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间，院外清晰地传来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是娄晓娥那略带点娇憨的调子，声音的方向，正是朝着他家门口而来。
何雨柱心头一动，“肯定是晓娥！”他几步上前，吱呀一声拉开了门板。
午后的阳光瞬间涌入，勾勒出门口两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何雨柱脸上的笑意刚展开一半，却微微一滞。
门口站着的，确实是娄晓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脸上带着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然而，站在她旁边的，却是许半夏！她穿着时兴的的确良衬衫，乌黑的长辫垂在胸前，此刻正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开门的何雨柱。
同时，门开的一刹那，门外的两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呆住了。
此时阳光正好打在何雨柱身上，将他这两个月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们眼前。
娄晓娥的呼吸微微一窒，清澈的眼眸瞬间睁大，小嘴微张，满是不可思议。
眼前的何雨柱，与她记忆中那个穿着工装、带着油烟气、眼神机灵却总有点“混不吝”劲头的厨子形象，判若两人！
他瘦了些，身姿却更显挺拔如松，眉宇间那份专注和沉稳是前所未有的，眼神深邃明亮。还有些学者气度，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来，让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这哪里还是何师傅？分明是个让她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的男人。
许半夏的反应则更为直接。
她那在何雨柱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两遍，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和诧异。
“嚯！”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叹。
眼前的何雨柱，身板似乎更结实硬朗了，线条分明，透着一股子沉稳的力量感。
最重要的是，他那张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刻褪去了不少烟火气，多了几分硬朗和帅气，眼神沉稳有力，顾盼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帅气逼人、英武潇洒。
娄晓娥率先找回声音，“柱子柱子哥？你…你回来啦？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的目光忍不住在何雨柱脸上流连。
许半夏性格飒爽，直接笑着开口，“何雨柱！真是你？好家伙！这才多久没见，你这精气神儿，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帅多了啊！”
何雨柱嘴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然后随意地扬了扬手中那个沉甸甸的网兜，动作自然流畅。
“哦，是晓娥和许同志啊。这不，刚回来没多会儿。之前嗯，去工业部那边，帮着处理了点技术上的小麻烦。”
他刻意把涉及国家级绝密、关乎基地战略意义的项目，轻描淡写地说成工业部、技术上的小麻烦。
这时，他手中网兜里的东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焦点。
许半夏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那个印着鲜红大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崭新搪瓷缸子！
她太明白这个缸子意味着什么了！这绝不是厂里发的普通劳保用品！这口号，这簇新的程度，这出现在刚刚处理完小麻烦的何雨柱手里
许半夏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那搪瓷缸，“我的老天爷！我说何雨柱！这这搪瓷缸！工业部特发的吧？带标语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我的乖乖你这处理的小麻烦，到底是多大的事儿啊？
能拿到这个？！这这简直，简直太厉害了！太牛了！”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对实打实成就的崇拜。
何雨柱还随意地用手指弹了一下缸壁，发出叮一声轻响，用来证明这个玩意儿，质量可是扛扛的好东西，比易中海那个大爷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的东西可强多了。
娄晓娥的目光则落在了钢笔和那本笔记本上。
她父亲娄振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从小耳濡目染，深知这两样东西的分量。崭新的、国产顶级的英雄钢笔，是知识和技术的象征；
那盖着部里公章的笔记本，绝非普通记事本，它是身份的证明，是参与过核心、重要工作的铁证！
再联想到父亲之前隐晦的提点和眼前何雨柱这脱胎换骨的气质
娄晓娥走近半步，轻声道：“柱子哥，这支钢笔真精神。这笔记本…上面的红章，是工业部的吧？
你你是去帮部里解决重大的技术难题了吗？”
何雨柱看到娄晓娥眼里的仰慕，觉得比起许半夏直爽的赞叹，更让内心无比熨帖，舒坦到了骨子里。
何雨柱内心暗爽，脸上却依旧是理所当然的神情。
他甚至极其随意地拿起那个盖着绝密标识的牛皮纸档案袋一角，仿佛那只是一本无关紧要的旧书，就要随手往旁边窗台上一放——这个动作。
娄晓娥和许半夏的目光，果然瞬间被那个档案袋牢牢吸住，呼吸都为之一滞。
眼前这个从容自信、手握国家认可、气质卓然的男人，与她们记忆中的何雨柱，已然是天壤之别。
许半夏指着缸子对何雨柱说：“柱子哥！这大家伙，真带劲！
您是不知道，我哥许大茂，他他眼红一大爷易中海那搪瓷缸子多少年了！做梦都想弄个比他那还大的，字儿还得这么鲜亮！可一直没门路啊”
她搓着手，试探着问：“您看能不能让我拿家去，就给我哥瞅一眼？
就一晚上！明儿一早就给您送回来，保证连个印儿都不带有的！我哥他他要是能摸一下，准保乐疯了！”
何雨柱一听是给许大茂看，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
他二话不说，麻利儿地把搪瓷缸子从网兜里掏出来，往许半夏手里一塞：
“拿去吧！让他好好开开眼！”何雨柱故意扬了扬下巴，带着点嘚瑟劲儿，
“告诉他，这可是工业部特发的！玩意儿是好玩意儿，可也得看什么人配用！”
这话里话外，就差明着说许大茂级别不够了。
许半夏跟得了宝贝似的，紧紧抱着那大缸子，生怕摔了，欢天喜地地就往家跑，辫子一甩一甩的。
何雨柱瞅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嘿，让这孙子好好见识见识！”
院里就剩他和娄晓娥了。
娄晓娥刚才一直没插话，这会儿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她左右飞快瞄了一眼，见四下没人，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何雨柱侧脸上啄了一下。
“奖励你的”声音带着点羞涩，“这两个月可把我吓着了，天天提心吊胆的。”
何雨柱被她这突然一下弄得有点懵，回过神来，才仔细打量她。
娄晓娥眼下有点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
头发上别着那个新买的珍珠发卡，衬得她脸更白了，整个人比从前更添了几分水灵劲儿。
“你瘦了，”何雨柱喉结动了动，这话说得有点干巴，顿了一下，才补上后半句，“也更俊了。”
娄晓娥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头：“院里最近可不太平！易中海和刘海中他们俩，起先可没闲着！到处跟人说你人没了，指不定犯了什么事儿被调查了！”
何雨柱眉毛一挑：“哦？后来呢？”
娄晓娥说：“多亏了你那位派出所的老同学！王大牛王副所长！人家直接找上门了！当着院里好些人的面，板着脸警告那两位大爷，再敢传这种没影儿的闲话，按妨碍公务论处！”
“好家伙，那两位大爷当时脸就白了，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老实着呢！”
何雨柱一听，乐了：“嘿！大牛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够意思！”心里想着，当初给他两条烟可值大发了。回报可真是高！
何雨柱话音落下，娄晓娥轻声问：
“柱子哥我爸这几天总念叨，说你这次出差让人怪担心的说是你回来后，一定让请你来家吃个便饭。”
她记得父亲说过要主动提出确定两个关系的事。
何雨柱咧嘴一笑：“巧了不是？我今儿从部里出来，头一个就去你家了！刚和娄伯伯喝过茶。”
“真的？”娄晓娥眼睛一亮，“那我爸他当时有没有说说什么特别的？”
“娄伯伯可高兴了！”何雨柱兴致勃勃地说，“捧着那罐茶叶闻了半天，还说那个菌种样本大有可为！”他完全没留意到姑娘渐渐黯下去的眼神，又补充道：“对了，娄伯伯还夸我这趟差事办得漂亮！”
娄晓娥轻轻“哦”了一声，脑袋慢慢垂下去。她鼻尖突然有点发酸——父亲明明答应要替他们牵线的，怎么见了面光说工作的事呢？
这傻柱子也是！人家都问得这么明白了，他还
“晓娥。”何雨柱不知何时凑近了，“跟你说商量件大事。”
娄晓娥一听，脸上微红，心跳加速。来了，来了，他要表白了吗?
何雨柱神色认真起来：“晓娥，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宋老让我牵头那个新成立的中心，级别不低，是副厅。”
娄晓娥惊讶地抬眼看他。
“但我没答应。我跟宋老说，厂里那摊子事还没理顺，活态循环法才铺开，中试车间那帮小子嗷嗷待哺。现在撂挑子走人，不地道。”
他顿了顿：“我想稳一稳，一步一个脚印。太急了，容易摔跟头。”
娄晓娥怔怔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过，我想着，我以后可能会很忙，很忙！”
“你字写得好，心思又比我细。往后这些核心资料的整理归档，别人经手我不放心。”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来帮我，当我的机要秘书，行不？”
暮色渐浓，晚风吹动院角的枣树，沙沙作响。
娄晓娥的心跳加速。她听懂了——这不是普通的工作邀请。他把最核心的、关乎前程的机密，都托付给她了。
“我”她重重点头，“我一定帮你守好这些资料。”
她忽然想起父亲的话，鼓起勇气轻声问：“那我爸说的吃饭的事”
何雨柱笑了，很混的那种，“你说呢！”
“你真坏！”
“啪！”
物理接触，这次是何雨柱直接摁上了！
不像是以前的蜻蜓点水。
晚风拂过枣树，沙沙。
呼吸交错，渐沉。
心跳怦怦，如擂鼓。
墙外，叮铃铃的车铃声掠过。
衣料，一阵无声的悉索。
末了，只剩一声悠长的、共同的吐息。
另外一边，可是热闹了。
许半夏抱着那锃光瓦亮的搪瓷缸，一溜烟儿冲进家门。
“哥！哥！快瞅瞅！瞧瞧这是什么宝贝！”她手里举着缸子比划。
许大茂正瘫在椅子上养神呢，听见动静一撩眼皮。
就这一眼，他噌地就坐直溜了！
俩眼珠子死死盯住桌上那物件儿——白底儿，红字儿，鲜亮亮印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底下还带工业部的红字儿！
“嗬！我的好妹子！真让你给弄来了！”
许大茂乐得嘴咧到耳根子，一把抄起缸子，翻过来掉过去地摩挲，手指头摸着那冰凉的搪瓷面儿，跟摸着金子似的。
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带部委标识的特供品，市面上根本见不着，有钱都没地儿买！
准是半夏这丫头，不知托了多少关系，走了哪个隐秘的门路，甚至可能冒险去了那传说中能淘换到紧俏物资的黑市，才给他踅摸来的！
听说这么一个缸子，在黑市上少说也得十五块，还得搭上大人情，不好弄，忒不好弄！
他美得直咂嘴，看向许半夏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愧是我最疼爱的妹妹，真能耐的眼神，嘴上念叨着：
“瞧瞧！瞧瞧这釉色！多匀实！这字儿！多精神！这红戳儿，工业部特发！嘿，地道！真地道！”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端着这缸子，在院里纵横捭阖的模样，
“明儿一早儿，我就沏上高末儿！非得端着它，先上门口让易中海那老梆子开开眼！让他天天捧着那个磕边儿掉瓷的破玩意儿显摆！再”
他脸上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再非得从傻柱眼前过一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身份！什么叫排面！他那破铝饭盒，磕碜得都变形了，也配跟我这个比？”
许半夏看着哥哥那得意劲儿，撇了撇嘴：
“哥！你还在这儿美呢！你是没瞅见何雨柱哥现在那样儿！老天爷！跟换了个人似的！瘦了，可那精气神儿，足着呢！往那儿一站，那眼神儿啧啧，又沉又稳，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料！特有派头！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强百套！”
许大茂正美滋滋地幻想着明天怎么显摆呢，听了妹妹的话，眉头拧成了个大疙瘩：“谁？傻柱？他回来了，怎么不死在外面。他有派头？
你眼睛让门框挤了吧？他一个破颠勺儿的厨子！能有个屁的派头！还干大事儿？他能干成啥大事儿？不就是去瞎猫碰上死耗子，帮了点小忙嘛！”
那语气，酸得能倒牙。
许半夏这会儿光顾着兴奋了，根本没瞅见他哥那锅底似的脸，还叭叭地说呢：
“哥你太没眼力见儿了！你瞅瞅这缸子！”
她指着许大茂手里那宝贝，“工业部特发的！这发给何雨柱的，这是帮小忙就能拿着的？
还有呢！何雨柱哥兜里，还揣着崭新的英雄钢笔！一个盖着工业部大红公章的笔记本！还有”
她压低声音，眼睛里全是崇拜，“还有一个牛皮纸袋子！上头印着俩红字儿，绝密！乖乖！王大牛副所长瞧见了，都惊得直咂嘴！
你说说，这能是小事儿？何雨柱哥肯定是在工业局解决了天大的技术难题！人家现在，是正经八百部里认可的技术专家！真真儿了不起！”
许大茂这才明白，手里拿的，天天心心念念的缸子是死对话傻柱的，“够了！你给我闭嘴！”
他那火腾一下就顶到天灵盖了！刚才还当宝贝捧着的搪瓷缸，此刻在他眼里成了傻柱耀武扬威的物件儿！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嗷一嗓子，脸憋得紫红，猛地就把缸子高高举过了头顶，胳膊上青筋都暴起来了，眼瞅着就要往地上把缸子狠狠掼下去！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狠狠掼向地面——“傻柱算什么东西！也配——”
话音未落，指尖触及缸体冰冷的珐琅质釉面，一股寒意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
刹那间，王大牛副所长阴沉的警告声在耳边炸响，当众厉声呵斥易中海造谣按妨碍公务论处的情景。
他高举的手臂瞬间僵死在空中。
砸了它？后果他承担不起！可不砸？这口气憋在胸口，几乎要炸开！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带着血腥气：
“这缸子，现在，立即给我送回去赶紧给我还回去！”
许半夏浑然不觉，学着何雨柱那副从容不迫的腔调：“何雨柱哥说了，这缸子给你开开眼也行，反正”
她刻意顿了顿，模仿得惟妙惟肖，“有些东西，见一面都是福分。得看什么人配用。”
“”许大茂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发黑。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