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飞舟离开烈焰宗,向北飞行三日,抵达凌云宗所在的“万仞山脉”。
群山如剑,直插云霄。主峰“凌云峰”更是奇绝,峰顶终年积雪,峰腰云雾缭绕,整座山体仿佛一柄倒插的巨剑,散发着孤高凌厉的剑意。
“好……好高的山!”鹉哥仰头,脖子都快折了,“这……这要是掉……掉下来……”
“汪!看起来硬邦邦的!”旺财评价。
呱呱缩了缩脖子:“呱……冷……”
凌云宗山门处,青云真人已率众等候。与上次天衍殿的质疑不同,这次他神色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李道友,诸位。”青云真人拱手,“剑冢已开,随我来。”
没有寒暄,直接入正题——剑修风格。
众人跟随青云真人,御剑(或御七彩飞舟)飞向主峰后山。
后山有一处巨大峡谷,谷中无草木,唯有无数长剑倒插在地,密密麻麻,延绵数里。剑身大多锈迹斑斑,有的只剩半截,有的布满裂痕。但每一柄剑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剑意,无数剑意交织,形成一片肃杀的“剑域”。
谷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两个大字:剑冢。
“剑冢乃凌云宗历代先辈葬剑之地。”青云真人沉声道,“凡凌云弟子,剑折人亡,剑便会葬于此。八千年来,已葬剑七万三千柄。”
他顿了顿:“剑冢分三层。外层是普通弟子的葬剑区,剑意散乱;中层是精英真传的葬剑区,剑意精纯;内层是历代宗主的葬剑区,剑意……已生剑灵。”
“诸位可在外层、中层参悟,时限三日。内层……非凌云宗核心传承者,不得入内。”
规矩比烈焰宗更严。
但李狗蛋注意到,青云真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胸前——那里,美学金丹的位置,隐隐有赤红火纹流转。
“前辈,”李狗蛋拱手,“晚辈有一问。”
“讲。”
“剑冢葬剑,是葬‘剑’本身,还是葬‘剑意’?”
青云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葬剑,亦葬意。剑折,但意不散。故剑冢之中,剑意千年不消。”
李狗蛋点头:“晚辈明白了。”
众人踏入剑冢外层。
瞬间,无数散乱的剑意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剑意大多残缺、破碎,带着不甘、遗憾、愤怒、悲伤等情绪。毕竟,剑折人亡,死者多为非正常死亡。
裂山魔冷哼一声,魔功爆发,震开袭来的剑意:“奶奶的,阴魂不散!”
凌飞云则神色肃穆,他释放自己的凌云剑意,剑意中带着美学优化后的“包容”,试图与那些散乱剑意沟通。
王有才、女宗主等人也各展手段抵御。
而f4……
旺财冲着一柄断剑跑去:“汪汪!骨头!”
它真把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当成骨头,一口咬住剑柄,开始“啃”。
“嘎嘣——”
剑身发出脆响。
众人都以为剑要碎了。
但下一秒,断剑中冲出一道虚弱的剑意,化作一个模糊的持剑人影,对着旺财怒目而视。
旺财松开嘴,歪头:“汪?有影子?”
它扑上去想抓那道虚影,爪子却穿了过去。
虚影更怒,挥剑斩向旺财——但斩到旺财身上,就像斩在铁砧上,火星四溅,旺财毫发无伤。
“汪汪!痒!”旺财打了个滚,把那道虚影压在身下。
虚影挣扎几下,渐渐消散——不是被消灭,而是剑意中的“愤怒”被旺财的“憨气”消磨掉了,剩下的只有“解脱”。
那柄断剑,锈迹竟脱落少许,露出底下黯淡的剑身。
青云真人瞳孔一缩:“以憨破怒……这狗……”
咪咪子优雅地走向一片剑意密集的区域。
那里,十几道破碎剑意正在互相绞杀——它们生前是敌人,死后剑意仍在争斗。
咪咪子走到中间,尾巴轻摇,骚气灵波散开。
说着,它真的开始用脸颊蹭旁边一柄断剑。
那柄断剑中的剑意一愣。
接着,咪咪子又去蹭另一柄。
另一道剑意也愣了。
蹭着蹭着,那十几道互相绞杀的剑意,竟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围着咪咪子转圈——不是攻击,是好奇地“围观”。
最后,它们居然排成队,等咪咪子挨个蹭?
蹭完后,这些剑意不再争斗,而是各自回归断剑,剑身上的锈迹也脱落不少。
鹉哥飞向一柄只剩剑尖的残剑。
那剑尖插在地上,剑意凌厉,仿佛还在诉说着主人最后一战的决绝。
鹉哥落在剑尖旁,开始结结巴巴地“读”剑意:
“我……我乃……凌……凌云弟子……张……张三……最……最后一战……斩……斩妖三……三头……力……力竭而……而亡……”
它读得磕磕绊绊,但竟然真把剑意中残留的记忆片段读了出来!
读完后,鹉哥歪着头想了想,说:“厉……厉害!但……但是……”
“死……死了就……就什么都没……没了……”
“要……要是活……活着……能……能斩更……更多!”
这话很朴实,但剑尖中的剑意竟微微一颤。
那道决绝的剑意,渐渐多了一丝“遗憾”——不是遗憾战死,是遗憾没能活下来继续斩妖。
而这份“遗憾”,反而让剑意更加完整——从单纯的“决绝”,变成了“有牵挂的决绝”。
剑尖上的锈迹,大片脱落。
呱呱单腿跳进剑冢深处。
它跳着跳着,忽然停下来,盯着一柄插在石缝中的细剑。
那柄剑很特别——剑身完好,没有锈迹,但剑意极其微弱,几乎感应不到。
呱呱凑过去,用独腿碰了碰剑柄。
细剑毫无反应。
呱呱又碰了碰。
还是没反应。
呱呱恼了,开始围着细剑单腿跳圈圈,一边跳一边“呱呱”叫。
跳了十几圈,细剑终于有了反应——剑身微微一震,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剑鸣。
剑鸣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与“厌倦”。
这道剑意的主人,生前可能经历了太多杀戮,最终心灰意冷,连剑意都懒得散发了。
呱呱停下来,看着细剑,忽然说:“呱……累……就……就休息……”
“休……休息够了……再……再玩……”
它这话,竟让细剑的剑意“活”了过来——不是恢复凌厉,而是从“死寂的厌倦”变成了“安静的休息”。
剑身泛起淡淡微光。
李狗蛋看着f4的表现,心中有所悟。
剑冢中的剑意,大多停留在主人死亡时的状态——愤怒、不甘、决绝、厌倦。这些情绪让剑意无法“安息”。
而f4的方法,虽然荒诞,却正好能“化解”这些极端情绪。
旺财用憨气消解愤怒,咪咪子用骚气安抚争斗,鹉哥用结巴引出遗憾,呱呱用朴实劝慰厌倦。
这……不正是美学之道的“调和”吗?
他走向剑冢中层。
中层的剑意明显更强、更完整。这里埋葬的大多是精英真传,剑意中带着骄傲、执着、追求。
李狗蛋找了一柄剑意“孤高”的长剑,盘膝坐下。
美学金丹运转,七彩光芒探向剑意。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改变剑意的“孤高”,而是尝试理解——为什么孤高?
剑修孤高,是因为剑道需要纯粹,需要专注,需要……远离凡俗干扰?
那么,美学之道的“包容”,与剑道的“孤高”,能否找到平衡点?
他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一座孤峰立于云海,峰顶只有一株青松。青松孤高,但它扎根的山峰,却与大地相连。孤高不是隔绝,是“选择性连接”。
这个意象传入剑意。
那柄长剑微微震颤,剑鸣悠长。
剑意中的“孤高”,多了一丝“根基”——就像那株青松,虽孤高,但根深。
李狗蛋的美学金丹上,那道赤红火纹旁边,缓缓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银色剑纹。
第二日,众人深入中层。
这里的剑意已开始“主动交流”——不是攻击,而是像前辈审视后辈。
裂山魔被一道“霸道”剑意选中,那剑意的主人似乎也是个暴脾气,两道霸道意志在空中对撞,轰隆作响,最后竟达成“互相认可”。
凌飞云则被数道“灵动”剑意围绕,那些剑意引导他完善“包容剑道”。
王有才、女宗主等人也各有收获。
而f4在中层,闹得更欢。
旺财找到一柄“重剑”,剑意沉重如山。它居然试图把重剑拔出来当玩具,咬着剑柄往后拖,拖得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重剑中的剑意先怒后笑——可能从未见过如此憨傻的“挑战者”,最后剑意化作一个虚影,拍了拍旺财的脑袋,传给它一丝“沉重之力”。
旺财现在走路,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小坑。
咪咪子被一道“缥缈”剑意看中,那剑意如烟如雾,难以捉摸。咪咪子追着剑意满场跑,最后恼了,尾巴一甩,骚气灵波织成一张网,把缥缈剑意“兜”住了。
缥缈剑意挣扎无果,最后认命,传给咪咪子一招“缥缈步”——身法更加捉摸不定。
鹉哥遇到一道“繁复”剑意,那剑意蕴含一套极其复杂的剑诀,变化万千。
鹉哥试图学,但结巴让它念不全口诀。
急得它翅膀乱扇:“简……简单点!说……说重点!”
那道繁复剑意被它逼得“精简”了三分,变成一套“核心三式”,威力不减,易学易用。
呱呱则跳进一片“沉寂”剑意区。
这里的剑意都懒得动弹。
呱呱也不催,就在它们中间单腿跳,偶尔“呱”一声。
跳了半日,一道沉寂剑意实在嫌它吵,传给它一招“静默跳”——跳起时无声无息,落地时毫无波动。
第三日,众人来到内层边缘。
内层被一道无形剑幕封锁,剑幕上流转着九道颜色各异的剑光——那是九位凌云宗历代宗主的剑意联合布下的结界。
青云真人郑重道:“内层非请勿入。诸位在外参悟即可。”
但李狗蛋胸前的剑纹,忽然微微发烫。
剑幕上的九道剑光,同时转向他。
一道苍老的声音,直接传入他脑海:
“火纹为引,剑纹为凭。小子,你身上……有何特别?”
李狗蛋一惊,连忙传念回应:“晚辈李狗蛋,修美学之道。火纹得自烈焰宗火云洞,剑纹得自剑冢中层。”
“美学之道……”那声音沉吟,“进来吧。”
剑幕开启一道缝隙。
青云真人大惊:“祖师剑灵?!”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内层空间不大,只有九座石台,每座石台上插着一柄古朴长剑。
九柄剑,九道剑灵虚影悬浮其上。
居中那道剑灵最凝实,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形象。
“老夫凌云子,凌云宗开派祖师。”老者剑灵开口,“你那美学之道,能让火焰生灵进化,能让剑意安息……有点意思。”
李狗蛋躬身行礼:“见过祖师。”
“不必多礼。”凌云子剑灵打量他,“你可知,为何你身具火纹、剑纹,便能入内层?”
“晚辈不知。”
“因为你是‘钥匙’。”凌云子剑灵缓缓道,“集齐九脉传承印记,可开启通天之路。这传说,是真的。”
李狗蛋心头一震。
“但开启的,不只是飞升之路。”凌云子剑灵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还有……封印。”
“封印?”
“万年前,此界曾有大劫。为免灾祸蔓延,九脉祖师联手,将‘劫源’封印于九脉禁地深处。”凌云子剑灵沉声道,“火云洞第九层,剑冢内层,以及其他七脉禁地核心……皆有封印。”
“而今,封印松动。影楼盗祖印,便是想强行开启封印,释放劫源,搅乱此界,好浑水摸鱼。”
李狗蛋脸色凝重:“那晚辈身上的印记……”
“是封印认可的‘新一代守护者’。”凌云子剑灵道,“你能调和万法,安抚极端情绪,这正符合封印的‘调和’需求。所以火云洞深处的古老存在认可了你,老夫的剑灵也认可了你。”
他顿了顿:“接下来,你要去其他七脉禁地,集齐九道印记。然后……加固封印,或彻底解决劫源。”
“劫源……究竟是什么?”李狗蛋问。
“不可说,说则感应。”凌云子剑灵摇头,“你只需记住,美学之道,或许是解决劫源的关键。”
说完,他抬手一点。
一道银色剑光没入李狗蛋胸前,与那道剑纹融合。
剑纹变得更加清晰,隐隐有九道细纹流转——对应九位宗主的剑意。
“此乃‘九极剑印’。持此印,可调动剑冢三成剑意为你所用。”凌云子剑灵道,“去吧。时间不多了。”
剑幕重新闭合。
李狗蛋回到外层时,众人围上来。
“李道友,内层……”青云真人欲言又止。
李狗蛋拱手:“祖师赐印,嘱托重任。详情……晚辈暂不能多说。”
青云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既如此,老夫不问。三日期满,诸位收获如何?”
众人皆点头。
裂山魔魔功中融入了霸道剑意,攻击更加凌厉。
凌飞云的包容剑道大成,剑意圆融如云。
王有才、女宗主等人也各有所得。
f4的变化最明显:旺财走路地动山摇,咪咪子身法缥缈难测,鹉哥剑诀精简有效,呱呱跳跃无声无息。
七彩飞舟离开凌云宗时,青云真人送到山门。
“李道友,”他忽然传音,“祖师既认可你,凌云宗便是美学第九脉最坚定的盟友。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这是来自剑修最郑重的承诺。
飞舟上,李狗蛋望着远方。
火纹,剑印。
还有七道印记,等待集齐。
而影楼,恐怕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下一站,重岳宗“地脉祖窟”。
他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美学之道,将在这场风暴中……接受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