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虚幻,光怪陆离。
这是一片没有天与地的空间。
破碎的浮岛静静悬浮,断面光滑如镜。
无序的数据流如同灰色的河,在浮岛间无声淌过。
光线扭曲,颜色在流淌,又在碰撞,最终湮灭于虚无。
空间的中心,一座由黑色晶石构成的平台上。
两道身影,单膝跪地。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袍,兜帽压得很低。
脸上,是纯黑的、没有任何纹路的面具。
死寂,压抑。
虚空,涟漪荡开。
两道身影,自涟漪的中心缓步走出。
左边一人,身着华丽的彩绣戏服,水袖长垂。脸上是一张凤眼脸谱,眼角上扬,红唇含笑。
是旦角。
右边一人,身形稍显佝偻,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衫。脸谱苍老,眉间刻着深深的褶皱。
是末角。
旦角轻抬水袖,掩住唇角,发出一声轻笑。
声音清亮,带着唱腔。
“我神说,时机已至。”
她看着下方那两道跪地的黑影。
“你们,可以去复仇了。”
下方,两道黑影的身体,皆是猛地一震。
左侧的黑袍男缓缓起身。
他身形高大,动作却有些僵硬,仿佛太久没有活动。
右侧的黑袍女没有动,只是肩膀在微微颤斗。
“真的可以吗?”
她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有几分压抑的恨意与一丝不确定。
“当然,时机已到。”
却见左边的黑袍男一句话没有说,
他们身后,漆黑的门扉洞开。
他迈步踏入。
黑袍女起身,快步跟上。
两人身影消失。
旦角看着那扇闭合的门,又看了看身旁的末角。
“你说,我神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个帝骑?”
“明明,可以直接抹除。”
末角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虚空深处。
“神的旨意,我等只需遵从。”
他苍老的身影,融入黑暗。
“下一幕,该我们上场了。”
“生虚净还有叛徒镜,都已经出了意外,往后我等行事,还需更加小心。”
旦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不打算去救人吗?”
“我神没有此令。”
“”
旦角轻哼一声,水袖一甩。
“无趣的老头子。”
她也转身,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绚烂的残影,消失不见。
复仇的棋子,已然落盘。
东域的风,卷起尘土。
旧流民基地的铁皮棚屋,锈迹斑斑。
曾经的哀嚎,被拳风与兵刃的交击声取代。
两道身影在废墟间高速碰撞。
一黄,一白。
“锵!”
虎爪与獒爪在空中交错,迸射出刺眼的火花。
尘中喘着粗气,地虎铠甲的黄色目镜光芒闪铄。
对面,铭西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震雷斧。雪獒铠甲厚重的身躯,稳如山岳。
两人拉开距离,再次对峙。
“再来!”
尘中低喝,脚下地面崩裂。
他再次冲上。
自从东域解放,大部分流民被妥善安置。这座曾经承载了无数绝望的基地,被王破和雪羽改造成了铠甲的专属训练场。
地虎与雪獒,作为光影铠甲最后两位尚未升级的召唤人,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了这里。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对练。
一道赤红,一道深紫,两道流光从天而降,砸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上。
烟尘散去。
南宫念一落地,卡魄铠甲的双爪在地面划出火花。
“尘中前辈,铭西前辈!”他声音洪亮,战意高昂,“一起训练吧!”
南宫执的锐夫铠甲则稳稳站定,鳍鲨刃斜指地面。他扫了一眼尘中与铭西,目光最终落在南宫念一身上。
“哼,捕王铠甲需要的是最强的战士,不是你这种小鬼。”
“你怎么老是这样?!”南宫念一回头,无语的看着他,
“明明你也是我,怎么性格那么差?”
“弱者没资格当南宫!”
“”
“好了好了,都是同伴。”尘中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铭西收起震雷斧,言简意赅。
“打一场。”
四人不再废话。
卡魄对上了地虎。
锐夫则迎向雪獒。
爪对爪,拳对拳。卡魄攻势凌厉,招招抢攻。地虎则沉稳防守,查找破绽。
另一边,鳍鲨刃寒光闪铄,灵动诡异。震雷斧势大力沉,大开大合。
四副铠甲战作一团,能量激荡,气浪翻飞。
就在此时。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空气,凝固了。
激战的四人动作皆是一滞,同时抬头。
一道漆黑的裂隙,无声地在半空撕开。
一个身影,从中缓步踏出。
黑袍,兜帽,一张没有任何纹路的纯黑面具。
他悬浮半空,俯瞰着下方。
他抬手,在虚空中一握。
一柄缠绕着黑气的狰狞长枪,在他掌心凝实。
黑袍男没有废话。
他身形一晃。
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至卡魄身后。
长枪如毒蛇出洞,直刺南宫念一后心。
“小心!”
南宫执惊喝,鳍鲨刃回防。
晚了。
枪尖,自他侧腰的虚空裂隙中探出。
南宫念一瞳孔骤缩。
“砰!”
一声闷响。
他被这股力量轰得一个趔趄,赤红的铠甲光芒一黯。
“什么东西?!”
尘中低喝,裂地刀横于胸前。
“锵!”
长枪点在刀身,枪尖震颤。
尘中虎口发麻,连退数步。
铭西咆哮,震雷斧当头劈落。
黑袍男不退反进,身形化作一道黑雾,绕至其侧后方。
一脚踹在他膝弯。
铭西身形不稳,单膝跪地。
锐夫的鳍鲨刃从刁钻角度刺来。
黑袍男脚尖一点,身形再次消失。
锐夫一刀刺空,重心不稳。
黑袍男出现在他身前。
长枪高举,枪尖黑气缠绕,直刺铭西胸前内核。
就在此时。
一道绚烂的极光帷幕,自虚空洞开。
黑袍男的动作,猛然僵住。
他收枪,缓缓转身。
那双纯黑的面具,死死盯着光幕。
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恨意与一丝快意。
“你果然来了林默!”
品红色的身影随意走出。
他扫了一眼场中的四副铠甲,又看了看那黑袍人。
林默嗤笑。
“赵青云?”
“你也学人家带面具?”
黑袍男的面具之下,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
握着长枪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无法磨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