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武澈准时出现在主楼三号会议室门口。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粗略一扫，至少四十多个。
来自刑侦总局、省厅、市局各部门的精锐，几乎齐聚于此。
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低声交谈的声音在陈默进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数十道锐利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坐在会议桌侧面的市局局长吴秀兵冲他招了招手。
“陈默，来，坐这里。”
吴秀兵指了指中间长条桌末尾的一个空位。
陈默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主位。
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两鬓微霜的中年男人。
刑侦总局副局长，刘德刚。
陈默心里瞬间有了判断。
这位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亲手办过的惊天大案，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刘德刚的左手边，是一位气质儒雅的领导，省厅副厅长，许建国。
右手边，则是市局局长吴秀兵。
刘德刚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洪亮而沉稳。
“同志们，情况的恶劣性，我就不多说了。”。”
“由我，刘德刚，担任专案组组长。”
“省厅许副厅长、市局吴局长，担任副组长。
“在座的各位，都是从总局、省厅和市局抽调的精英骨干。”
“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级别，有什么资历。”
“进了这个专案组，就只有一重身份，那就是专案组成员！”
“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各分队队长的指挥！”
“谁要是敢在这里摆老资格、耍性子。”
“别怪我刘德刚不讲情面，第一个就把你踢出去！”
话音一落，会议室的气氛愈发凝重。
不少从上面下来的老资格警官，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陈默心中一动。
分队长？看来这次的组织架构，是要打破常规了。
果然，吴秀兵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头。
“下面，先请本案的发现者，市局刑侦处五队队长陈默同志，给大家介绍一下前期案情。”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陈默身上。
陈默站起身，走到前方的白板旁。
他身后的巨大投影幕布上，内勤警官已经将现场照片调了出来。
第一张，就是被挖开的第一个埋尸坑。
那森然的白骨，即便只是照片，也让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陈默没有去看照片，那些划面早已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9月19日，市局接到清流县分局转来的报警。
“有驴友在化龙山深处发现疑似人体骸骨。”
“我带队赶到现场后，确认了第一处埋尸地，并立刻组织警力，对周边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截止到今天凌晨，我们陆续发现了五处埋尸地。”
他拿起激光笔，在投影上圈出了那五个土坑的位置。
“五个埋尸地，总计起获尸骸三十五具。”
“哗”
尽管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刑警。
但听到这个确切的数字，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所有死者均为女性，根据法医初步判断，死亡原因全部是钝器重击后脑。”
“其中，二号埋尸地的三具尸体为新尸，其余三十二具，均为白骨化。”
“根据现场勘查，我们有了一个初步，但非常令人不安的推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一号、三号、四号、五号埋尸地，挖掘出的尸骨数量，都是八具。”
“只有二号埋尸地，是三具。”
“我们有理由相信，兇手在遵循某种特殊的规律，或者说仪式。”
“二号坑的‘名额’，还没有满。”
“这意味着，他极有可能，会为了凑齐另外五个名额，而继续作案。”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短暂的沉默后，刘德刚抬了抬手。
“可以提问了。”
一个警官率先举手。
“陈默同志，我想问一下，案发地周边的走访排查情况如何？有没有目击者或者监控录像？”
陈默摇了摇头。
“没有。”
“化龙山脉地域广阔，案发地更是位于无人区，人迹罕至。”
“我们已经让一中队和四中队的同志对山下所有村庄、路口进行了走访。”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里是监控的绝对盲区。”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另一位省厅的痕迹专家问道：“三十五名死者的身份排查，有进展吗？”
“技侦的同事已经在提取所有尸骨的dna，正在与全国失踪人口资料库进行比对。”
“但由于大部分尸骨白骨化严重，dna提取和比对需要时间。”
现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甚至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
这简直就是一桩完美的密室杀人案，只不过。
这个“密室”，是方圆上百公里的荒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组长刘德刚，突然开口了。
“陈默同志。”
“到。”陈默立刻应道。
“你是第一个接触现场，也是第一个提出‘仪式杀人’这个观点的人。”
“现在，我不要你跟我说那些客观的证据和流程。”
“我就想听听你最直观的判断。”
“这个兇手，他的埋尸规律，他的杀人动机”
“你觉得，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刑警队长身上。
部委空降的大佬，竟然在专案组的第一次会议上，问一个基层刑警的感觉？
但刘德刚的眼神，却带着穿透力。
陈默与他对视，心脏在这一刻，竟不合时宜地漏跳了半拍。
他知道，这是考验，也是机会。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默缓缓站起身，走向了会议室前方的白板。
他拿起一支黑色的记号笔，在白板上划了五个不规则的圆圈，并依次标注了序号。
“刘局，各位领导。”
“我们之前只注意到了数量，一号、三号、四号、五号坑，都是八具尸骨。”
“二号坑，是三具。”
“但我们忽略了它们的地理分佈。”
陈默用笔，将一、三、四、五号四个圆圈，用粗重的线条连接起来。
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出现在白板上。
“如果我们将化龙山脉的地图投射到这里，就会发现一个更有趣的现象。”
“这四个埋尸地，几乎完美地对应了古代星图上，北斗七星的‘斗魁’四星。”
北斗七星！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