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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肃王离场,薛蟠凑过来谄笑:王爷,要不要让狱里给那混账些苦头吃?这厮胆大包天,竟敢冒犯王爷虎威!
贾珺微微颔首:别闹出人命即可。
薛蟠搓手笑道:没想到我薛大傻子还能整治亲王之子,真是沾了王爷的光。
宝钗见兄长这般市井作态,当即呵斥:哥哥休要胡言!
薛蟠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噤声。说来稀奇,他如今越发忌惮这气势渐盛的妹妹,只得讪笑认错。姐妹俩见状掩口轻笑,宝钗扶额不忍直视。
宝琴笑得前仰后合:大哥哥当真有趣得紧!
见热闹散场,百姓纷纷离去。贾珺携家眷游赏片刻,方引车驾回府。
次日拂晓,慈宁宫。
肃王刘真早早守候,见田太后莅临即行礼:儿臣叩请母后圣安。
田太后含笑抬手:真儿这般早来,可是有要紧事?
刘真肃然道:昨夜通儿冲撞宁国府女眷,被贾珺打断四肢投入昭狱。求母后施恩相救,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田太后听罢勃然变色,心中思忖这贾珺当真胆大妄为,皇亲贵族岂能轻易动刑,当即冷声道:贾珺好大的胆子!谁许他私刑惩戒皇家子弟?
肃王刘真连忙解释:母后容禀,此次确是刘通犯浑在先。王妃,确实该罚。可贾珺下手太狠,竟将通儿四肢尽断,分明是藐视皇家威严!
太后怒意更盛,转头吩咐田嬷嬷:即刻去请皇帝过来。
田嬷嬷迟疑道:陛下正在早朝
立刻去!太后拍案喝道。
田嬷嬷只得来到前朝。有小太监通传给戴权后,只听戴权淡淡道:且候着吧。
退朝后,景帝正要前往御书房,戴权上前禀报:田嬷嬷奉太后懿旨求见。
景帝皱眉:可知何事?
戴权低声道:昨日上元节,肃王世子刘通当街轻薄诚亲王妃,被王爷拿了现形。如今关在昭狱里,四肢都被打断了。
景帝顿时沉下脸:这个混账东西!起驾慈宁宫!
慈宁宫内,景帝见到肃王也在场,便知所为何事。先向太后行礼:儿臣请母后安。
肃王也上前行礼,被景帝虚扶止住。
太后径直问道:皇帝可知贾珺把刘通打断四肢关进大牢的事?
珠帘后传来茶盏碎裂之声:皇帝!贾珺算什么东西?皇亲犯案自有宗人府处置,他一个外臣也配动用私刑?今日敢断宗室子弟手足,明日就敢弑君篡位!这般狂徒还不速速拿下?
龙案后传来朱笔搁置的轻响:母后息怒。绣衣卫已将那孽障押入昭狱。若宗室子弟皆如刘通这般当街辱掠命妇,文武百官岂不人人自危?朝廷还需他们治国理政呢。
凤榻上鸩杖顿地:放肆!贾珺藐视天家至此,皇帝还要包庇?依哀家看
母后慎言。明黄袍袖挥断话头,前朝政务,后宫不宜干政。
这时紫袍亲王急施眼色,太后强压怒火转问道:皇帝要如何发落刘通?
自然依律严惩。御笔蘸朱砂划出血色,这等蠹虫早该处置。
太后突然扶案而起:刘通年少莽撞
莽撞?冷笑掷出密折,他经手的命案够掉十次脑袋!往日看在母后情面朕才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竟敢动亲王正妃!
肃王刘真汗透朝服跪倒:臣弟管教无方
太后凝视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倍感酸楚,若皇帝是刘真该有多好,真儿从不会违逆她的心意。
见刘真跪伏在景帝脚边,太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看在本宫的情分上,就饶过刘通这次吧。况且刘通已断了四肢,日后能否痊愈尚未可知。若连这般惨状都不能让皇上罢手,不如将本宫一并惩处。
景帝面色阴沉如铁,厉声道:尔等这是要逼宫不成?
刘真额头紧贴地面:微臣万万不敢有此心思。
太后见景帝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那便将本宫一同发落好了。
这番话让景帝对生母的情分又淡了几分,沉声道:既然母后开口,朕就饶刘通一命。但须削为庶民,若再犯禁,定不轻饶!说罢拂袖而去。
待景帝走远,肃王刘真长舒一口气,至少儿子的性命是保住了。
太后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骂:果然是个不孝的逆子。
刘真急忙道:母后,儿臣先去昭狱接通儿。那里是贾珺的地盘,拖延不得。
太后颔首道:速去速回。好诊治,只要贾珺没下 ,通儿还有康复的希望。
昭狱中,刘真见到面目全非的儿子,怒不可遏地对薛蟠吼道:好大胆的狗奴才!竟敢对宗室用刑,活腻了不成!
薛蟠挖着鼻孔道:王爷慎言,这可不是我们干的。狱中九百六十名校尉都可作证,刘通是被其他犯人打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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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怎能将天家子弟与这些罪囚关在一处!
薛蟠嗤笑:王爷明鉴,关押犯人自有规矩。掳掠之徒,与令郎所犯罪行相同。
刘真恨得牙痒,却明白救治儿子要紧,只得冷哼一声带着刘通匆匆离狱回府。
薛蟠瞧着刘真仓惶而逃,往地上狠啐一口,鄙夷道:呸,腌臜货色,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连王爷都敢招惹!身后绣衣卫哄然大笑。这些昔日跟随贾珺的亲兵,比照过往与如今的境遇,心中分得清明镜似的,自然对贾珺死心塌地。
刘真携刘通返回肃王府时,肃王妃与世子见他这般惨状,王妃几乎哭晕过去,切齿咒骂:贾珺这杀千刀的,竟下此毒手!王爷定要为通儿讨个公道!
世子搀扶王妃宽慰:母亲且宽心,弟弟伤势无虞。那贾珺早晚要与他算总账。
御医诊视后神色微妙地禀报:公子除骨伤外并无大碍,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肃王听闻骨伤不碍,稍释重负,亲自送御医出府。回房时刘通已苏醒——原来薛蟠故意将他关押在好男风的囚室。这细皮嫩肉的小公子难免遭人轻薄,此刻忆及屈辱恨不能寻死,更恨毒了薛蟠。
肃王立于榻前怒斥:本王平日纵容,竟让你无法无天到这般田地!此番能捡回性命算你命大,那贾珺也是你能招惹的?混账东西!
刘通瑟缩不语。的娘子竟是贾珺家眷?若早知是王妃借他百个胆子也不敢,只怪当时色迷心窍。
肃王妃护短道:王爷,通儿都这般光景了还训斥。有话且待伤愈再说。肃王闻言怒极:他今日之祸皆因你溺爱!来日必酿大祸!说罢拂袖而去。
宁国府内,昨日刚将亲王之子打断四肢投入昭狱的贾珺,此刻却若无其事地与长宁、寿安争抢果品。三人你争我夺的模样惹得黛玉众姐妹忍俊不禁。
待分食完毕,长宁寿安立即盯上枫哥儿碗中余果。枫哥儿护住碗急道:大姐二姐可不许耍赖!两姐妹岂会理会?追逐间自是长宁寿安得胜。枫哥儿哭丧着脸望向黛玉求助。
黛玉轻抚他的小脑袋柔声道:男子汉要懂得爱护女孩,枫哥儿可得护着姐姐妹妹们呀。
枫哥儿挺直腰板认真回道:娘亲教导,枫儿都记在心里了。
三个孩子嬉闹的身影让黛玉转过头问道:珺哥,昨日之事太后会如何处置?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贾珺淡然一笑:玉儿不必忧心,太后还奈何不得我。只是皇上顾念孝道,或许会饶过刘通。至于刁难?我自有应对之策。
黛玉微微颔首:这样便好。
湘云、宝钗、宝琴眸中闪着光彩望向贾珺。这般无惧当朝太后的男儿,竟是她们此生良人,心中自是暗喜。
忠顺王府中。
得知肃王与贾珺相争,忠顺王暗自欢喜。只盼双方争斗愈烈,他便可坐收渔利。只是太后终是心头之患——若景帝失势,太后支持肃王便多了几分胜算。
欲对付太后,还需从田家着手。可田家甚是聪慧,再不敢招惹贾珺,令他无从挑拨。倒是景帝几位皇子,尚有筹谋余地,或能让这京城更乱几分。
次日清晨,顺天府差役叩响荣国府大门。
荣庆堂内,贾母看着面前差役:各位公差来府上有何贵干?
差役拱手道:老太君,有人状告贵府王夫人放贷逼死人命,证据确凿。府尹大人命我等带王夫人过堂问话。
贾母闻言愕然,暗自困惑:分明已令其收手,怎又惹出祸端?当即唤来王夫人问询,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儿媳上公堂,否则荣国府颜面尽失。
王夫人早有准备,将罪责尽数推给王德家仆。虽逃过牢狱之灾,终究失了管家大权。
夏金桂心愿得偿,心中暗喜。自此,荣国府才真正落入她掌中。
东大院里,刑夫人处境更不如前。夏金桂待她比王夫人更为刻薄,令刑夫人悔不当初。
王保善家的低声对邢夫人道:“太太,夏金桂心肠歹毒,连自家婆婆都敢谋害,咱们真是看走了眼。”
邢夫人讽刺地勾起嘴角:“她以为拿了管家钥匙就能一手遮天?可笑!你去把夏金桂暗算二太太的事透给她,记得别牵出咱们。”
王保善家的会意一笑:“太太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消息很快传到王夫人耳中。她盯着跪地的小丫鬟:“这话是谁说的?”
丫鬟颤抖着回答:“奴婢在假山后听见的,过去时人已不见了。”
王夫人沉默片刻,挥退丫鬟:“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句——你知道后果。”待丫鬟退下,她攥紧帕子。原以为是东府作祟,没想到竟是自家儿媳的手段。
她轻蔑地低语:“和我较量?你还嫩了些。”
此后数日,夏金桂突发恶疾卧床不起,管家权重新落入王夫人手中。夏金桂察觉遭了算计,连饮食都加倍小心。她深知府中多是王夫人心腹,眼下最要紧的是把院子守得密不透风,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这场暗斗,终以王夫人全胜收场。
另一头,贾珺从汤山归来,偶遇薛蟠与柳湘莲,三人同往酒楼饮酒。偏巧大皇子刘康也在楼上,双方默契地装作互不相识。
酒至半酣,楼上骤然骚动。贾珺掀帘望去,只见刘康的雅间外围满人群。他心头一跳,箭步冲上前去,正见刘康倒地呕血,侍卫乱作一团。贾珺当即回头喝道:“蟠哥儿、柳兄,速派亲兵封锁酒楼!再遣人急报陛下,传所有郎中来!”
薛蟠和柳湘莲意识到情况紧急,立刻抱拳领命。
贾珺走入雅间,对着刘康沉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侍从颤抖着回答:王爷恕罪,殿下只喝了杯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