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王教授 ”
许浩然硬着头皮开口,“他说建造大棚耗费人力,塑料是稀罕物贵得很,用在种地上就是浪费,所以昨天就让人把地覆膜和大棚全部都撤掉了!”
听到是王瑞派人指使之后,邓秋的怒火再一次升腾。
苏城大学农业科研项目主负责人就是他,因为自己之前参与知青下乡,所以回来之后职称冻结,暂时不能评先进,担任副教授。
但校长又非常迫切希望农科研这块能搞起来,所以几次三番的游说自己。
让自己暂时担任讲师,带领科研项目,最后由这领域唯一的资深老教授王瑞挂上名头。
邓秋攥紧拳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气愤,“他疯了吗?他也是这方面的老专家了,难道不懂得新技术新方法对于提高科研效果有多重要?!”
徜若是旁人,或许她还没那么气急。
但偏偏王瑞本身就是对这个领域非常熟知的人,他是最懂得种植这个领域的,怎么能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面对这种情况许浩然也是束手无策,他呆呆的望向眼前大片大片的实验田。
半晌之后颓然低下头,“我不懂王教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们科研项目成功的话,荣誉也是算在他的头上,科研成果、奖金、包括未来的名誉都是归他,我们已经让步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他搞不懂,邓秋就更搞不懂了。
邓秋心里头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我找他去!这件事必须找他问个清楚!”
苏城大学的家属院就在学校内,想要找到王瑞很简单。
她必须问出大棚和地覆膜的下落!
学校家属院
‘哐哐哐——!’
邓秋敲了敲王瑞的家门,“王教授在家吗?”
“敲什么敲,大过年的都不能让人清净一点!”
王瑞叼着根烟打开大门,当他看清楚来的是邓秋之后,脸上丝毫不见意外之色。
他故意扯着嘴角笑开,“什么风把我们邓老师吹来了?过年走亲戚送年礼有点早了吧?”
说着,他眼神打量了几眼邓秋,发现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提不说,身后还跟着许浩然,和一个小萝卜头。
邓秋的表情很难看,完全不象是来贺岁的,倒象是来找茬的。
王瑞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这是怎么个意思?”
“王教授,你让人把实验田的大棚该拆了?大棚的材料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实验田里的种子直接被低温霜冻给冻死?”
邓秋语气直白利索,完全不讲任何情面。
王瑞一听是这件事,嘴角随即往下撇,“我当是什么事,撤掉大棚是我的主意,咋了?你不感谢我,还来这边说教我,这是哪儿来的规矩?”
“感谢?”邓秋鼻尖迸发出冷哼,“我感谢您什么?感谢破坏了实验推进,影响这一批毕业生的科研论文?”
王瑞一听她说这些瞬间不乐意了,他皱紧眉头眼神直勾勾盯着邓秋,不自觉的就摆起自己作为自身老专家的架子来。
“小邓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后生就什么都不知道,冬天寒冷,原本种麦子就不适合这个时候种,你当初种进去的时候说得好听,什么做实验了。但实际上种地还是要遵循农民老一辈人的经验,冬天就种不活!”
“亏你还想搞什么?塑料大棚保温保湿,地覆膜增加种子的耐寒性,吸日照光,这都纯粹是混蛋构思!”
许浩然听不下去,小声反驳,“苏大国那么寒冷的天气都是采用的这项技术,他们能用我们怎么就不能用了,这分明是最好的科研技术!”
“切!你要是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那你还来国内上什么大学啊,跑去苏大国那边上呗?你咋不上西伯利亚去种土豆呢?现在咱们国家月球还没登顶呢,你有本事去月球上种地,那苏城大学的教授我就不当了,让你去当呗,你带领咱全部学生跟老师去呗!”
王瑞挺直腰杆子,振振有词,“我告诉你们,塑料大棚和地覆膜两项技术,造价成本都太高了,逢年过节谁家提个塑料袋子走亲戚,那都算是大手笔了,塑料这年头这么贵,根本就不值得为了点粮食投入进去,咱们就按部就班,以前咋种地,现在就咋种地就行了!”
栀栀听着这个坏老头说话,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她从妈妈身后跳出来,圆溜溜的杏仁眼狠狠瞪着他,“放屁!你放屁!窝妈妈的技术在我们家后院已经施行过了,冬天我家后院的菜长得又大又饱满,可好了,根本不会被霜冻住!而且冬天的时候菠菜很容易长得又小又趴地,但有了大棚之后里面很暖和,菠菜都翠绿翠绿向上支棱着,坏爷爷你自己不行就别怪路不平,你找人拆的东西到底去哪儿了交出来!不然你就等着去国旗下写检讨吧!到时候出门都有人扔你臭鸡蛋!”
小小的幼崽根本听不懂王瑞叽里呱啦说的一堆什么屁话。
她就只听懂了一样,那就是王瑞这个老家伙扯东扯西,就是为了一样,那就是根本不在乎庄稼到底能不能提高产量。
他就象是一块多年生存下来的木头,看上去资历深厚,实则就是吃老本混经验,内里早就已经腐朽不堪。
他嫌弃创新太赶时髦,嫌成本高,可祖国妈妈就是因为在改革开放发展的初期,有大把大把的人才‘赶时髦’,‘图创新’,才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王瑞站在令人尊崇的位置上太久了,学生们对他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没有一个人敢跟他这么大小声。
现如今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了个皮猴子,指着他鼻子骂他。
这让他气的胡子都快歪了。
“你这小女娃讲话太泼辣!你懂什么叫做种地吗?塑料那么稀罕,那么贵,用在地上本来就是浪费!”
王瑞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大棚我扔了,地覆膜我也都撕碎了,反正就是没有了,你们的实验等开春再说呗,真要是保不住种子,只能说邓秋你带错了头,学生们不能毕业也怨不到我头上,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