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于渊毕竟是绵绵的爸爸,顾西楼白天跟他说过绵绵也病了,并且把病历发给了对方。
于渊担心得不得了,自己上吐下泻的,也恨不得飞到海树岛去照顾绵绵。
直到差不多一个小时前,他才觉得好了一点,脑袋终于不那么晕沉沉的了。
于渊听说绵绵还有精力在水里玩鸭子,这才放了心。
然后就夹着嗓子问绵绵,今天都怎么样了,吃了什么,有没有乖乖打针吃药。
顾西楼听到他声音都想翻白眼。
这男的现在病了,声音本来就哑,还夹,活脱脱一只鸭子叫。
他把那个小黄鸭顶在绵绵头上,暗示视频对面的人。
结果于渊毫无自觉,还和女儿一起笑嘻嘻:“这个鸭子被泡的黄的发亮,真可爱,不愧是我们绵绵的小小黄。“
绵绵纠正:“它叫小黄黄。“
顾西楼:……
他就不觉得现在鸭子含量有点高??
绵绵给爸爸说了她一天的情况,反过来问爸爸,爸爸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吃好软好软的鸡肉粥。
于渊其实什么也没吃,哪里吃得下去,但是在女儿面前他举了举骼膊,说:
“爸爸强壮得很,今天一点都不难受,快好了。“
但是,绵绵却一眼看到了爸爸骼膊上青色的针眼。
于渊本身皮肤很白,露出的骼膊是之前军训没有晒到的地方,所以依然是很白的皮肤。
上面青色的针眼和针眼附近紫红色的淤血就显得触目惊心。
就这么一下子,豆大的眼泪从孩子眼里落下:”爸爸受伤了……爸爸……要是绵绵在你身边就好了……“
顾西楼本来打算去洗个澡,刚走到洗手间,结果孩子的哭声传出来,吓得他赶紧冲过来,冲着手机吼:
“于渊你有病吧!“不会哄女儿就别说话!
于渊讪讪的,他也没想到,绵绵会看到他的针眼,还会反应这么大。
心里又酸涩,又有点得意,女儿这么在意他,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两个大男人轮着哄,一个说明天就病好,立刻来岛上带女儿玩;
一个说明天就带她回去看爸爸,她爸爸身体那么好,绝对没有问题。
绵绵最后擦了擦眼泪:“爸爸去睡吧,你要睡觉觉,才能好得快。“
话音刚落,似乎有股魔力一样,于渊还真觉得困了。
打了个哈欠,跟宝贝说了晚安,他一贴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绵绵拉着她爹的袖子,抽着鼻子:
“爹,我们在爸爸身边就好了。“
顾西楼安抚地拍拍她背:“放心吧,就象绵绵今天表现这么好,你爸爸也表现好,只要听医生的话,就能好得快。“
说完,许久没有听到怀里的答复。
他低头一看,小孩已经睡着了……
小小的孩子象个小猫一样安静,粉红的小嘴微微张着。
顾西楼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臭小孩,就知道折腾我。”
男人给孩子换了睡衣,放到床上,把被子的边掖好,免得她晚上蹬被子。
然后低头,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汗味的味道。
好脏,但好累精疲力竭的那种……
——
第二天一早,小胡终于赶到岛上。
刚推开门,就看到让他错乱的一幕:
床上,小团子睡得香喷喷的。
地上,身型修长的男人躺着熟睡。
顾老师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身上随意地批了条毯子,发型是彻底乱了,脸上几乎还有胡茬的痕迹。
顾老师洁癖是这样的,没洗澡就不愿意上床,哪怕是酒店的床。
小胡:“……”
导演在他身后探头:“哎哟,这画面好啊,好有生活啊,快点拍点吧。”
小胡挡住画面:“导演,做人否?”
动静闹得顾西楼睁开眼,看着他们,声音沙哑:“你们在干嘛?”
“没……没什么!”
最终导演还是没能拍到珍贵的顾老师憔瘁易碎的画面。
医院里,医生给绵绵做了个检查后,有些意外:“这孩子好得真快。真没见过自愈力这么强的。还是去抽个血再检查下吧。”
绵绵立刻捂着耳朵,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往外跑:“不针针!我好得很得很!”
这个很常见的,小孩子就没有喜欢打针的。
医生习惯性地开抽血单,以为顾西楼这个父亲会哄好孩子。
结果,顾西楼却抱住绵绵,说:“行,那就不抽了。”
医生:??
他清了清嗓子:“孩子怕疼正常的啊,家长也不要溺爱。”
顾西楼低声“恩”了一句,极谦虚地道谢。
但没改。
他就这么抱着绵绵出来了。
在医院里,绵绵小朋友很警剔地盯着四周,生怕这是她爹的套路,一不留神就有个拿着针头的白衣服姐姐冲出来给她扎一下。
好在并没有。
直到出了医院,晒到外面的太阳,小家伙才扭啊扭,啵唧一口亲在顾西楼脸上:
“爹好,爹真好。”
顾西楼抿了抿唇,捏捏她的小肉脸。
其实,他之所以答应不抽血了,是因为昨晚做了个梦。
梦境像真的一样,让他不能不在意。
梦中,男人穿着一身玄衣,肩披流光,四周白雾缭绕,脚下是无边的天阶。
有人在远处低声称呼——
“帝君。”
男人回头。
一个雪白的小兽,介于白犬与白虎之间,毛发软亮,眼睛湿润。
它一摇尾巴,凑上前来,用头蹭他手心。
梦中人伸手抚了抚它的头,语气温柔:“绵绵,你还不会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