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堂内,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王驰的无头尸体静静躺在地上。
陈景站在尸体旁,衣衫未乱,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随手踩死了一只挡路的虫子。
甚至没再看王驰一眼,毕竟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
随后用目光扫过角落,看到一个吓得浑身发抖、身体蜷缩在角落的小厮,当即开口道:“过来。”
对陈景而言,解决王驰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王骋才是大头。
今日既然见了血,那就没什么到此为止的说法。
要么不动手。
动手,就要灭干净。
小厮吓得一哆嗦,哪里敢违抗,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额头嘭地一声砸在地上道:“陈、陈爷……您、您有什么吩咐?”
“王骋在哪?”
陈景直接发问。
“王、王二爷……不!王骋!”
小厮连忙改口,生怕说错一个字惹来杀身之祸:“他、他说今天要跟漕帮的人商讨事情,约在了城西的醉花楼,现在……现在应该还在醉花楼那边!”
小厮语速飞快,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甚至还主动补充了一句:“他们约的是醉花楼三楼的雅间,听说要谈和……”
陈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径直走出了偏堂。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后,小厮才猛地回过神来。
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体,喉咙滚动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
下一瞬,象是被什么追赶,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偏堂。
至于地上王驰等人身上的钱财,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毕竟陈景留下的凶威,早已把他的胆子吓得粉碎。
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离开这里。
陈景刚走出车行大门,便看到林老头和十几个车夫还站在门口,一个个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车行里面张望,显然是被刚才里面的打斗声吓坏了。
“陈、陈大爷!”
林老头最先看到陈景,连忙快步迎了上来,目光落在陈景衣襟上沾染的血迹时,脸色瞬间一白,紧张地问道:“您没事吧?这血……”
其他车夫也纷纷围了上来,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敬畏,却没人敢靠得太近。
此时他们都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敢确定结果。
“我没事。”
陈景指了指身上的血迹:“这些都是王驰的。”
“他已经死了!”
一句话落下,现场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一众车夫齐齐愣在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其实在看到陈景走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心里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可当王驰死了这几个字真正落下时,仍旧让人头皮发麻。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毕竟王驰还有一个身为蓝巾帮帮主的王骋,而陈景就这样杀了,显然没把王骋放在眼里!
陈景没理会众人的反应,转头对着林老头说道:“林叔,你帮我守在这里,看好这车行。若是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去城西醉花楼找我。”
林老头连忙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好、好!陈大爷您放心!我一定看好这里!”
能被陈景托付事情,林老头心里既激动又荣幸。
陈景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城西醉花楼的方向走去。
看着陈景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林老头还愣在原地,心里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和他们一起拉车的穷小子,如今竟然成了望尘莫及的武者?
其他车夫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议论起来。
“王驰居然死了!陈大爷也太厉害了!”
“这下好了,以后再也没人敢克扣我们的工钱了!”
“看陈大爷的方向,显然是打算连王骋也收拾了!”
这时还有几个车夫懊恼地跺了跺脚,满脸懊恼的在心中想着:“刚才我怎么就没敢上前问问呢?要是刚才主动关心陈大爷,说不定就能被陈大爷记在心里,以后在这车行里也能好过些!”
在他们看来,陈景杀了王驰,又有武者身份,这车行从此以后就是陈景的产业了。
要是能巴结上陈景,对他们这些底层车夫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与此同时,城西醉花楼三楼的雅间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一张巨大的圆桌摆在雅间中央,蓝巾帮帮主王骋和漕帮帮主计问相对而坐。
两人身后,各自站着五六个身材高大、气势凶悍的壮汉,一个个眼神警剔地盯着对方,手都按在腰间的武器上,随时准备动手。
王骋的身材比他哥哥王驰要魁悟太多。
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把黑色的劲装撑得鼓鼓囊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周身气血充沛得几乎要溢出来,显然是一血巅峰的修为,距离二血境只有一步之遥。
而坐在他对面的计问,身形虽略显消瘦,却坐得笔直如枪。
一双眸子锋锐如刀,目光扫过,便让人心头一紧。
周身同样弥漫着淡淡的气血威压,却显得内敛而克制。
只是与王骋那种充盈、狂暴、几乎要溢出来的气血相比,竟还要弱上几分。
这一幕,反而让人心中生疑。
以计问二血武者的身份,这样的气血强度,完全不合常理。
王骋端着茶杯,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看着计问说道:“计帮主,你看咱们城西一带,足足有四万人靠着这里的营生混饭吃。我蓝巾帮和贵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之前的冲突不过是些小误会,没必要闹得太僵。”
王骋顿了顿,语气放缓了几分:“而且我们两帮已经打了这么多天,互有损伤,始终无法分出胜负,继续打下去,也只是两败俱伤,让其他人捡了便宜。”
“不如这样,我们握手言和,以后依旧各管各的地盘,如何?”
说罢,王骋举起手中的茶杯,对着计问拱了拱手,姿态看似躬敬,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屑。
旁人或许会被计问二血武者的身份吓到,但王骋却一点都不怕。
他早就通过眼线摸清了计问的底细。
这家伙早些年在一次火拼中受了重伤,伤到了修炼根基,虽然侥幸突破到了二血境,但实力大打折扣,顶多也就比普通的一血巅峰武者强上一点,根本发挥不出真正二血武者的实力。
所谓的二血武者身份,不过是用来唬人的罢了。
也正因为摸清了计问的底,王骋才敢放心大胆地过来赴宴谈判。
不然的话,就算给王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单独面对一个真正的二血武者。
面对王骋的示好,计问却没有丝毫动容,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里满是嘲讽道:“握手言和?王帮主说得倒是轻巧。”
“当初是你们蓝巾帮先不守规矩,染指我漕帮的漕运生意,杀了我漕帮的兄弟。”
“现在打不赢了,想握手言和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计问的声音越来越冷,周身的气血也开始微微波动:“想和解,可以。”
王骋眼神一凝,开口问道:“计帮主有话不妨直说。”
计问语气不容置疑,一字一句的说道:“把你们蓝巾帮的财源坊交出来,这事就算完。”
“计帮主你莫非是在开玩笑?”
王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一脸笑意的说着。
财源坊,是蓝巾帮名下最赚钱的产业,本质上是一家大型赌坊,每天都能日进斗金,是蓝巾帮的主要财源之一。
“开玩笑?”
计问毫不客气的说着:“我跟你开什么玩笑!”
王骋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里透着压不住的寒意:“这不可能!”
计问神情不变,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事就到此为止。”
说到这里,计问微微抬眼,目光直视王骋,毫不退让道:“继续打。”
“就算打到两败俱伤,这一战,也必须打完。”
听着计问这毫不退让的话语,王骋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翻涌着浓烈的阴狠与杀意。
若不是知道自己在对方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哪里还会耐着性子在这里谈判!
“计帮主,你别太过分!”
王骋咬着牙,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真要逼得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我蓝巾帮就算拼光家底,也能拉着你漕帮垫背!”
计问冷哼一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眼神里的嘲讽更甚:“鱼死网破?我漕帮还怕了你不成?真要打,我倒要看看,是你蓝巾帮先撑不住,还是我漕帮先倒下!”
双方的气势再次攀升,气血在狭小的雅间内疯狂碰撞,浓重的火药味几乎要凝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砰!
厚重的梨花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雅间内的对峙僵局。
王骋本就被计问逼得满心烦躁,此刻还被这声巨响粗暴打断,怒火瞬间冲破了理智的防线,猛地转头朝着门口,厉声怒吼:“妈的!谁他妈活腻歪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王骋身后的蓝巾帮壮汉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冒犯激怒。
纷纷拔出腰间的钢刀、短棍,眼神凶狠地盯着门口,只等王骋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将闯入者碎尸万段。
漕帮众人也暂时收起了对蓝巾帮的敌意,警剔地看向门口,眉头紧锁,不知道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是敌是友。
就在全场目光聚焦在门口的瞬间,陈景走了进来,目光先是地扫过屋内众人,最终定格在王骋身上。
王骋与王驰乃是亲兄弟,虽然身形差异极大,但两人眉眼间的轮廓却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股骨子里的嚣张狠戾,更是如出一辙。
陈景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你就是王骋?”
陈景停下脚步,与王骋相隔三丈距离。
“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直呼老子的名字!”
王骋本就怒火中烧,见闯进来的是个陌生小子,年纪不大便敢如此放肆,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接着王骋根本懒得跟陈景废话,也没心思探究对方的来历,扬手就将手中的茶杯朝着陈景面门狠狠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