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轩拿着手机，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就是按不下去。
他求助似的看向秦业。
“秦工，这真打啊？”
“三更半夜的，把宋木叫到这黑灯瞎火的码头来”
“她本来就因为系统故障的事儿憋着一肚子火，我这一电话打过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秦业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你打，还是我打？”
“”
肖文轩怂了。
他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磨叽，秦业绝对会抢过手机自己打过去。
到时候，他夹在中间，死得更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地点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宋木被吵醒后极度不爽的声音。
“肖文轩？你最好有天塌下来的大事！”
“不然我明天就把你扔去喂鱼！”
肖文轩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把手机拿远了点，谄媚地笑着。
“宋工，宋工，是我。”
“那个天没塌，但跟天塌了也差不多了。”
“故障原因，秦工找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久到肖文轩以为信号断了。
“在哪儿？”
宋木的声音瞬间清醒。
“在在城郊的渔港码头。”
“你等着！”
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
肖文轩握着手机，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旁边的赵远裹着大衣，哆哆嗦嗦地问。
“宋宋工要来？”
“嗯。”
肖文轩点头。
“我滴个亲娘欸，这下可热闹了。”
赵远把脑袋缩进大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希望秦工这次是真神仙，不是跳大神，不然咱们都得跟着完蛋。”
秦业依旧闭着眼，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
半个多小时后。
几道刺眼的车灯光柱划破了港口的黑暗。
三辆车以一种不符合深夜宁静的急促姿态，呼啸着停在了工程车旁边。
车门猛地推开。
宋木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风衣，踩着短靴，第一个跳下车。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脸上没有半点刚睡醒的迷糊，眼神比这冬夜的海风还要冷冽。
她身后，跟着下来好几个人，都是台里技术部门的骨干专家，一个个睡眼惺忪。
“秦业！”
宋木大步流星地走到工程车前，一把拉开车门。
冷风“呼”地灌了进去。
她盯着那个靠在椅背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男人，火气就上来了。
“你搞什么鬼？”
“你说你找到了气象监测雷达的故障原因？”
“就在这儿？”
她伸手指了指周围黑漆漆的渔船和波涛起伏的海面。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们的雷达在几十公里外的山顶上，你跑到这海边来找原因？”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顺藤摸瓜？”
跟在她身后的网络专家和电脑专家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什么情况啊？不是说系统软件问题吗？”
“怎么跑这儿来了？这跟渔船有毛关系？”
面对所有人的质问，秦业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宋木，而是把目光投向不远处那艘最破旧的渔船。
就是老伯的那一艘。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语气平淡。
宋木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胸口起伏。
她死死瞪着秦业几秒钟，然后猛地一扭头。
“走！上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完，她竟然真的毫不犹豫，几步走到码头边。
她纵身一跃，稳稳地跳上了随着波浪起伏的渔船。
动作干脆利落，看得后面几个男专家都愣住了。
肖文轩赶紧跟了上去，指着船尾的那个小雷达。
“宋工，看这儿！”
宋木皱着眉走过去，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一眼就看到了雷达设备接口处那片黑色烧灼痕迹。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那片焦黑，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
不是污渍。
是真的烧坏了。
紧跟上来的其他专家也围了过来，看清状况后，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
“短路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肖文轩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猛地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
“我靠，我全明白了！”
他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指着那个烧坏的雷达，又指了指几十公里外山顶的方向。
“是电磁波！”
“是干扰！是这些渔船上的山寨雷达，干扰了我们的气象雷达！”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吼懵了。
电脑专家扶了扶眼镜，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肖，你没发烧吧？”
“就这种民用的小功率雷达，怎么可能干扰到我们那个宝贝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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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率级别都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好吗！隔着几十公里呢！给它加个超级放大器都够不着啊！”
“不！不是一个！”
肖文轩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解释清楚自己的猜想，
“是一个不够，那十几个呢？”
“秦工刚才检查了十几艘船，每一艘！”
“每一艘同型号的雷达，都在同一个位置，有同样的烧伤！”
“这就好比，你用一个小风扇对着一个大风车吹，肯定没反应。”
“但要是十几台小风扇，从同一个角度，用同一种频率对着吹呢？”
“单个的力量很小，但叠加在一起，形成的共振力量就恐怖了！”
“我们的气象雷达功率是很大，但它也很精密！”
“这种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噪音，对它来说就是致命的病毒！”
“功率过载，触发了系统的保护机制，所以它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自动重启！”
肖文轩越说越顺，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至于为什么这些渔船雷达会烧掉，而我们的雷达没事”
“那是因为它们的线路就是普通民用级别，跟纸糊的没两样。”
“哪经得住这种能量共振，第一个就扛不住，直接烧了！”
“而我们台里那个是天价宝贝，用的全是顶级的隔离屏蔽材料。”
“所以它只是过载重启，没有直接报废！这恰恰证明了我们设备的牛逼之处啊！”
一番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那个戴眼镜的电脑专家，愣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猛地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当场就开机了。
“卧槽！”
“还能这么玩？”
“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干扰模型建出来！这要是真的，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经典案例啊！”
“多源窄带电磁脉冲共振攻击！我靠，太骚了！”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
然而，宋木没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兴奋冲昏头脑。
她依旧皱着眉，从专家手里拿过电脑，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了一系列数据和地图。
她将港口的坐标、山顶雷达的坐标、以及民用雷达的常规功率参数全部输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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