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夜色渐深,武馆归于寂静。
陈默回到自己那间简朴的居室。桌上,静静躺着两样东西:馆主洪镇山所赠的拳头大小、隐隐有雷纹流转的黝黑铁丸雷震子,以及赵副馆主赠予的那副手套。
陈默的目光首先落在雷震子上。洪镇山的告诫言犹在耳:“非至绝境、关乎生死道义之时,绝不可轻用!”
他仔细回忆了下雷震子的释放之法,将雷震子小心收入贴身的纳云囊最深处,这是保命的底牌,亦是沉重的责任。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手套上。想起赵叔那憨厚笑容和期许的眼神,陈默心中暖流涌动。他轻轻将那副深黑色的手套拿在手上把玩。
入手依旧是那份厚实、粗粝的皮革触感,沉甸甸的。在油灯下仔细端详,除了颜色格外深沉、仿佛能吸走光线,以及指关节和掌心部位似乎用了某种更厚实的材料外,实在看不出任何神异之处。
没有光华,没有符文,没有镶崁的宝石,边缘甚至有几处细微的磨损。与其说是宝物,不如说更象一件经年累月、饱经风霜的旧物。
“赵叔的心意,便是最好的宝物。”陈默低声自语,心中毫无轻视。他珍而重之地将手套戴上。尺寸竟是意外的贴合,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粗糙的皮革紧贴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他试着握了握拳,挥动了几下,手套随着指关节灵活弯曲,没有丝毫不适,也并未感觉力量或防御有什么明显提升。
“结实,趁手,足够了。”陈默满意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手套脱下,同样珍重地收进纳云囊,与青花酿原浆、赤霞酿残页放在一起。这份来自长辈的关怀,他铭记于心。
数日后的清晨。
陈默赤裸上身,仅穿着一条练功裤,正面对着一根碗口粗、布满尖刺的坚硬刺铁木桩。这是他突破通脉境后,洪镇山为他安排的新“熬打”项目——以通脉内力催动牛皮,硬撼这特产的“刺铁木”!
“喝!”
陈默低吼一声,莽鼍劲雄浑气血奔涌,铁衣功运转至极致!只见他胸膛、臂膀、后背的皮膜瞬间泛起光泽,他深吸一口气,右拳凝聚内力,带起破风声,狠狠砸向布满尖刺的刺铁木桩!
“砰!咔嚓!”
闷响伴随着木屑飞溅!陈默的拳峰与尖锐处硬碰硬,牛皮与刺铁木激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股强大的反震力传来,令他手臂微麻,拳锋处牛皮光泽剧烈闪铄,隐隐传来刺痛。那铁木桩剧烈晃动,表面被砸出一个浅坑,几粒尖锐的尖刺被崩飞!
“好硬的木头!”陈默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看着拳峰处微微泛红,眉头微皱。
这刺铁木的硬度和反震力超乎预期,他的牛皮大成境界,竟有些吃紧。距离石皮境,似乎还隔着一层薄膜。
他稍作调息,再次凝聚力量。这一次,他戴上了赵刚所赠的那副黑色手套。厚实粗糙的皮革包裹住拳头,带来一丝微凉的隔绝感。
“再来!”
陈默眼神一凝,右拳再次悍然轰出,目标依旧是坚硬刺铁木桩。
就在拳锋即将与刺铁木桩相碰的刹那,异变陡生!
陈默并未催动手套,那手套却仿佛被攻击的威胁所刺激,深黑色的皮革表面,那些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细微鳞状纹理骤然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幽蓝寒芒。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洪荒凶戾气息的力量瞬间从手套内部透出,并非加持于陈默的拳力,而是凝聚于他拳头受击的那一点皮肤之下。
“轰——!!!”
这一次的碰撞,声音截然不同,如同重锤擂响了大鼓!
陈默只觉得拳锋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极致稳固感。
预想中的剧痛和强大的反震力并没有到来,他拳锋接触点的牛皮,在那幽蓝寒芒一闪而逝的加持下,出现了石质光泽,坚硬程度瞬间飙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咔嚓!嘣——!”
脆响刺耳,在陈默惊愕的目光中,他拳头所抵的那块最坚硬的刺铁木尖刺,竟如同劣质的土块般,被硬生生轰得粉碎!
不仅如此,其下碗口粗的刺铁木桩本体,也被这一拳轰出了一个比之前深数倍、边缘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大坑,木屑如雨般溅射。
反震力?微乎其微!陈默甚至感觉自己的拳头象是砸进了一层坚韧无比却又极度内敛的寒冰壁垒中,冲击力被完美化解、吸收!
“这…?!”陈默猛地收回拳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拳。
手套依旧古朴无华,毫无异状。
但拳头处,那牛皮光泽正缓缓褪去,恢复灰暗。
刚才那一瞬间,拳头防御力暴涨、反震力被消弭的感觉,绝非错觉!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拳头与刺铁木的接触点。皮肤完好无损,连最细微的红痕都没有!而之前没戴手套时,那里还隐隐作痛!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明悟涌上心头,就在刚才那硬撼刺铁木、防御力被手套神秘力量催发到极致的瞬间,他体内铁衣功的气血搬运仿佛冲破了某个无形的桎梏。
周身皮膜一阵酥麻发紧,随即传来一种更深沉、更致密的坚韧感!
铁衣功达到第四境融会贯通,石皮境。
水到渠成!
陈默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戴着黑色手套、此刻却感觉重若千钧的手。手套依旧平凡,但他心中再无半分轻视。
这手套…绝非凡品!它能在受击时,自发地、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的力量放大,并显著提高防御能力。
其效果之恐怖,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东西。虽然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东西,但陈默无比确定,这绝对是赵叔耗费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才为他求来的护身重宝!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冲去找馆主洪镇山问个明白——这手套,究竟是什么来头?赵叔到底付出了什么?
然而,当他快步走到洪镇山书房外,那股冲动又稍稍冷却下来。赵叔赠礼时那轻松的笑容,馆主当时看似平静却深沉的告诫。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切,整理了一下因训练而散乱的衣襟,这才躬敬地叩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