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岳一击得手,毁去“百鬼锁灵阵”阵眼,重创百鬼门筑基长老,旋即远遁千里,毫不恋战。他并未直接返回备用隐蔽点,而是凭借强大的神识和对地形的熟悉,在瘴母湖外围兜了一个大圈,彻底甩脱了可能存在的追踪后,才悄然抵达了与秦远山等人约定的汇合地点——一处位于毒龙洞东北方向百里外、隐藏在巨大枯死榕树气根下的天然石缝。
“统领!”
“石使者!”
见到石岳安然归来,早已在此焦急等待的秦远山、赵铁柱等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围了上来。
“情况如何?”秦远山急切问道。
石岳简要将湖边的战况说了一遍,尤其是自己毁掉阵眼、引发百鬼门大乱、并导致一名筑基长老重伤的结果。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太好了!百鬼门这次损失惨重!”
“统领神机妙算!这下看他们还敢嚣张!”
赵铁柱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统领,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抄了他们的老巢,占了那水云洞?”
石岳却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凝重:“不急。百鬼门虽受重创,但那名红面筑基长老和‘三眼蟾蜍’仍在激战,胜负未分。我们现在去,很可能成为他们共同的靶子。况且,那水云洞内情况不明,贸然进入恐有危险。”
他看向赵铁柱:“赵队长,你立刻带两个最机灵的兄弟,远远监视瘴母湖方向的动静。切记,只观察,绝不靠近!一旦发现百鬼门溃退,或者‘三眼蟾蜍’返回巢穴,立刻用传讯符回报。”
“是!统领!”赵铁柱领命,立刻点了两人,悄无声息地没入瘴气之中。
石岳又对秦远山道:“秦长老,你带其余人,在此地布下简易预警阵法,做好随时转移或接应的准备。我需调息片刻,恢复真元。”
“统领放心!”秦远山肃然应道。
石岳寻了处僻静角落,服下一颗回元丹,盘膝坐下,运转《天霜凝魄诀》,快速恢复着之前布阵、炼丹、尤其是最后强行摧毁阵眼时消耗的大量真元。同时,他脑海中不断推演着接下来的各种可能。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逝。两个时辰后,石岳体内真元已恢复大半,就在这时——
咻!一道微弱的火光破开瘴气,落入石岳手中,正是赵铁柱发回的传讯符!
“统领!百鬼门败了!那名红面长老带着不到十名残兵败将,仓皇逃向西南方向!‘三眼蟾蜍’胜了,但似乎也受了重伤,浑身是血,行动迟缓,已返回湖心孤岛,岛上升起浓烈毒瘴,似在疗伤!”
石岳眼中精光爆射!机会来了!
他豁然起身:“秦长老,你带五人留守接应。其余能战的兄弟,随我出发,目标——水云洞!”
片刻后,石岳带着八名伤势较轻、修为在凝液中期以上的队员,如同利剑般射向瘴母湖方向。这一次,他们不再隐藏行迹,而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一路上,随处可见大战的狼藉:断裂的树木、焦黑的土地、尚未干涸的毒血以及几具百鬼门修士残缺不全的尸体,无不显示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众人心中凛然,对石岳的判断更加信服。若非统领当机立断,趁乱出手,他们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地接近此地。
很快,烟波浩渺、五彩毒瘴翻滚的瘴母湖出现在眼前。湖心那座孤岛,此刻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毒瘴笼罩,死寂无声,只能隐约看到“三眼蟾蜍”那庞大如山的身影匍匐在岛中央,气息萎靡,显然受伤极重。
“走!”石岳低喝一声,率先踏水而行,“混沌冰煞”真元在脚下凝结成冰,如履平地。其余队员也各施手段,紧紧跟上。
越是靠近孤岛,空气中的毒瘴越发浓郁,甚至开始腐蚀众人的护体灵光。石岳立刻将“百毒辟易丹”分发给众人,丹药入口,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顿时将毒瘴的侵蚀之力抵消了大半。
有惊无险地登上孤岛,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和腥臭味扑面而来。岛上遍布战斗痕迹,地面坑洼不平,随处可见毒液腐蚀出的深坑。
石岳神识一扫,立刻锁定了岛屿东侧一面爬满墨绿色苔藓的陡峭石壁。石壁下方,有一个被藤蔓遮掩、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边缘隐约有微弱的水汽和空间波动传出——正是情报中的“水云洞”入口!
然而,就在洞口前方百丈处,那头庞然大物——“三眼蟾蜍”,正匍匐在那里,三只猩红的巨眼紧闭,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带动地面微微震动。它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尤其是背部一道几乎将它劈成两半的刀痕,依旧散发着凌厉的鬼气,显然是被那筑基老者的鬼头大刀所伤。
虽然重伤垂死,但筑基期妖兽的威压依旧让众人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统领,怎么办?绕过去还是……”一名队员紧张地传音问道。
石岳目光锐利地扫过“三眼蟾蜍”和它身后的洞口,心中快速权衡。绕过去风险太大,这妖兽感知敏锐,一旦被发觉,在它临死反扑下,必然伤亡惨重。强攻更不可取。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三眼蟾蜍”背上那道最深的伤口上,心中一动。那伤口中残留的筑基期鬼气正在不断侵蚀它的生机,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你们在此结阵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石岳沉声下令,随即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朝着“三眼蟾蜍”潜行而去。他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幻境的一片阴影。
在距离“三眼蟾蜍”不足五十丈时,他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已是极限,再靠近必然会被察觉。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诀,丹田内那滴“混沌冰煞”真元被催动到极致!
他并非要攻击,而是要——引导!
只见他指尖逼出一缕细若发丝、却凝练无比的暗灰色真元,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钻入地面,沿着地脉阴气,缓缓靠近“三眼蟾蜍”背上那道伤口!
他要做的,是以自身精纯的“混沌冰煞”真元为引,刺激并放大伤口中残留的那股筑基期鬼气,加速“三眼蟾蜍”的生机的流逝!此举极为凶险,一旦控制不好,真元波动被妖兽察觉,或者引动了过于狂暴的力量,都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石岳全神贯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缕真元,轻轻地、如同羽毛拂过般,触碰到了伤口深处那缕顽固的鬼气!
嗡!那缕鬼气仿佛被投入热油的冰块,骤然躁动起来!更加疯狂地侵蚀着周围的血肉!
“咕……呃……”沉睡中的“三眼蟾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一下,伤口处流出更多腥臭的毒血,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就是现在!石岳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电,不再隐藏,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洞口!音:“进洞!”
“三眼蟾蜍”被伤口的剧痛彻底惊醒,三只巨眼猛地睁开,充满了暴怒和痛苦!它看到了石岳的身影,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舌头如同血色闪电般弹出!
但石岳的速度更快!在舌头即将触及的刹那,他的身影已没入了那被藤蔓遮掩的洞口!紧接着,八道身影也鱼贯而入!
“轰!”蟾蜍的舌头狠狠抽在石壁上,打得乱石飞溅,却终究慢了一步!
“咕呱——!!!”洞外传来“三眼蟾蜍”不甘和暴怒到极点的咆哮,震得整个孤岛都在颤抖。但它伤势太重,又被洞口隐约存在的禁制阻挡,最终没能冲进来,只能在外面疯狂地破坏发泄。
洞内,众人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大口喘息,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刻,实在太过惊险!
石岳平息了一下翻腾的气血,打量起洞内环境。洞口狭窄,但进入之后,内部却豁然开朗。这是一条斜向下延伸的天然溶洞,洞壁光滑湿润,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一种奇异的馨香,与外面的腥臭截然不同。前方隐约有流水声传来,并且有微弱的灵光闪烁。
“果然别有洞天!”石岳精神一振,“小心前进,注意警戒!”
一行人沿着洞穴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越往里走,空间越大,灵气也越发浓郁。洞顶垂挂着发光的钟乳石,将洞穴映照得如梦似幻。沿途可以看到一些残破的石桌、石凳,甚至还有几处早已干涸的药圃痕迹,显示着此地曾有人居住。
前行约莫一里,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被地下河环绕的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中央,有一座由白玉砌成的简易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蒲团,早已风化。间开凿在岩壁上的石室!
最让人惊喜的是,洞窟内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比外面强了十倍不止!而且,这里的空气清新无比,丝毫没有外面的毒瘴!
“好一处洞天福地!”秦远山激动得胡须颤抖,“此地灵气充沛,且有天然阵法隔绝外界毒瘴,正是建立据点的绝佳之所!”
石岳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三间石室。他率先走向正中那间最大的石室。石室门口并无禁制,轻轻一推便开。
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石床、一石桌、一石架。石床上放着一个褪色的蒲团;石桌上,则摆放着几枚玉简和一个积满灰尘的青铜香炉;石架上,则零星放着几个空空如也的玉瓶。
石岳走到石桌前,拿起一枚玉简,神识沉入。
玉简中记载的并非功法,而是一篇游记和一些炼丹心得,落款是“水云散人”。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这位“水云散人”是一位数百年前在此隐居的散修,精通丹道,为人淡泊。他偶然发现此洞,借此地灵脉和清净修炼、炼丹。后来似乎因为寿元将尽,或是另有要事,离开了此地,再无音讯。玉简中还提到了洞外那头“三眼蟾蜍”,是他当年偶然救下的一只小蟾,留其看守洞府,没想到如今已成长到如此地步。
另外几枚玉简,则记载了一些丹方和此地灵草的培育方法,价值不菲,尤其是几种利用沼泽毒草炼制特殊解毒丹、破瘴丹的方子,对众人在南疆生存大有裨益。
另外两间石室,一间是丹房,里面有一个品质不错的地火丹炉,虽然地火已熄,但丹炉完好;另一间则是杂物间,堆放着一些采集的矿石、药材(大多已风化)。
“天佑我‘薪火’!”秦远山激动道,“有此洞天福地,又有水云散人留下的丹道传承,我等必能在此站稳脚跟,重振旗鼓!”
石岳心中也松了口气。这水云洞,比预想的还要好。不仅安全隐蔽,灵气充沛,更有现成的丹炉和传承,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据点!
“立刻清理洞府,布下防御预警阵法。赵队长,你带人将洞口伪装加固,务必确保安全。秦长老,麻烦您熟悉一下丹方,尽快利用现有药材开炉炼丹,救治伤员。”石岳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是!统领!”众人干劲十足,立刻行动起来。
石岳则独自走到洞窟中央的白玉石台上,盘膝坐下。此地是灵脉节点,灵气最为浓郁。他需要尽快恢复巅峰状态,并思考下一步计划。
占据水云洞,只是第一步。百鬼门绝不会善罢甘休,外面的“三眼蟾蜍”也是个隐患。更重要的是,必须尽快与外界取得联系,打探北地消息,并寻找其他“薪火”残部。
他取出那枚微微发光的感应罗盘,看着上面依旧指向东北方向的微弱红光,目光深邃。
“下一步……该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