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咬舌尖，再次喷出一口精血，不惜代价地催发遁速，同时双手疯狂向后甩动，抛洒出各种保命法宝。
一道道符录被激发，雷暴符化作刺目的电网阻挡后方，迷雾符喷出大片干扰神识的浓雾，金刚符形成一面面护盾迟缓追兵……
一件件一次性的法器，被掷出！
爆裂珠、毒烟散，甚至有无数幻化出的分身幻影，各类迷踪法器……
一时间，聂锋身后的空中，变得五彩斑烂，爆炸声不绝于耳，迷雾弥漫，幻影重重。
积累了多年的保命家底，此刻毫不吝惜地全部用了出来，只求能阻挡那索命无常片刻。
这一切在洞虚星眸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
石砚的目光，轻易穿透迷雾，看破幻影，那些雷暴、毒烟、爆炸，在他眼中能量流动清淅可见，薄弱之处一目了然。
他甚至不需要硬闯，冰火瞬身微一闪铄，便能从攻击的间隙，或是能量场的薄弱处，轻易穿过，速度几乎不受影响。
偶尔有几道攻击，实在无法避开，他只是随意抬手，一张强化版土形符，或是一面真元凝聚的星盾，便能轻易挡下，身形甚至都不曾晃动一下。
两者的距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
五百丈……三百丈……一百丈。
聂锋甚至已经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冰冷目光，带来的实质性的刺痛感。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猛地一扭方向，不再直线逃向黑石城，冲向下方一片地貌石林。
这里地形更加复杂，深不见底裂隙内黑风飕飕，巨大石笋无边无际。
企图借助复杂的地形周旋，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垂死挣扎，你以为，这样就逃的了？！”石砚冷漠的声音，如同就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刻，石砚的身影再次消失。
当聂锋冲入石林，刚想借助一根巨大石笋，掩护变向时。
他骇然发现，那道冰火流光，未卜先知般，静静悬浮在他即将变向的正前方，早就等在了那里。
洞虚星眸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意图和下一步动作。
聂锋吓得魂飞魄散，强行逆转遁光，气血一阵翻腾，差点从半空中一头栽下。
粗重的喘息在石林间回荡，他再一次钻入一道阴暗的石缝，碎石在脚下滚落。
刚一掠出，冰冷的阴影已笼罩而下，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这场追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终于，在一次强行穿过狭窄石缝，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
石砚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头顶上方，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了一张金光灿灿、边缘锋锐无比的庚金剑气符。
这一次，符录上流淌的光芒，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星辰真元。
“结束了。”
淡漠的声音落下。
咻——！
一道扭曲空间的暗金色剑气，自上而下，劈向聂锋的后心。
致命的锋锐之气，瞬间撕裂护体真元，继而洞穿护身玄金内甲。
这件得自皇室赏赐的防护法宝，可扛住金丹一击，此时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被剑气搅碎。
“噗——！”
血光迸现！
聂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带着一溜鲜血，从半空中一头栽落下去，重重砸在下方的乱石堆中，溅起一片尘土。
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昏死过去，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石砚的身影缓缓落下，站在一块高耸的石笋上，俯视着下方那道萎靡身影。
千里追魂，至此终结。
接下来，该是收获情报的时候了。
石砚的身影如同落叶般，飘落在聂锋身旁。
乱石堆中，这位暗卫副指挥使浑身浴血，黑色劲装早已破烂不堪，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石砚的目光冷漠如冰，没有丝毫怜悯。
他伸出手指，快速在聂锋周身大穴点下，以精纯的星辰真元，彻底封锁其残存的修为。
甚至连其神魂波动，都加以压制，确保其无法自毁，或传递出任何讯息。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蹲下身，右手五指张开，轻轻按在聂锋的额头之上。
搜魂！
这是修真界最为酷烈、也最为禁忌的手段之一。
直接侵入他人神魂本源，掠夺记忆，稍有不慎，便会令施术者遭受反噬。
被搜魂者，轻则变成白痴，重则魂飞魄散。非神识远超对方、且心志极其坚定者，不可施展。
石砚如今已是金丹修士，神识强度，远超筑基期的聂锋，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闭目凝神，磅礴的神识，如同柔软的蚕丝，小心翼翼探入聂锋的识海。
甫一进入，便感到恐惧和绝望的意念旋涡中，爆发出一股阴冷的抵抗之力。
这是聂锋身为暗卫，本能抵抗和其神魂中，可能存在的禁制。
“哼。”
石砚冷哼一声，神识骤然凝聚，化作一柄无形利剑，劈开混乱的意念，直接刺向记忆内核所在。
“呃啊！”
即便处于深度昏迷，聂锋的身体依旧剧烈抽搐，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七窍中再次溢出鲜血。
石砚无视这些，全力运转搜魂秘术。
无数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纷乱地涌入他的识海。
大量的无用信息，被快速过滤，枯燥的训练、执行的任务、宫廷的倾轧……
他捕捉着与近期任务，国师动向，与鸿蒙山相关的记忆片段。
破碎的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闪现：
皇室深处，一位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气息深不可测，这必定就是国师了。
他正下达命令，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鸿蒙山中的“钥匙”，语气淡漠而不容置疑。
聂锋与林长老奉命带队进山，得到的指令是，清剿所有可疑势力，重点查找“异常能量波动”和“上古遗迹”。
几名暗卫修士手臂上，悄然浮现出几道暗红色纹身，这纹身诡异莫名，如同活物般在蠕动，在吞噬周遭灵力。
另一个场景中，暗卫实力暴涨后，却又迅速枯竭死亡，场面凄惨异常。
聂锋内心深处，对国师的恐惧与敬畏，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对那“魔纹”力量的渴望与不安。
朝廷后续的增援计划：已有两位金丹中期客卿，正在赶来途中，不日即将抵达黑石城。
若再无法取得进展，甚至有请动闭关皇室老祖（元婴期）的可能。
最后，是一段极其模糊的记忆碎片，被列为最高机密：
关于鸿蒙山脉极深处，一座被岁月遗忘的“上古祭坛”的零星记载，以及国师对此物的异常关注，似乎那“钥匙”便与此有关。
就在石砚试图深入探查，关于“上古祭坛”和“钥匙”的具体信息时。
嗡！
聂锋神魂深处，一道极其隐蔽的阴毒禁制猛然触发。
这禁制威力极强，带着一股污秽神魂的诡异力量，反噬石砚的神识。
石砚闷哼一声，探入的神识，如同被烈火灼烧，又似被无数细针穿刺，剧痛传来，眼前微微一黑。
他早有防备！《星法》锤炼出的神识坚韧无比，星辰真元更是对这类邪异力量，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
他强忍剧痛，猛地加力，星辰真元轰然涌入。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出。
那禁制在磅礴的星辰之力冲击下，终究未能完全阻挡，被强行冲破。
石砚神识遭受了轻微反噬，不得不立刻退出聂锋的识海。
噗通。
聂锋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眼神变得空洞呆滞，嘴角流着涎水，已然神魂破碎，成了只剩一口气的白痴。
石砚缓缓站起身，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神识在最后关头被禁制反噬，未能得到最内核的机密，获取的信息，已然足够惊人。
国师、噬星魔纹、上古祭坛、钥匙、即将到来的金丹中期援军……无数线索在他脑中飞速交织、拼凑。
一个巨大的阴谋，可能关乎整个鸿蒙山脉安危，涉及更深远世界，已然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低头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聂锋，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屈指一弹，一缕星火落下，将其尸体化为飞灰，彻底抹去一切痕迹。
消化着搜魂得来的信息，庞大而残缺，石砚的眉头缓缓锁紧，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国师……上古祭坛……噬星魔纹……”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到底想在这鸿蒙山深处，激活什么？”
“那所谓的‘钥匙’，又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