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振声看着昊工的感慨的脸,心中为何雨柱感到自豪,但脸上却露出爱莫能助的苦笑,
“昊工,您的心情我理解。但说句实在话,现在想见何工,恐怕比见部里领导还难。”
孙振声顿了顿,语气带着感慨:“说句不敬的话,何工现在,那是真龙入海,咱们这制药厂的小池塘,怕是暂时请不动这尊大佛喽。”
昊加宜脸色暗了一些,喃喃道:“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守着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这活态循环的精髓若不能尽快吃透,全面推广至少要慢上半年!这损失”
看着昊工沮丧的样子,孙振声脑海里冒出一个主意:
“昊工,既然请不来真神,咱们何不自己建一座庙,诚心供奉,虚位以待?”
“建庙?”昊加宜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咱们就在这华北制药总厂,成立一个何雨柱技术方法研讨工作室!
就设在咱们这中试车间旁边,把他那套火候策略、颠勺理论、活态循环的核心要点,做成看板挂在墙上!
把他手写的那几页笔记放在桌上!咱们这些人,就在这个工作室里,按照他指明的路子,继续钻研、实践、总结!”。
让他知道,他播下的种子,我们不仅接住了,还要让它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我们拿出这份心,这座庙替他立起来,香火给他点上,他但凡心里记挂着这边,将来百忙之中只要能抽出哪怕一天功夫,过来看上一眼,指点几句,那咱们的收获,就绝对不止现在这点!”
孙振声描绘的场景打动了昊加宜。
是啊,何雨柱这样的人,强留是留不住的,但可以用共同的理想和事业去吸引他。
这个工作室,就是一个信号,一个为他保留的技术根据地。
“好!好主意!”昊加宜脸上焕发出新的神采,
“就这么办!我这就去找厂长汇报!这个工作室,必须建!而且要建得正式,建得响亮!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制药,认何雨柱同志的技术,服他的理论!”
昊加宜雷厉风行,立刻拉着孙振声找到了厂长。
当厂长听到那近乎奇迹的数据,以及孙振声关于成立何雨柱工作室的构想后,几乎没有犹豫,当场拍板同意!
时光荏苒,若干年过去。
制药总厂,其业务版图已覆盖全球,现代化的厂区扩建了一个又一个,高耸的塔罐和智能化的生产线建了无数。
然而,在厂区核心地带,一座风格朴素的平房依旧被保留着——门楣上挂着的“何雨柱技术方法研讨工作室”牌匾。
此刻,工作室门前聚集着一群前来参观学习的行业精英和年轻工程师。
站在人群前方,已是白发苍苍的孙振声,站在门口感慨万分:
“各位,别看咱们制药集团现在家大业大,覆盖全球,全球领先,遥遥领先,但要说根基,这间不起眼的工作室,就是咱们的根!
没有当年何工留下的这套方法,没有这个让大家伙儿悟道的地方,就没有咱们制药厂后来的腾飞,更没有今天这覆盖全球的业务啊!”
有人带着调侃开口问道:“孙老,您说得这么重要,那这位传奇的何雨柱同志,他后来到底来过咱们这制药厂几次啊?总不能挂牌子后,就再没影儿了吧?”
孙振声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仿佛回到了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
“几次?呵呵说实话,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他顿了顿,“我记得有一次是在咱们大规模推广这法子遇到噬菌体污染这个拦路虎的时候,全厂上下焦头烂额。
当时想请他过来,那真是千难万难,他手上都是关乎国运的大项目!可最终,他还是硬挤出了两天时间。”
孙振声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
“那次他一来,根本没去新落成的什么指挥中心,直接就扎进了这间工作室!对着墙上这些火候策略、颠勺理论的看板,还有他当年留下的手写笔记,沉思了小半天。
然后,就在那张旧桌子前,他拿起笔,寥寥数语点出了我们操作流程中一个极其细微却致命的衔接漏洞,
又提出了一套结合现场环境的动态微脉冲消杀方案那次,仅仅两天,就解决了困扰我们几个月的死局!生产效率不降反升!”
他深吸一口气,“第三次还随手写下了压其野性、导其方向、固其良能这十二个字”
孙振声指着工作室墙上一个玻璃框里裱着的泛黄纸条,
“喏,就是那个!就这一次短暂的停留,几句话,一张纸条,让我们少走了至少三年的弯路,直接奠定了后来高端特种菌制剂生产的基础!”
他环视着人群,沉声说:“所以啊,你们问我他来过几次?反正来过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踏进这制药厂,踏进这间工作室,都能给我们带来的是颠覆性的震惊和无与伦比的惊喜!
他留下的不是简单的技术,是渔的方法!”
话落,掌声雷动。
而被孙振声惦记的何雨柱,也的确在忙活一件关乎国运的大事。
不过思路框架可以白天梳理,真正需要静心推敲的细节,也只能留到晚上。
西南基地特种菌剂的细化方案,限期三天。
时间紧得像勒在脖子上的绳。
有感于这次任务牵扯面太广,绝非一人一力能完成,何雨柱干脆把梁东叫了过来,又临时从研究所借来三个脑子活的年轻骨干,在自己那间小小的实验室里开了个闭门会。
何雨柱指着墙上新贴的“西南任务攻坚路径图”,边讲解边分配任务,目的是在这三天内,不仅要把方案细化到能直接送审的程度。
“东子,你负责牵头,主攻耐辐射菌株的筛选路径设计,重点是西北矿区样本的生物信息学推演和初期富集策略。”
“小陈,你心思细,复合极端环境的模拟验证流程交给你,每一步的对照、变量、记录标准,必须清晰得像炒菜放盐,不能凭手感!”
“你们两个,”他看向新来的骨干,“一个负责协调后勤,所有需要的器皿、试剂,走紧急通道,直接找李厂长批条子;另一个,跟我一起啃加速模拟验证的可靠性与偏差分析这块硬骨头。
他要争取在这三天里,把这套方法论的骨架血肉,尽可能完整地灌输给这个小团队。
这样一来,就算他后续被其他事情缠住,这边的工作也不至于停摆。
对于这个安排,李副厂长举双手支持,还借着慰问的名义,亲自到实验室门口转了一圈,叮嘱食堂必须保证何师傅几人这几天的伙食,按小灶最高标准。
中午饭是食堂刘岚特意送过来的,一荤一素一汤,外加几个白面馒头。
看见刘岚端着饭菜小心翼翼的样子,何雨柱心里琢磨,这李厂长办事,面上功夫倒是做得足。
匆匆扒完饭,何雨柱继续投入战斗。
他面前摊着厚厚的稿纸,上面写满了各种化学式、微生物代谢路径和复杂的计算公式。
他不仅要规划技术路线,还得把每一步所需的设备、资源、协作单位,甚至潜在的风险和备用方案都考虑进去。
就这么忙活到深夜,何雨柱才让其他几人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对着那台老旧显微镜和一堆培养皿,进行最后的思路梳理。
窗外月明星稀,他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将脑海中超越时代的微生物知识,与这个时代有限的物质条件进行着艰难的对接。
第二天,攻坚进入白热化。
实验室里烟雾缭绕,墙上贴满了新的图表和数据。
“不对!这个γ辐射剂量累积算法有问题!”
何雨柱拍了下桌子,“按照常规衰变模型计算,5000戈瑞的累积时间太长,根本无法在8周内完成验证!
必须引入分阶段间歇式辐照策略,模拟真实环境下的脉冲辐射效应!”
梁东皱着眉头:“柱子哥,可这需要精确控制间歇辐照的设备啊”
何雨柱没有立刻回答,陷入沉思。
精确控制的辐照设备这玩意儿别说咱们没有,全国掰着手指头数,估计也找不出几台符合要求的。
要是能直接用上后世那种计算机控制的精准辐照仪该多好,设定好参数,一键启动,数据自动记录
他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更离谱的念头:要是脑子里那点超前知识,能像抄菜谱一样,直接默写出一份《极端环境微生物筛选大全》,注明哪种菌在哪儿找、怎么养,那才叫真省事呢。
想完他自己都在心里乐了:何雨柱啊何雨柱,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给你一本天书,以现在这条件,里头的培养基你都配不齐!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能把现有的家伙事儿玩出花来,才是真本事!
立足当下最重要!还得着眼现实啊!
现实是精确控制的设备确实没有。进口的想都别想,巴统委员会盯得死紧。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钴-60源这东西主要在医院放疗科和少数几个大研究所的辐照站。大型的、带程序化控制功能的辐照装置是别指望了,但基础的、能手动控制开关的钴源辐照台总该有吧?
时间控制没有精密的电子定时器,但工厂里最常见的时间继电器呢?那玩意儿皮实、耐用,精度差点,但控制个通断时间间隔绝对够用!
把钴源辐照台看成一个特大号的灯,用时间继电器当成控制开关的自动手,设定好开多久(辐照)、关多久(间歇),循环往复这不就模拟出脉冲效应了吗?’
虽然剂量均匀性、启停延迟肯定不如专业设备,但这套土法上马的脉冲辐照模拟装置,其核心目的是为了在有限时间内,验证菌株在间歇性承受极端压力下的应激反应和生存策略,而不是追求完美的剂量学指标!只要对照设置合理,数据一样能说明问题!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火热。这土法上马的脉冲辐照模拟装置一旦成功,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眼下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它等于为国内蹚出了一条在有限条件下进行高端微生物辐射生物学研究的路子!
这套思路和方法,其价值可能比单一菌剂的成功更为深远。以后其他单位遇到类似问题,至少有个可以参考的、能落地的方向,不必干等着进口设备或者完全抓瞎。
思路瞬间贯通!
何雨柱睁开双眼,语速飞快:
“设备是人造的!我们没有现成的,但我们可以攒一个!”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出示意图,“去找一台带手动屏蔽闸的工业钴-60探伤机,或者去协和医院放疗科,借用他们那台老式的钴-60治疗机的基础辐照功能!”
“控制部分,就用机床控制柜里最常见的js7系列时间继电器!用它来控制辐照源的暴露和遮蔽时间!精度不够?我们通过反复测试校准来补偿!我们要的不是完美的设备,而是一个能验证间歇性应激更有利于筛选出高耐受菌株这个核心假设的临时工具!”
梁东听着何雨柱这化繁为简的思路,激动非常:
“妙啊!柱子哥!这法子太妙了!把复杂的辐射生物学问题,简化成一个用现有工业零件就能实现的自动控制问题!既解决了设备瓶颈,又直指验证的核心!这也太牛了!”
第三天,期限将至。
何雨柱眼里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一份长达四百四十二页的《特种功能微生物制剂筛选与验证细化方案》已经初步成型。
下午,他再次召集小团队,进行最后的复核。
“都听好了,这套方法的骨架就四步,环环相扣,一步都不能虚!”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步,定向溯源。咱们不去大海捞针。耐辐射的,直奔西北矿区;抗高温的,就去滇南温泉;对付盐碱的,瞄准渤海湾的滩涂。这不是碰运气,是按着微生物的‘老家’去请人!”
接着是第二根手指:
“第二步,阶梯加压,像熬鹰。别一上来就下猛药。比如辐射菌,先在低剂量环境下让它们活,能活下来的,再逐步加量,一层层筛,直到把最能扛的那个兵王筛出来!这道理,跟炒菜前焯水去杂质一个样!”
当他伸出第三根手指时,语气变得严肃:
“第三步,上复合刑具。单项冠军没用!辐射、高湿+强酸这种组合地狱里考验。我们要找的是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活下去、还能干活的六边形战士,而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最后,他竖起第四根手指:
“第四步,快速验货,防退化。在小罐子里验证它们真能干活,同时盯死它们的后代,确保别一代雄,二代怂,传几代就废了!”
这番深入浅出的讲解,尤其是“熬鹰”、“焯水”、“六边形战士”这些鲜活又精准的比喻,让在场的梁东、小陈等人都听得入了神。
一位新来的骨干下意识地喃喃道:“我的老天爷何工,您这么一说,我好像好像真能摸着门道了!这比看那些天书一样的文献清楚太多了!”
梁东更是激动得满脸放光,他跟着何雨柱最久,感受也最深。他声音带着叹服:
“绝了!柱子哥!真是绝了!按老家请人、熬鹰选兵王、上复合刑具找六边形战士!
您这几个比喻,直接把一套复杂无比的筛选流程,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目标有步骤的练兵过程!我这脑子里一下就透亮了!”
他看着何雨柱,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补充道:
“我之前自己啃那些外文资料,云里雾里折腾半个月,还不如听您这十分钟讲得明白!您这是把真经,用咱自家厨房的活儿给讲透了啊!”
何雨柱看着团队成员们那豁然开朗,心里也非常舒坦。
他嘴角微扬,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
“科研这玩意儿,说复杂能复杂上天,说简单也简单。其核心就是找对路,用对法,然后像老火煲汤一样,耐心把每一步做扎实了。
甭管问题多难,把它拆解成你熟悉的、能理解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他放下茶缸,目光扫过众人:“道理就这么简单。现在,都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干了吧?”
“清楚了!”几人异口同声,士气高昂。
傍晚,何雨柱将最终修订完成的方案郑重装入文件袋,密封好。
他长吁一口气,感觉比连续炒了三天大席还累,但心里却充满了踏实感。
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已是深夜。
路过前院时,瞥见阎埠贵家还亮着灯,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窗口偷看他,一见他目光扫过,立刻缩了回去。
何雨柱懒得理会,推车进了中院。正巧碰上许大茂晃晃悠悠从外面回来,一身酒气。
“哟,傻柱,这才下班?啧啧,这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啊,忙得脚不沾地儿。”许大茂阴阳怪气。
何雨柱现在没心思跟他斗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比不上你许大放映员,天天有酒喝。”
说完,径直推车回家,留下许大茂在原地,被怼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带着那份细化方案,再次出现在了工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