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入口处,一道淡金色的结界泛著微光,化神修士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周围。
张令扒著结界边缘,踮着脚往里瞅,急得抓耳挠腮,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矿场特制的令牌,别说进去,连靠近结界都会被弹开。
“二丫小姐,小二兄弟,你们在里面可千万别逞强!”
他扯著嗓子喊,再一次提醒,声音里满是不舍,“矿洞深处可能会有宝妖兽,遇到了就往回跑,别硬拼!等一个月后我来接你们,到时候我给你们带宗门最好的疗伤丹!”
祁景川听得一愣一愣的,偷偷拽了拽时雨的衣袖,小声询问:“姐姐,他,他怎么跟真把咱们当亲戚似的?”
那不舍与担忧心疼的表情让祁景川都有种错觉。
让祁景川都觉得难道他们真是张令的亲戚?
他满肚子疑惑。
姐姐究竟对张令做过什么,为何一人前后会变化如此大?
时雨捏了捏手里的令牌,朝张令摆了摆手:“知道了,张师兄你先回去吧。”
随后她转头看向祁景川,眼底闪著促狭的光,“想知道为什么?进了矿洞再告诉你。”
祁景川立刻点头,心中生出些许甜意。
姐姐对他真好。
两人拿着令牌走到结界前,令牌刚碰到结界,就泛起一道白光,结界自动裂开一道口子。
刚好能容两人通过。
一进矿洞,迎面而来的灵气带着点泥土的腥气,却比外面浓郁了不少。
不过这灵气似乎蕴含过多矿尘,时雨没有吸纳,但灵气铺面下她浑身的毛孔得到舒展。咸鱼看书蛧 首发
她停住脚步,缓缓抬眼,天眼运转间,矿洞深处的景象瞬间清晰。
远处岩层下藏着不少闪烁的灵光,红的是赤矿,蓝的是蓝矿,还有些淡白色的,是下品灵石。
可这些都不是她要找的,灵脉精灵的灵光应该更纯净、更鲜活,看来得往更深处走。
“姐姐,我去登记。” 祁景川很有眼力见,拿着两人的令牌就往不远处的小管事处跑。
那是个用石头搭的小台子,后面坐着个皮肤黑黄的中年男人。
他正低头扒拉着一堆玉牌,百无聊赖,而他身上的灵气波动也只有炼气大圆满。
听到有动静,他也懒得抬头,主要是矿场虽是肥差,可这里的灵气杂着矿尘,吸入多了会阻塞丹田,筑基以上的修士谁都不愿来遭这份罪。
他被分配到在守矿洞,自然是不甘不愿的。
可也没办法。
谁让他命苦,没背景呢?
“这位师兄——”祁景川上前才刚说一个字,就被中年男子打断。
“新来的?牌子给我。”
他连头也没抬,接过令牌扫了眼,眉头皱了皱,“张二丫?张小二?第五矿洞的?”
第五矿洞是出灵石最多的矿道,一般都是老矿工才能去。
中年男人这才正眼瞧了一眼时雨和祁景川二人。
但见两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不过异常的年轻。
得,摆明了是关系户。
他也不多问,把令牌扔回去,指了指身后黑漆漆的洞口:“从这儿进去,走半柱香就有灵烛照明。矿道多,随便选,一个月后滴一滴血在玉牌上,就能出来。”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他顿了顿,又提醒道:“记住了,别提前滴血,玉牌一失效,你们就困在里面等死吧,没人会来救你们。”
“多谢。”
时雨淡淡道谢后,拉着有些异常祁景川往洞口走。
此时的祁景川的手心里全是汗,脚步也有些迟疑。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们要进入的那洞口黑得像张大嘴,仿若无尽黑暗。
他方才只是瞧上一眼。
就让他内心原本压抑的恐惧蠢蠢欲动。
可,他也不能直接告诉时雨,他恐惧黑暗吧?
本来他现在就是个废物。
他压住心中的恐惧跟着时雨的脚步前行。
一踏进洞口,果然见周围的光线瞬间消失,整个视野变成伸手不见五指。
时雨心里一动,发现之前一直笼罩在身上的神识探查,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看来这矿洞有隔绝神识的作用,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姐姐,好黑——”
祁景川的声音发颤,身体不自觉地往时雨身边靠,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这种极致的黑暗,瞬间就让祁景川全身发寒,来自身体所有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终于没能忍住,颤抖著向时雨求救。
无边无际的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像极了他小时候夜夜被那对凡人夫妻关在不见五指的黑洞。
潮湿,阴冷——
还有无尽的恐惧,让他本能地害怕。
时雨闻言握着他的手,入手全是冷汗,眉头皱了皱。
【他怎么这么怕黑?之前晚上赶路也没这样啊。】
【应该是童年阴影吧。】圆圆叹了口气,【那对凡人夫妻从前应该把他关过黑屋子,留下心理创伤了。】
时雨了然,刚想开口安慰,就感觉祁景川整个人开始不对劲,他身体颤抖越来越厉害,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呼吸急促。
“姐姐,我,我没用,我控制不住”
祁景川眼前越来越黑,呼吸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但他还是咬牙坚持。
带着乞求与哭腔,“你别嫌弃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姐姐不要嫌弃他,不要觉得他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他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控制不住身体。
他紧闭双眼,以为这样就能够驱散无尽的黑暗。
空间幽闭症。
时雨脑子很快浮现这个词。
她万万没想到祁景川会有这样的病症。
她在系统页面见到那些祁景川所受苦难不过九牛一毛,在没有记载的空白里那凡人夫妻对祁景川更过分。
这时候,时雨突然松开了祁景川的手。
“姐姐!”
祁景川惊慌地叫出声,以为时雨真的要丢下他,眼眶湿润,面色煞白。
他按住急促起伏的心跳,强忍着身体的痛苦阻止自己倒下去。
“别怕,来,你睁开眼。”
时雨的声音很温和,像温暖的光,一点点落入他黑暗的世界。
“祁景川,你看,我就站在你前面,你看到的是我,不是黑暗。睁开眼,好不好?”
原来姐姐不是要丢下他。
祁景川的身体僵了僵,犹豫了半天,才慢慢睁开一条缝。
眼前没有他想象中的无尽的黑暗,只有一点淡淡的白光在闪烁,直到越来越亮。
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时雨站在他面前,指尖泛着白光,正温柔地看着他。
“看好了。”
话音刚落,时雨指尖快速结印。
一道灵光自她指尖飞出,在漆黑的矿道中炸开。
刹那,无数流光溢彩的灵花竟从无尽黑暗里悄然绽放,缓缓旋落。
在空中轻轻舒展花瓣,又渐渐化作细碎的星光,如银河倾泻,一点点将整个黑暗狭窄的矿道染成了最温柔的亮。
细碎星光似有生命,轻轻落在祁景川的脸颊、指尖。
带着丝丝暖意,像羽毛拂过,一点点驱散了矿道里的阴冷。
也渐渐开始抚平他心底翻涌的恐惧。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如梦似幻的景象,抬头看向时雨。
她正站在漫天星光里,笑容温柔像春日的风。
有一道光,正一点点照亮他眼前的世界,一点点打破他眼中的黑暗。
他的心怦怦直跳。
时雨,时雨。
他在心里默念著这个名字。
“祁景川,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