔。他很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终于,礼堂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同志们。”
宋老开口了。
“这个大炮仗
他顿了顿,这字眼让所有人会心一笑,随即爆发更热烈的掌声。
掌声稍停,他继续说,“它炸响在祖国的戈壁滩上,也炸响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里!它炸碎了某些人强加在我们脖子上的核讹诈枷锁!
向全世界庄严宣告,龙国人有志气、有能力掌握最尖端的科学技术!
任何妄想威胁我们、欺辱我们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掌声如惊雷炸响,经久不息,夹杂着“好!”“说得好!”的高呼。
宋老的声音更加高亢:“这颗大炮仗,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更不是向谁求来的、买来的!
它是我们自己的科学家、工程师、工人同志、最可爱的人,在戈壁荒漠,在无数个不眠之夜,
在极端困难、极度保密的条件下,勒紧裤腰带,靠着算盘、简陋的设备,用汗水和智慧,用对祖国的无限忠诚,一点一滴干出来的!”
话落,掌声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许多人再次热泪盈眶,高呼“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宋老挥动手臂,“它证明了什么?!它证明了,外国人能搞出来的东西,我们中国人不仅能搞出来,而且能搞得更好!
它炸出了我们的铮铮铁骨!炸出了我们的尊严!”
话落,掌声达到一个顶点,群情激昂,整个礼堂仿佛都在震动。
宋老的声音饱含深情:“它的成功,是千千万万个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用青春、热血,甚至生命铸就的丰碑!
是科技战线,也是全国各条战线同志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同奋斗的结晶!
它告诉我们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只要方向正确,全国上下团结一心,就没有我们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我们攀登不上的高峰!”
全场掌声再次如暴风骤雨,持续不断。
待到掌声终于再次平复到一个可以继续讲话的程度,宋老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那目光看向何雨柱。
“今天,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历史性时刻,在我们这个推广新技术、交流新经验的会场,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它再一次生动地证明,尖端科技的巨大成功,离不开各条战线基础技术的突破和支撑,离不开每一个参与者的智慧、汗水与担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宋老的下文。
周渭南、沈弘毅、孙振声等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何雨柱的方向。
蓉都所的王铁军也皱紧了眉头,紧紧盯着宋老。
“这声响,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成千上万的同志,在西北的戈壁滩上,隐姓埋名,用青春和热血换来的。”
台下顿时肃静。
“他们当中,很多人直到今天都不能留下名字。他们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但是今天,在这里,我要破一次例。”
全场的目光顺着宋老的视线,集中到了何雨柱身上。
“我要告诉大家,在这些无名英雄里,就有我们身边的人!就在这间礼堂里!”
何雨柱愣住了,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身后的人群挡住了。
宋老的声音响亮:
“他,就是何雨柱同志!”
“轰——!”
整个礼堂再次沸腾了!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年轻人。”
孙振声猛地一拍大腿:“好家伙!何氏醒醅诀算个屁!人家玩的是国之重器诀!”
东北来的老工程师使劲推了把身边的徒弟:“小子,看见没?这才叫真佛不露相!”
宋老的手指向何雨柱那一刻,他嘴角先是一扬,随即露出个再自然不过的笑模样。
在全场目光聚过来时,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顺手还把中山装的前襟捋平整了。
那架势,就跟早上出门买菜似的平常。
那神情仿佛在说:“没错,是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件该做、且做成了的小事。”内心早已心潮澎湃,思绪飞速运转:
“成了!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有了这份为国铸器的金字招牌,从今往后,我在技术路线上的话语权将无人能撼动。什么资历、什么出身,在这份实打实的功劳面前,都轻如鸿毛。”
“宋老当着全国同行的面把这事挑明,这是给了我一道最强的护身符。以后推动新技术,推广红旗-柱式,谁还敢说半个不字?那些可能存在的阻力,在这声大炮仗的余威面前,都得烟消云散。”
“还有娄家晓娥她爹这回怕是得更上心了。这不仅是技术的联姻,更是与功臣的绑定。”
他甚至有闲暇注意到王铁军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暗笑:“这下,这位爱较真的老王,该彻底服气了吧。”
掌声跟下雨似的哗哗响。
何雨柱走到台前,先是对宋老规规矩矩鞠了个躬,转身又朝台下众人抱了抱拳。
“宋老抬爱,各位同志捧场。我就是做了该做的事儿。”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分量在那儿摆着呢,能是小事吗?
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何工,您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何雨柱笑着摆摆手:“什么真人不真人的,咱们搞技术的,把活儿干漂亮了是本分。”
话虽这么说,可他那从容的气度,分明在告诉所有人:从今往后,技术圈里得有他何雨柱一号。
宋老等掌声渐渐落下,又往前站了半步,开口说:
“何雨柱同志啊,不光是咱们这培训班的主讲老师,不光是活态循环法的开创人,不光是红旗-柱式的设计者。”
他顿了顿,“他还是咱们大炮仗工程里,一颗离不了的螺丝钉!”
“在那最要劲儿的节骨眼上,他用自己那套琢磨微生物活性的独门法子,帮着基地解决了个顶要紧的工艺难题。”
宋老说着,朝何雨柱那边点了点头,“就为那声响,他也出了一份力。”
这话说得实在,却让底下的人都坐直了身子。
“你们现在瞧见的何雨柱,是轧钢厂的技术科长,是站在台上给咱们讲课的老师。可那些年,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也是个啃硬骨头的战士!”
宋老的语气里带着赞赏,“他把自个儿对技术的钻研,都用在国家最需要的地方了。而且,干成了!”
说着说着,宋老声音扬了起来:
“同志们,何雨柱这事儿给咱们上了一课。真本事不是耍嘴皮子,不是关起门来瞎琢磨。真本事要扎根实际,要服务国家,要造福老百姓!”
宋老目光扫视全场:
“今儿个咱们在这儿学红旗-柱式,学多因子联控,不单是为了哪个厂子、哪个所。这是在走何雨柱趟出来的这条路!是要把个人的智慧,变成集体的力量,推动咱们整个行业往前迈一大步!”
他声音洪亮:
“所以我在这儿号召大伙儿!不光是培训班这几天,回去以后也要以何雨柱同志为榜样!
学他的精神,钻研他的方法,掌握他的技术!把这次学到的东西带回去,用到生产上,解决实际问题,为国家建设出力!”
最后,宋老看向何雨柱,眼神里满是期许:
“何雨柱同志,你是咱们的骄傲,是咱们的标杆!你的名字,已经和红旗一起,刻在咱们国家工业发展的里程碑上了!望你再接再厉,带着大伙儿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话音落下,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何雨柱站在宋老身边,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心里头早就暖烘烘的。
宋老这番话,句句都说在点子上,把他这些年的付出都说明白了。
他微微挺直腰板,迎着台下那些热切的目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礼堂里还跟开了锅似的,掌声、欢呼声震得房梁嗡嗡响。
宋老抬手往下压了压:
“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雨柱同志!今儿双喜临门,你这功臣,站到前头来,给大伙儿讲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也给大家伙儿,再鼓鼓这冲天的干劲儿!”
何雨柱也不推辞,往前迈了半步,接过话筒。
他先是对着台下咧嘴一乐:
“宋老这一夸,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他挠了挠头,那模样活像个被老师表扬的学生,“其实啊,我就是个爱琢磨的厨子。在食堂那会儿就爱研究火候,现在搞微生物,发现跟炒菜一个理儿——都得掌握个分寸。”
何雨柱自己也乐,等笑声稍歇,他收了收笑意:
“说真格的,咱就是一颠大勺的厨子,赶巧了,帮着国家、帮着咱们千千万万在戈壁滩上、在大山里、在车间里流血流汗的同志们,做了点儿该做的事儿。
这点儿葱花撒上去,也就提个味儿!真正的大菜,是咱大家伙儿,是咱这国家,硬气!腰杆子挺得倍儿直!”
他话头儿一转:“可光腰杆子硬不行!咱得让它一直硬下去!靠啥?就靠咱手里这技术!靠咱这活态循环的路子!靠红旗-柱式联控仪这样的硬家伙什儿,更靠咱厂子里、车间里,每一个肯琢磨、敢动手的同志!”
说到这儿,何雨柱故意顿了顿,眼神儿扫过台下,尤其是周渭南、沈弘毅、孙振声、王铁军、刘建民那几位,他看得真真儿的。
然后,他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小得意:“刚才歇气儿那会儿,我跟宋老磨叽半天,讨了个彩头!”
“啥彩头?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部里,原则上,批啦!”
礼堂里一静。紧接着——
“好!!!”不知哪个角落,一声炸雷似的叫好猛地炸响!
“哗——!!!”
何雨柱趁热打铁,说道:“这奖!不看你资历多老!不看你厂子多大!就认一条——愿意学!愿意钻!愿意甩开膀子搞创新!
甭管你是八级老师傅,还是刚进厂的学徒工,只要你那点子真管用!真能解决生产难题!真能给国家建设添砖加瓦!这奖,就有你一份!跑不了!”
“好!!!”
“学!钻!创新!”
“干!干!干!”
口号声此起彼伏。
周渭南使劲拍着沈弘毅的背,孙振声激动得直蹦高,连王铁军那倔脸都绷不住了,嘴角使劲往上咧。
刘建民攥着笔记本,仿佛看到了解决破伤风难题的光。
整个礼堂,那叫一个热气腾腾,干劲冲天!
宋老站在一旁,看着台上那个用最朴实话点燃了最旺火苗的年轻身影,又看看台下这沸腾的、嗷嗷叫的场面,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何雨柱这盆火点得好!
这干劲儿,足!足得顶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