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风刃在石砚眼中急速放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与肩上的重任,压倒了一切尤豫。
“只能如此了!”
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石砚猛地一咬舌尖,一股精血喷在劣化版力士符上,所有真元疯狂注入。
“以我精血,唤汝真名,敕!”
嗡!!!
符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灿金芒,洪荒古老气息轰然爆发。
轰隆!
一声来自远古的沉闷咆哮,震撼了整个战场。
一尊暗金色巨人虚影凝聚成形,巨人身高近两丈,威压无限接近假丹之境。
力士虚影巨掌一握,竟将致命风刃生生捏爆,随即挡在石砚身前,火雨风刃无法伤其分毫。
全场皆寂!
“那……那是什么?!”
“一年前,好象……见过,好凶残!哪里冒出来的?快跑……”
“不……是从那小子手里,出来的……”
官兵们惊恐万分,攻势不由自主地停滞下来,有人开始后逃。
张山、赵虎、马猴等人也是满脸震撼,他们从那金色巨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与洪将军化身力士时,有着相似的气息。
“公子……他……”马猴激动得嘴唇哆嗦。
玄云子脸上,狞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凝重:
“符录化身?不对,是蕴含了力士法则的高阶符录。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金身力士模糊的面孔转向玄云子,它张开巨口,发出一声无声咆哮。
力士虚影挥动磨盘大小的拳头,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砸向玄云子。
拳风所过之处,空中被撕开一道黑色凹痕,不堪重负的音爆声随后响起。
玄云子飞剑硬抗,却被巨力砸飞,气血翻腾,不敢近身,只得驾驭飞剑游斗拖延。
就在两人展开对决的同时,谷口的血腥绞杀并未停止,力士的出现震撼了敌军,同时也激发了官兵困兽犹斗的凶性。
一些基层军官试图弹压溃兵,组织起小股反击,疯狂冲击着黑旗军单薄的防线。
“挡住他们,为公子争取时间!”
一股敌军试图偷袭黑旗军侧翼,张山咆哮着上前堵截,银枪已染成暗红,枪芒点出,穿透军官咽喉。
他左肩露出空挡,被密集劈砍而至的刀锋划过,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赵虎双锤舞动如风车,每一次砸下都伴有骨裂之声,将涌来的敌兵连人带盾轰飞。
他如同磐石钉在最前沿,脚下尸体堆积,浑身浴血,状若疯虎,口中不断怒吼:
“来啊,杂碎,张爷送你们见阎王!”
王招冲在最前方,他刀法沉稳狠辣,刀光过处,官军成片成片被收割,残肢断臂纷飞。
他不仅要对敌,还需时刻关注阵型,补上被冲破的缺口,体力消耗巨大。
洪缨率领的狼鸮卫压力骤增。
她们凭借山狼坐骑的机动性,在战场边缘不断冲杀,截击一股股试图重新集结的敌军。
洪缨银枪如龙,每一次突刺,都有一名敌军哨长被挑于马下。
她不时扫过力士方向,眼神复杂,手中银枪没有丝毫迟疑,死死护住大军侧翼,为石砚创造着相对安全的施法环境。
马猴身影飘忽,悄无声息地接近一名敌军队副,乘其正在呼喝督促进攻机会,一棍砸碎其膝盖,随即补上一刀。
战斗异常惨烈,黑旗军将士人人带伤,凭借一股血勇和复仇的怒火,为石砚创造战机,死死顶住了百倍于己的敌人反扑。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防线始终未破。
就在力士与玄云子激战正酣,吸引全场目光之际,真正的杀机来自下方。
石砚脸色苍白,强撑着服下灵笋,冰冷的目光越过战场,锁定了远处气急败坏的刘监军。
“就是现在!”
石砚强忍识海抽痛,高度凝聚神识,化作无形“神念刺”,趁玄云子全神贯注时,无声息刺去。
同时,他右手甩出三柄灌注“锐金符”的匕首,化作金线直取刘监军。
玄云子识海剧痛,飞剑操控卡顿,出现一瞬致命停滞。
“呜——,噗呲!”
刘监军亲卫乱成一团,有人舍命挡住前边两柄,第三柄匕首精准钉入其眉心。
刘监军,毙命!
“监军死了!!”
官兵彻底崩溃。
“小杂种,坏我大事!你给我等着,此事绝不算完!”
玄云子怨毒无比,瞪了远处摇摇欲坠的石砚一眼,撂下一句狠话。
说罢,他不再尤豫,猛地召回飞剑。
剑光一卷护住周身,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以最快的速度冲天而起,朝着远方的天际遁逃而去,片刻便消失不见。
护法逃遁,监军身死。
雾瘴迷骸渊谷口,数万官兵群龙无首,陷入混乱奔逃的局面。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洪缨银枪拄地,微微喘息,看着溃逃的敌军,再转向逐渐淡化的金色力士,眼神复杂。
她清楚地知道,是石砚这搏命一击,彻底扭转了战局。
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因脱力而摇摇欲坠的身影时,那彻骨的冰寒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微弱的动摇。
转念之间,又被更大的悲恸淹没。
无论如何,父亲重伤欲死,都是拜他所赐。
谷口的喧嚣终于平息,危机解除。
石砚强撑着身体,急切地询问正带人清点战损的张山。
“洪叔呢?!”
张山红着眼圈,指向后方山坡隐蔽处,一个用帐篷布搭起的简陋庇护所。
石砚的心猛地一沉,跟跄着冲了过去。
庇护所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味。
洪烈躺在一堆干草上,昔日如山岳般雄壮的身躯,此刻却干瘪得吓人,脸色蜡黄,气若游丝。
赵虎和王招正跪在一旁,用沾湿的布巾,轻轻擦拭他身上溃烂的伤口,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无声地淌着眼泪。
听到脚步声,洪烈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
看到是石砚,那眼中,竟爆发出最后一丝惊人的光彩,他颤斗着抬起一只手。
“虞……少主……”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石砚扑通一声,跪倒在草铺前,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
“洪叔,我们赢了,官兵被打退了!”
“好……好孩子……洪叔……就知道……你一定能……”洪烈脸上,挤出一丝欣慰无比的笑容。
他每说一个字,都极为艰难。
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马猴连忙冲上前擦拭,被他用眼神制止。
洪烈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急切,他死死抓住石砚的手,最后的生命力量在传递:
“听着……虞寰……黑旗军……交……交给你了……”
石砚眉宇间道韵微动。
既已筑基明心,更承鸿蒙道统,岂能负此真我?
他迎着洪烈的目光,声音平静地说道:“洪将军,我需向您坦白,我并非虞寰,只是他的书童替身。”
洪烈的手猛地一颤,并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他艰难地摇头,气息微弱却异常坚决:
“别说了……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带着兄弟们……活下去……重建黑旗……帮虞家,报仇……”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悲恸欲绝的王招、张山、赵虎、马猴,最后又牢牢锁定在石砚脸上。
那眼中没有质疑与愤怒,只有一种超越生死的托付。
“兄弟们的血……不能……不能白流!”“答……答应我!”
石砚感受到道心震颤。
名非常名,道非常道!
黑旗军需要的,不是一个名号,而是一个能带领他们,活下去的人。
他缓缓反握住洪烈的手,筑基后期的修为,让他能感受到,生命正在流逝的轨迹。
“我答应您!”
四个字,重如千钧,却清淅无比。
这不是一个书童的承诺,而是鸿蒙道统传人的道心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