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那骨幛之上。
“能死在本座这‘摄灵九渊幛’下,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分’。”
幛面遇血,瞬间如同活了过来。那些刻画的鬼脸,在蠕动,在尖叫。
迎风便长!
刹那间,一杆丈许长的惨白大幛,悬浮于司徒狰身前。
幛面无风自动,阴气滔天,万魂哭嚎之声大作,地狱的大门瞬间被打开。
“万魂噬神,去!”
司徒狰厉声喝道,手指猛地一指,正是王招马猴等人所在的方向。
嗤,嗤,嗤,嗤!
无数面目狰狞的鬼影,潮水般从黑色幛面中汹涌而出。它们身躯半透明,散发着无尽痛苦与怨毒。
尖锐的厉啸震动山谷,铺天盖地扑向残存的黑旗军战士。
这些鬼影,无视物理防御,直接穿透岩石和铠甲,目标直指生灵最脆弱的神魂。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王招、马猴等人彻底淹没。
鬼影如潮,尖啸声几乎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直钻脑海。
王招、马猴等人只觉得脑中,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猛烈搅动。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痛苦源自灵魂深处,无法描述的撕裂感和恐惧感。
一个年轻的战士刚举起弩箭,便猛地抱住头颅,双眼瞬间失去焦距。
他眼白上翻,口鼻中溢出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他的神魂,已在瞬间,被数道鬼影撕碎吞噬。
另一个老兵怒吼着,挥刀疯狂劈砍,战刀劈空,穿透了鬼影的身体。
下一秒,他身体猛地僵住,脸上浮现出极度恐惧的神情。
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幻象,继而发出哀嚎,七窍鲜血喷涌而出,神魂遭受重创。
这些鬼影无形无质,物理阻挡完全无效。
它们穿透将士们的身体,疯狂啃食撕扯脆弱的神魂本源。
洼地瞬间化作了人间鬼蜮,比之前任何一场血腥厮杀,都要令人绝望。
王招双目赤红,徒劳地挥刀劈砍。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兄弟倒在面前,变成眼神空洞的尸体,或疯狂哀嚎的废人。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在逐渐模糊,他看到满天黑影,眼中萤火闪铄,张开獠牙利爪猛扑过来。
马猴情况稍好,他灵觉敏锐,修为也比普通战士高出一线,勉强能运转微薄真气。
他护住一点灵台清明,情况岌岌可危,动作变得迟缓僵硬,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公子……兄弟们……”
马猴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高处的石砚,在剧痛和神识反噬中,勉强保留着一丝模糊的意识。
他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凄厉惨叫,令人毛骨悚然,感受到了那阴冷怨毒的魂力波动。
“魂……幛……”
他瞬间明白了,司徒狰动用的,是何等恶毒的法宝。
这种直接攻击神魂的手段,对普通战士来说,是单方面虐杀。
强烈的焦急和愤怒,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近乎枯竭的心神。
他不能倒在这里,他必须做点什么。
挣扎著,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斗的手摸向怀中。
那里,还有最后几张他绘制的、本用于其他用途的符录:清心符、辟邪符。
这些低阶符录,对付如此规模的摄灵九渊幛,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聊胜于无。
“疾……!”
他嘶哑着,几乎发不出声音,凭借意志力,激发了这几张符录。
数道微弱的清光和白光,带着平和宁静气息,从他怀中飞出,射向下方的战场。
清光没入几个即将崩溃的战士体内,让他们眼中的疯狂和恐惧,稍稍减退了一瞬,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靠近石砚方向的几只鬼影,勉强被白光阻挡在外,
这点光芒,相对于黑潮般的鬼影大军来说,太微弱了。
刚刚被清光庇护的战士,瞬间又被更多的鬼影扑上,淹没在层层黑影中。
司徒狰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尤其看到石砚,徒劳地抛出那几张低阶符录,他发出了讥讽的冷笑。
“垂死挣扎!本座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花样。”
他刻意操控着鬼影,并未立下杀手,他象猫戏老鼠般,慢慢折磨,享受着他们眼中绝望的挣扎。
石砚的心沉到了谷底。神识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这彻底绝望,即将淹没他最后意识之时。
轰,咔!!!
一道粗壮无比的银白色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低垂的乌云,狠狠地抽打在落雷坡上。
紊乱狂暴的雷元之气,与下方阴邪之气激烈碰撞,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引动了这天地之威。
至刚至阳的天然雷霆,恰是一切阴魂鬼物的绝对克星。
轰!
雷霆的落点,距离洼地并不远,巨大的声响和刺目的光芒,瞬间震慑了所有鬼影。
那滔天的阴邪之气,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瞬间被大片清空。
无数扑向黑旗军战士的鬼影,在这煌煌天威之下,发出了凄厉绝望的尖啸。
身形瞬间变得模糊黯淡,甚至一些较弱的鬼影,直接如同青烟般消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杆摄灵九渊幛。
这件邪宝,被至阳天雷的馀波,狠狠扫中。
幛面上,那些扭曲的鬼脸瞬间凝固,发出痛苦的哀鸣。
幛体浮现出大片焦黑的痕迹,灵光骤然黯淡到了极点,甚至面上,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哇!
与本命邪宝心神相连的司徒狰,遭受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形摇晃。
脸上首次,露出了惊骇和肉痛无比的神色。
他的摄灵九渊幛,竟然受损了。
下方,王招、马猴等人,只觉得那啃噬神魂的剧痛、和恐怖幻象骤然一轻。
头痛撕裂感依旧,却恢复了部分清醒和行动能力。
机会!
石砚在那雷霆炸响的瞬间,被震得清醒了一分。
他猛地抬头,目光越过短暂混乱的鬼影,落在了落雷坡顶端。
焦黑的岩石之上,因常年被天雷击打,呈现出琉璃般光泽,甚至隐隐有电光流转。
一个极度冒险的念头,闪电般划过几乎一片空白的脑海。
银蛇乱舞,雷声滚荡。
那一道突如其来的雷霆,对于摄灵九渊幛及其鬼影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
弱小的鬼影化为缕缕青烟,随风消散。
稍强些的也变得透明稀薄,惊恐万状地尖啸着,潮水般争先恐后,缩回受损的骨幛之中,再不敢露头。
幛面上,那些痛苦扭曲的鬼脸图案,此刻,都凝固在无尽的恐惧中。
原本惨白阴森的幛体,已变得焦黑,灵光黯淡。甚至边缘处,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哀鸣不止。
“天杀的落雷坡!”
司徒狰咬牙切齿地咒骂,急忙手掐法诀,试图收回摄灵九渊幛,稳定住受损严重的幡面,再也无暇去操控鬼影攻击。
“咳咳……弟兄们!还没死透的,都给老子爬起来!”
王招咳着血,挣扎着用刀撑起身体,嘶哑地吼道。
他环顾四周,心如刀绞,带来的弟兄,已然十不存三,且个个带伤,他眼中,重新燃起了野兽般的凶光。
只要还没死,就得继续拼!
马猴抹去眼前的血污,灵动的眼睛迅速扫过战场,立刻发现了司徒狰,他已自顾不暇。
“王兄,那老怪物的邪宝坏了,现在!”马猴急声喊道,带着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
王招瞬间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
他甚至顾不上查找石砚,立刻吼道:“能动弹的,弩箭,符录,有什么扔什么,别让他缓过气来!”
幸存下来的黑旗军战士,都是最为坚韧的老兵,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怒火,支撑着他们的意志。
闻言,立刻挣扎着抬起弩机,掏出身上仅存的低阶符录,甚至捡起地上的碎石,用尽最后力气,向司徒狰掷去。
攻击依旧孱弱,甚至无法触碰到司徒狰,其周身,环绕着严密的护体残馀气劲。
骚扰作用明显,让他更加烦躁,无法专心疗伤和修复法宝。
“一群烦人的苍蝇,待我修复魂幛,定要将你们收入其中,抽魂炼魄!”
司徒狰挥袖震开飞来的杂物,气得脑门炸裂,两束阴冷的目光化为实质,刺向黑旗军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