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悲呛的怒吼响彻夜空,朱正兴抽出背后的断头刀。
手一拧,裹在刀身上的红布崩碎,露出一把刀锋上坑坑洼洼的大刀。
纵身跃入朱家大宅,一刀便将朱老二的手剁了。
正在‘杀猪’的朱老二脸色狰狞。
扭头看向这头人立而起的‘大猪’,合身扑来,断掉的手腕伸出骨刀,冲着这头‘大猪’的颈窝捅去。
此时一条散发微弱金光的柳鞭从天而降,不轻不重的抽在朱老二肩上。
“啪!”
朱老二被抽得一个跟跄,头上飘出两道鬼影。
这两道鬼影一出来,朱老二便愣住了。
看着眼前的画面,它不可置信的“啊啊”两声,双眼迅速泛红。
眼看就要受不了眼前景象的刺激,从恶鬼化作厉鬼时,陆东托举着一尊纸人从天而降。
象是以瓮罩鬼一般,强行将朱老二的鬼身扣进纸人之中。
紧跟着浸透黑狗血的红绳圈圈层层般落下,恰好将纸人层层缠住。
陆东连退两步,抬手接住落下的绳头,吐气开声猛然后拽,将纸人拽得倾倒在地。
“啊!啊!”
朱老二的身影在纸人身上影影绰绰,显然是不愿附身在纸人身上。
它本就是恶鬼,就算没有载体也能伤人,如今更是快要化作厉鬼,更无须没点睛开眼的纸人来借力。
此时赵临左手一抖,两枚玉针激射而出,刺入纸人双眼,在上面留下两个孔隙,彻底完成‘点睛开眼’。
点睛一成,朱老二的身影顿时不再挣扎,而是落入纸人内。
但纸人如今被陆东绑着,且陆东还一脚踩在它身上,暂时想动也动弹不得。
朱正兴大步上前,就要将这纸人的脑袋砍下时,赵临却出声道:
“朱老爷子,你这一刀下去,你二弟可就要魂飞魄散,连下地府见你们娘亲的机会都没了。”
“况且刽子手断头不过百,如今朱老二已附身,那纸人的头也是头,你是想断子绝孙么?”
朱正兴手一颤,双目血红的道:
“是老夫之过,惯而不束,将他养成这般性子,这才酿成今日大祸!”
说罢,他抬头看向那两个被柳鞭抽出来的鬼影:
“纪家兄弟,我二弟占你们家财,害你们家破人亡,但你们杀了他,还也操控他杀了自己九成亲人,此怨是否能就此了结?”
“啊!啊!”
两个鬼影尖啸出声,怨念极重,盘旋一圈后,又要扑向纸人。
显然,这两兄弟不愿放过朱老二,要他亲手杀光家人才肯罢休。
见状,朱正兴咬着牙持刀上前:
“既如此,老夫也不与你们多说,今夜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且慢!”
赵临抬手抽出柳鞭,将那两个没有依凭的鬼影逼退,也让朱正兴脚步顿了顿。
轻吸一口气,他丹田中的内息连过八重楼,口绽声煞的喝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既已寻正主报了仇,又害了朱老二九成亲人,于情于理,你们都该恩怨俱消了!”
“若冥顽不灵,今夜你们过不去我手中的打鬼鞭,也过不去朱老爷子手里的断头刀!”
“纵然你们不做纠缠直接逃离,可你们背负数十人怨念,下地府时的三川途和奈何桥,又如何走得?!”
“纵然你们有些傩戏师的手段,侥幸走到阎罗殿,可你们内脏不全,尸无全尸,来世便只能投畜生道!”
声煞如刀,刀刀镇鬼魄。
两道鬼影略有迟疑,盘旋在朱家大宅上空鬼哭不止,但也没有再继续扑向朱老二。
见状,赵临心下微松。
这二鬼大仇已报,怨念已消了七七八八,所以才听得进去。
否则就是赵临说破天,这两鬼也不带停的。
甩了甩柳鞭,在空气中抽出“啪”的脆响后,赵临继续开口道:
“你们若就此罢手,我可给你二人扎一纸人,填补内脏,来世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再扎上两匹纸马,让你们过三川途和奈何桥不惧大鬼追逐,如何?”
此言一出,两个盘旋的鬼影顿时停了下来,似是在商量。
好片刻,两道鬼影落下,停在赵临面前不再动弹。
见状,赵临吐了口气,转头看向还在挣扎,但却被陆东和朱正兴压制着的纸人。
“朱老二!”
他一声低喝,手中的柳鞭抬手便抽。
“啪!”
纸人被抽得下凹,就连里面的骨竹都被抽断三根,附身在纸人上的朱老二惨嚎出声。
朱正兴见状脸色微变,举刀挡在纸人面前:“赵临,你要做什么?”
“朱老爷子放心,我既答应了送魂,自不会食言,你且速速让开。”
朱正兴闻言略作迟疑,盯着赵临看了片刻才道:
“好,老夫信你!”
说罢,他退到一侧,赵临则毫不客气的再次挥鞭再抽!
“啪!啪!啪!”
凶猛的三鞭落下,抽得纸人彻底变形,内中的骨竹也断了大半。
纸人挣扎的力度变小,却是有了魂飞魄散的迹象。
此时赵临停手,语气生冷的道:
“朱老二!你今日痛杀血亲,全是咎由自取!是非过错,全由地府阴天子定夺!”
“但你若不想断子绝孙,便速速散去执念。”
“如若不然,你且看这些幸存下来,却沾染了你鬼气和杀意的儿孙,还能活个几天!”
闻言,被抽得严重变形的纸人睁眼看向门边。
却见之前被大人护在身下的孩童,个个都脸色灰青,双眼通红,显然已是鬼气入体。
他张了张嘴,又看向那些被他当成猪杀的儿孙尸体,眼神渐渐空洞。
“朱老爷子,该送魂了!火盆!”
赵临朝陆东使了个眼色,陆东会意,转身从黑布包裹中取出火盆和纸钱抛给朱正兴。
朱正兴接过火盆和纸钱,看着眼神空洞的纸人,长叹一声后,提刀横拉。
刀身磕出的火星落到火盆里,顿时将纸钱点燃。
颤斗着将变形的纸人捧起,他脸色悲痛的道:
“到了下面,给娘带声好,你这些还活着的儿孙,大哥会照看好,这次,大哥一定会管好他们。”
说完,他将纸人抛入火盆中。
刹那间,火苗窜至一丈高,烧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化作飞灰消散。
看着火盆熄灭,朱正兴象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