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里,蜀城市局刑侦处五中队也没闲着。
他们接连破获了三起案子,两起抢劫,一起诈骗。
虽然案情都不算复杂,但也让队员们始终保持着高效的运转状态。
其中一个系列入室盗窃案,嫌疑人心理防线极高,审讯一度陷入僵局。
陈默申请了单独审讯。
半小时后,他推门而出,里面那个嘴硬的惯犯哭得涕泗横流。
不仅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还把整个销赃团伙卖了个底朝天。
没人知道那半小时的审讯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武澈他们只当是自家队长审讯技巧高超,威压太强。
只有陈默自己清楚,在最后关头。
他动用了那个不能轻易示人的能力——催眠。
那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也是他破案的最后底牌。
这天下午,五队的办公室里难得清闲。
队员们有的在整理卷宗,有的在保养装备。
苏淳则对着电脑屏幕,手指翻飞,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新程序。
“叮铃铃——!”
办公室里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离得最近的江小苗立刻抓起了话筒。
“喂,刑侦处五队。”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江小苗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明白!我们立刻出警!”
她放下电话,猛地站起身。
“队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陈默身上。
“指挥中心命令!”江小苗语速极快。
“高新区‘天誉华府’小区17栋1707室,发现一具女性腐尸!技侦处已经出发了!”
腐尸!
这两个字让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默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几乎没有丝毫迟疑。
“全体集合!”
“出现场!”
警笛呼啸,四辆警车风驰电掣地驶出市局大院,朝着高新区疾驰而去。
二十分钟后,车队抵达了“天誉华府”楼下。
这是一个高档公寓小区,环境清幽,安保严密。
陈默跳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那栋高耸的住宅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吕辉,你带关越兴、江小苗去物业,拷贝最近半个月的全部监控。”
“重点排查17栋所有出入口!另外,给今天当值的保安做笔录!”
“是!”
“乔周成,你带苏淳,找到报案人和周围邻居,分开做笔录,问清楚情况!”
“收到!”
“老武,跟我上楼!”
队员们立刻四散分开,行动起来。
陈默和武澈快步走进电梯,直上17楼。
电梯门一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腐臭味就钻进了鼻腔。
走廊尽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名分局的警察守在那里。
一个中年男人正焦急地踱步。
“陈队,你可来了。”男人看到陈默,像是见到了救星,快步迎了上来。
“夏队,什么情况?”陈默和他握了握手。
来人是高新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夏程龙,负责现场前期的协调工作。
“死者女性,身份不明。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
夏程龙指了指紧闭的1707房门,压低了声音。
“最诡异的是,房间里的空调开着,三十度,制热。”
三十度,制热?
陈默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蜀城这种初夏天气里,开制热空调,这无异于是在给尸体加温,加速腐烂。
“报案人呢?”
“是个保洁阿姨,打扫楼道的时候闻到味儿不对,找了物业,物业打不开门,就报警了。”
夏程龙回答道,“技侦的同事正在里面勘查。”
陈默点了点头,从武澈递过来的勘查箱里拿出鞋套、手套和口罩,迅速穿戴整齐。
“老武,你在外面协调。”
他转身对跟过来的关越兴吩咐道。
“立刻去查1707室最近半个月的电费明细,要精确到每一天!”
“是!”关越兴立刻转身去办。
陈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1707室的房门。
“呕——”
饶是身经百战,当那股浓烈到极致的尸臭混合着香水味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时。
陈默还是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又闷又热。
客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还算整洁,看起来不像有搏斗过的痕迹。
技侦的同事们正在客厅和卧室里紧张地忙碌着,闪光灯不时亮起。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女人走了过来。
是市局技侦处着名的美女法医,袁伟光。
“陈默,你来了。”袁伟光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沉闷。
“什么情况?”
“死者女性,预估死亡时间在一周以上,已经出现巨人观,属三度腐烂。”
袁伟光指了指卧室的大床。
“尸体上没有发现明显的锐器伤、钝器伤,也没有扼颈的痕迹,初步排除机械性窒息死亡。”
陈默的目光越过她,投向卧室。
床上躺着一具已经完全无法辨认人形的尸体,全身赤裸,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绿色。
“床头柜上发现一个安眠药的药瓶,只剩下一颗了。”
袁伟光补充道,“具体死因,要等尸检报告。”
陈默迈步走进卧室,仔细检查着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
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
“队长!”武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在客厅的包里找到了死者的手机和身份证!”
他举着一个证物袋。
“手机有密码,打不开。”
“身份证呢?”
武澈将证物袋递到陈默眼前。
照片上的女孩很年轻。
姓名:宋茵。
籍贯:甘沙省。
职业:无。
查。”陈默的声音冰冷而果断。
“查这个宋茵的全部社会关系、通话记录、消费记录,所有的一切!”
“是!”
这时,吕辉和乔周成也相继回来汇报。
“队长,物业的保安不认识死者,说这套房子是短租的,租客信息登记的是个男人。”
“监控已经全部拷贝回来了,数据量很大。”
“周围邻居和楼层管家都反映,最近一周多,确实没见过这个女孩。”
“但偶尔能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从1707进出。”
一个陌生的男人。
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具腐烂的尸体上。
“查一下本市所有药店,有没有宋茵购买安眠药的记录。”
“明白!”
法医将尸体小心地装进运尸袋,抬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空旷了许多,但那股死亡的气息,却彷彿渗入了墙壁的每一寸肌理。
队员们也陆续完成了外围的取证工作,暂时撤出了房间。
陈默没有动。
他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闭上眼睛。
彷彿在用嗅觉和感觉,重建着案发时的一切。
许久,他睁开眼,让门口守着的警员将房门彻底封死。
离开公寓楼,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味彷彿还附着在鼻腔黏膜上,挥之不去。
陈默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点了根烟,却没有抽。
只是夹在指间,任由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车厢里明明灭灭。
“回局里。”
“是,队长。”
车子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