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局长办公室出来,陈默感觉脚下的步子都踏实了许多。
他回到侦查科所在的楼层,刚一踏入走廊,气氛就完全变了。
“陈队回来了!”
“快看,一等功奖章!太帅了!”
“陈队好!”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问候和恭喜,让他心中暖流涌动。
当他推开侦查科大办公室的门时,里面早已是人声鼎沸。
“我们的功臣回来了!”
侦查科科长路明睿第一个迎了上来。
不由分说地从陈默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包还没开封的华子,高高举起。
“都别愣着了!陈科亲自散烟,谁不接着就是不给面子啊!”
“哈哈哈,谢谢陈科!”
“陈科大气!”
其他几个中队的队长也纷纷围了过来,拍着陈默的肩膀,脸上全是笑意。
“陈默,你小子这次可给咱们侦查科长脸了!”
“是啊,集体二等功!讬了你们五队的福,我们几个中队也跟着沾光了!”
“晚上必须得请客啊!”
整个办公室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五中队立下奇功。
整个侦查科都拿了个集体二等功。
这份荣誉是属于所有人的,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武澈和严光叙他们几个,更是像护卫一样围在陈默身边。
看着他胸前那枚金光闪闪的一等功奖章,比自己拿了奖还要高兴。
闹腾了好一阵,几个有案子在身的中队长才意犹未尽地带着人离开。
办公室里总算安静了一些。
路明睿冲陈默使了个眼色。
“陈默,来我办公室一下。”
两人走进旁边的小办公室,路明睿关上门。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递给陈默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老范的送别仪式,定在了这个周末。”
老范。
范远。
五中队前任队长,陈默的师傅,在抓捕行动中牺牲的烈士。
办公室里刚刚还残留的喜悦气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变得有些沉重。
“一中队那边有个案子正在节骨眼上,走不开,到时候我代表他们去。”
路明睿叹了口气,“你们五队现在手上没案子吧?”
“没有。”陈默摇了摇头。
“那就全员都去吧,送老范最后一程。”路明睿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个好警察。”
陈默沉默地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从科长办公室出来,陈默直接找到了副队长武澈。
“老武,老范队长的送别仪式,队里有什么规矩吗?”
武澈显然也知道了消息,神色有些黯然。
“按惯例,中队集体送一个花篮,再包一个白包。”
“队员们私下里再凑一份,以前都是每人六百。”
“行。”陈默点头,“这次我个人出七百,剩下的按老规矩办。”
他顿了顿,又问道:“嫂子和孩子那边最近怎么样?”
“嫂子在区政府工作,挺稳定的。”
“孩子小天在省警务学院上学,也很争气。”
“学校和市局这边都很照顾,生活上没什么困难。”武澈回答道。
“那就好。”陈默沉吟片刻。
“老武,你跟嫂子家联系多,以后多留心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队里绝不能含糊。”
“放心吧队长,我省得。”
安排好这件事,陈默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既兴奋又有些疲惫的队员们,拍了拍手。
“兄弟们,都停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立了功,必须庆祝!”
陈默朗声道,“之前范小天那个案子,局里奖励了一百五十万,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不记得!”路明睿兴奋地喊道。
“那笔钱,给了三大队三万的伙食费,剩下的。”
“给参与行动的兄弟们每人发了十万块奖金。”
陈默继续说道,“现在队里账上应该还有一些,小苗,还剩多少?”
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江小苗,五队唯一的女队员。
也是队里的“财务总管”,立刻拿出小本本。
“报告队长!扣除所有开销,队里的小金库还剩十一万两千三百五十块!”
这笔钱是当时所有队员一致同意留下来的,作为队里的活动经费。
或者用来补贴有困难的队员家属。
“够了!”陈默大手一挥。
“今天我请客!用队里的经费,咱们找个好地方,好好搓一顿!”
“庆祝咱们五队全员立功!”
“哦豁!队长万岁!”
“太棒了!我要吃海鲜!”
“小苗,今晚预算无上限啊!”
办公室里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江小苗合上本子,笑得眉眼弯弯,清脆地应了一声。
“收到!”
范远的送别仪式,在市郊的烈士陵园举行。
作为因公牺牲的烈士,老范的葬礼规格很高,市局和省厅的领导都来了。
黑压压的人群肃立着,胸前佩戴着白花,神情肃穆。
陈默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五中队全体队员。
他们穿着笔挺的警服,站得如松柏般挺直,只是微微泛红的眼眶,泄露了心底的悲伤。
追悼会结束,人群缓缓散去。
陈默带着武澈,走到了范远家属的面前。
范远的妻子,那位在区政府工作的坚强女性。
此刻双眼红肿,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是她的儿子。
眉眼间和老范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稚嫩。
“嫂子,节哀。”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默你们来了。”
范嫂子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范总说,他最放心的就是你。”
一句话,让陈默心头猛地一酸。
“他是个好警察。”
“我知道。”
范嫂子点了点头,泪水又一次滑落。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千万,千万别再出事了。”
陈默重重点头。
“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或者生活上有什么难处,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默转向范远的儿子。
“别跟你妈客气,也别跟我们客气。五队,永远是你家。”
范远的儿子红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朝着陈默和五队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离开陵园时,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像是无声的哭泣。
一晃,三个月过去。
温菲的实验项目进入了关键阶段,早已返回京华。
两人只能靠着每天晚上的电话和视频,维持着这份跨越千里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