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天站在街对面,目光落在星期八酒店旁那间挂着“旺铺招租”的空门面上。
他的嘴角,正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911,以一个极其蛮横的角度,死死别停了一辆粉色的电动车。
电动车上的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花容失色,车身剧烈摇晃,险些摔倒在地。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走了下来。
他叫赵天豪,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轻佻笑容,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
他手里捧着一束“花”。
那不是玫瑰,也不是百合,而是由上百张崭新的百元大钞,一张张卷起来,扎成的花束。
刺眼,又散发着铜臭味。
电动车上的女人叫王梅,她穿着一身酒店经理的职业套裙,脸色苍白,背脊却挺得笔直。
“王经理,考虑得怎么样了?”赵天豪晃了晃手中的钞票花束,语气轻浮,“辞了你那份破工作,跟我吧。”
王梅死死攥着车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赵天豪,我再说最后一遍。”她的声音很冷,像淬了冰,“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骚扰?”赵天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这是在追求你,懂吗?用钱砸到你懂为止。”
他将那束花扔了过去,钞票散落一地,像一场红色的雨。
王梅的身体猛地一晃,那份属于职业女性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羞辱击得粉碎。
她没有去捡钱,也没有哭。
她只是从包里拿出手机,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恐惧与无助。
“你再不走,我真的报警了。”
刘云天站在街角,静静地看着。
他的目光越过车流,落在了那束刺眼的钞票花上。
那份慵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从他脸上悄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想起了很多人。
想起了曾经那些被权势踩在脚下,连尊严都无法选择的人。
他迈开了脚步。
王梅没有去看地上那些散落的钞票。
她只是沉默地扶起自己的电动车,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雪中的青松。
“我要上班了。”她的声音很冷,没有半分畏惧。
她跨上车座,拧动钥匙,准备离开这片令人作呕的肮脏。
赵天豪脸上的轻佻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攥住了王梅纤细的手腕。“上班?老子今天就让你一辈子都不用再上班!”
他蛮横地发力,竟真的将她从车上硬生生拽了下来!
王梅一个踉跄,那份属于职业女性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终于碎裂,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一只手,轻轻落在了赵天豪的肩上。
那只手并不重,却像一座无形的山,让他所有的动作都骤然僵住。
“放开她。”
那声音很平,甚至带着几分慵懒,却像一股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清晨所有的嘈杂。
赵天豪猛地回头,那双因欲望而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暴怒。“你他妈谁啊?”
他看到了刘云天,看到了他那身不超过三百块的行头,脸上的惊骇瞬间被更浓的轻蔑所取代。
他甚至懒得多说一句废话,另一只手握拳,带着风声,直取刘云天面门!
刘云天没有躲。
他只是随意地侧过身,那记势大力沉的拳头便擦着他的衣角落了空。
紧接着,他抬起了腿。
那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后发先至。
赵天豪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柄攻城巨锤狠狠砸中,整个人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赵天豪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一只沾着些许泥土的运动鞋,便已不轻不重地踩在了他脸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短暂的死寂过后,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带着狂喜的哄笑声。
刘云天没有看脚下那滩还在蠕动的废物。
他的目光越过车流,落在了那个还处于震惊中的女人身上。
“星期八酒店的王经理,”他平静地开口,“我们见过。”
王梅彻底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那身廉价的t恤,和那双深不见底的、古井无波的眼睛
筷子。
那双夹着八分熟牛排的筷子,瞬间在她脑海中闪过。
“是你”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颤抖。
刘云天笑了笑,算是默认。
就在这片刻的对视中,脚下的赵天豪像一条被踩住尾巴的毒蛇,猛地翻身,竟真的从他脚下挣脱了出去!
他连滚带爬地掏出手机,手指因剧烈的颤抖,几次都无法成功解锁。
可他还没来得及拨出第一个号码。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刘云天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
赵天豪的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蹬着,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骇然。
“你想叫谁?”刘云天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很轻,却像恶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