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永安城地界后,沈砚三人策马朝着东南方向疾驰了大半日。午后时分,前方官道上出现了一支绵延数十米的商队,数十辆马车首尾相连,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数十名护卫手持刀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是常年走商路的老手。
“沈兄,前面有支商队,我们要不要跟上去?”林昊勒住马缰,指着前方的商队问道。独自赶路太过扎眼,跟着商队前行,既能隐藏行踪,也能顺便打探洛水郡的情况,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正有此意。我们直接前往洛水郡官府,大概率会被当地官员敷衍,根本查不到实质性的东西。跟着商队混入神女城,先暗中调查一番,掌握足够线索后再亮明身份,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人商议已定,便催马跟上商队。商队的护卫见三人策马靠近,立刻警惕起来,几名护卫上前一步,横刀拦下:“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着我们商队?”
沈砚勒住马,对着护卫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几位兄弟不必紧张,我们是外地来的旅人,要前往神女城。听闻这段商路不太平,想跟着贵商队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我们绝不会给贵商队添麻烦。”
护卫们对视一眼,打量着沈砚三人。沈砚衣着得体,气质沉稳;林昊身形挺拔,腰间挎着止戈戟,眼神锐利却无恶意;阿尔瑞克身着劲装,气息内敛,一看就不好招惹。三人都不像是歹人,护卫们的警惕稍稍放下。
这时,一名身着锦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正是这支商队的领队王掌柜。他对着沈砚三人拱了拱手:“三位客官,在下王三,是这支商队的领队。这段路确实不太平,既然三位想同行,那便一起吧。只是路上还请三位遵守规矩,不要随意走动。”
“多谢王掌柜。”沈砚连忙道谢。
王掌柜点了点头,示意护卫们让开道路。三人催动马匹,跟在商队侧面,缓缓前行。途中,王掌柜偶尔会和沈砚闲聊几句,沈砚也趁机旁敲侧击地询问洛水郡商路被劫的情况。王掌柜提起此事,脸上便满是愁容,却只是含糊其辞,不愿多谈,显然是有所忌惮。
沈砚见状,也不再追问,心中越发笃定,这洛水郡的商路被劫案,背后定然牵扯甚广。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商队行至一处山谷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大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王掌柜脸色骤变,大声喊道:“不好!是土匪!所有人戒备!”
商队的护卫们立刻举起刀枪,将马车围成一个圆圈,保护在中间。沈砚三人也勒住马,神色平静地望向山谷两侧。只见数十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山谷两侧的树林中冲了出来,手持刀斧,气势汹汹地朝着商队扑来。
“这些人……”林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注意到这些黑衣男子腰间都挂着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雕刻着水流的纹路,“都是同一个势力的。”
沈砚点了点头,眼神凝重地说道:“看来这就是洛水郡一带劫掠商队的匪帮了。”
黑衣男子们很快便冲到了商队面前,与护卫们厮杀起来。这些黑衣男子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的土匪。商队的护卫虽然人数不少,但大多是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便落入了下风,惨叫声此起彼伏。
王掌柜吓得脸色惨白,对着沈砚三人哀求道:“三位客官,求求你们帮帮忙!只要能击退这些土匪,我必有重谢!”
林昊和阿尔瑞克对视一眼,正准备动手,沈砚却突然开口:“慢着!”
两人疑惑地看向沈砚。沈砚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只将他们打退即可,不要下杀手。后续我自有安排。”
林昊虽然好奇沈砚的打算,但还是点了点头,握紧止戈戟,催马冲了出去。阿尔瑞克也紧随其后,棕色的斗气在体表流转。
两人一加入战局,形势立刻逆转。林昊手持止戈戟,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磅礴的力量,黑衣男子们根本无法抵挡,纷纷被震飞出去,惨叫连连。阿尔瑞克的臂铠精准地挡下黑衣男子的攻击,同时击中他们的手腕或膝盖,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却不伤及性命。
黑衣男子们见遇到了硬茬,眼中闪过一丝畏惧。领头的黑衣男子大喊一声:“撤!”便带着手下们狼狈地逃回了树林中。
商队的护卫们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对着林昊和阿尔瑞克拱手道谢。王掌柜更是感激涕零,连忙拿出银币,想要送给三人。沈砚却摆了摆手,拒绝了:“王掌柜不必客气,我们只是顺手帮忙。”
王掌柜见状,也不再坚持,只是心中对三人更加敬畏。
接下来的两日,三人跟着商队前行,又先后遇到了两波劫掠的黑衣男子。这些人和之前遇到的一样,都身着黑衣,腰间挂着雕刻着水流纹路的黑色令牌,行事风格也如出一辙——只要商队交出钱财,他们便不会伤人;若是反抗,便会下狠手。
每次林昊和阿尔瑞克都想直接将这些土匪击杀,以绝后患,却都被沈砚阻止,只将他们打退。林昊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按沈砚的吩咐行事。
这日清晨,商队终于抵达了洛水郡的主城——神女城。神女城城墙高大,城门森严,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看起来十分繁华。然而,这份繁华之下,却隐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三人跟着商队来到城门处,排队进城。就在这时,城门旁的郡守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哭闹声。“大人!求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的商队被黑水帮抢劫了,货物全被抢走了,还有几个兄弟被打成了重伤!”
沈砚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衣衫褴褛、满身尘土的男子跪在郡守府门前,哭得撕心裂肺。他们的脸上带着伤痕,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显然是遭遇了不幸。
“黑水帮?”沈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这些劫掠商队的匪帮,名叫黑水帮。
跪在最前面的男子哭得最伤心:“大人!黑水帮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劫掠商队,我们报官,你们却不管不问!是不是收了黑水帮的好处,和他们官匪勾结啊?”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议论纷纷。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敢说郡守大人和黑水帮勾结!”
“是啊,这黑水帮在洛水郡横行霸道这么久,官府从来都不管,说没勾结谁信啊?”
“我听说前几天有个商队老板也来报案,结果被衙役打了一顿,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郡守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几名身着衙役服饰的男子走了出来,为首的衙役头目面色狰狞地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们吼道:“你们在这里胡喊什么?竟敢污蔑官府!赶紧给我滚!再敢在这里闹事,就把你们抓进去打板子!”
跪在地上的男子们被吓得浑身一颤,哭声瞬间小了下去。他们看着衙役头目凶狠的眼神,眼中满是恐惧。其中一名男子颤巍巍地说道:“我们……我们只是想让大人为我们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衙役头目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来找事的!再不走,我可就动手了!”说着,他便挥手示意手下们上前驱赶。
男子们见状,知道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遭受皮肉之苦。其中一名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对着其他人说道:“走吧,兄弟们。再在这里耗着也没用,只会自讨苦吃。我们还是想想后面的事情吧,实在不行,就换个地方走商。”
其他人闻言,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擦干眼泪,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朝着城外走去。
沈砚三人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上前询问。他们三人刚到神女城,身份不明,若是贸然上前,太过突兀,反而会引起官府的警惕,不利于后续的调查。
然而,他们没有上前,跟在他们身边的王掌柜却动了。王掌柜快步走上前,对着那名领头的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张掌柜,是你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名领头的中年男子正是张掌柜,也是洛水郡一带的商队领队,和王掌柜相识。张掌柜看到王掌柜,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王掌柜,是你啊。唉,别提了,我这商队在来神女城的路上,被黑水帮给抢了,货物全没了,兄弟们也伤了好几个。”
王掌柜脸上满是同情:“张掌柜,真是苦了你了。你去郡守府报案,他们没管吗?”
提到报案,张掌柜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无奈:“管?怎么管?他们根本就不想管!我一进去报案,他们就敷衍我,说官府已经受理,回去等消息。我多说了几句,他们就不耐烦了,还威胁我,让我赶紧走。我实在气不过,才在郡守府门口哭闹,结果你也看到了,被他们赶了出来。”
“这黑水帮也太嚣张了!官府也太不作为了!”王掌柜忍不住骂道。
张掌柜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黑水帮在洛水郡横行霸道快半年了,劫掠了不知道多少商队,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可官府就是不管不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和黑水帮之间肯定有勾结!”
“勾结?”王掌柜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说道,“张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张掌柜的情绪激动起来,“我商队里有个兄弟,之前在郡守府当差,后来因为看不惯郡守和黑水帮勾结,才辞了职,跟着我走商。他告诉我,郡守大人每个月都会从黑水帮那里拿到不少好处,所以才会对黑水帮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砚三人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林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没想到这洛水郡的官府竟然如此腐败,和土匪勾结在一起,欺压百姓!”
沈砚的眼神则变得越来越凝重。他原本以为洛水郡的商路被劫案只是一起普通的匪患,没想到背后竟然牵扯到了官匪勾结。看来,这洛水郡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张掌柜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王掌柜说道:“王掌柜,我劝你也小心一点。这黑水帮现在越来越嚣张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盯上你的商队。实在不行,你也别在洛水郡走商了,换个地方吧。”
王掌柜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愁容:“我知道了,多谢张兄提醒。我会小心的。”
张掌柜又和王掌柜说了几句,便带着手下们,落寞地离开了。
王掌柜转过身,回到沈砚三人身边,脸上满是担忧。沈砚对着他拱了拱手:“王掌柜,此番一路同行,多谢你收留照料。如今已到神女城,我们便在此与你告辞了。”
王掌柜连忙摆手,叹了口气:“沈先生客气了!该说多谢的是我们,若不是三位一路出手相助,我的商队恐怕也难平安抵达。既然要告辞,那三位务必多加小心,这神女城也不太平。我先带商队去卸货安顿,就不陪三位了。”
沈砚点了点头:“好,王掌柜也请保重。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