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彻底失控了!
就算觉得丢人,胡家姐妹们也绝不可能看着自家姑娘胡凤英被柳家欺负。三个女人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战团,指着柳家人叫骂起来。一时之间,女人的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把饭店的屋顶掀翻。
柳家老太太眼见自家势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啪啪”地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干嚎起来。她对孙女柳蔓蔓本就没什么感情,完全当作换取高额彩礼的工具。可如今,这“工具”不仅没带来预期的利益,反而闹出这等丑事,更可恨的是,柳蔓蔓那笔丰厚的彩礼钱,她这个做奶奶的竟一个子儿都没摸到!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老太太拍了几下大腿,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出其不意地就朝柳蔓蔓扑了过去,枯瘦如鸡爪的手死死抓住了柳蔓蔓乌黑的头发,一边撕扯一边叫骂:“我让你个小蹄子不要脸!我让你丢尽老柳家的脸!”
柳蔓蔓猝不及防,头皮传来一阵剧痛,但她岂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性格本就泼辣刚烈,虽说如今是铁了心跟着陈淮安,可心里始终横着两道坎:一是陈淮安的年纪足以当她爹;二就是对她这黑心奶奶的彻骨怨恨!当初为了钱,这老不死的竟然想把她卖给一个打死过媳妇的老鳏夫!这口恶气,她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
此刻奶奶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柳蔓蔓也彻底豁出去了,她不管不顾地反击,尖利的指甲朝着老太太脸上、身上挠去,嘴里更是毫不示弱地回骂:“老不死的!你还有脸打我?当初为了钱你想卖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孙女?老娘怎么就丢人了?就算是再怎么丢人,有你个老东西做缺德事丢人。”
这场混乱的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才在众人的筋疲力尽中渐渐停歇。
柳老太太体力不支,重新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拖着长音哭天抢地:“我的老天爷啊!没天理了啊”
陈淮安脸色铁青,看着披头散发、脸上带着几道新鲜抓痕的柳如眉,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霜,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闹成这样,你满意了?”他的目光扫过一旁默不作声的柳家三兄弟,最后定格在一直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仿佛事不关己的柳老爷子身上,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柳老爷子!您是一家之主,到现在连屁都不放一个?是真觉得我陈淮安脾气好,好欺负不成?”
柳如眉被他那冰锥似的眼神刺得心口一痛。她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是当初那个对她千依百顺、被她几句软话就能哄得团团转的陈淮安。巨大的落差让她心里涌起无尽的悲凉和难以置信。
“你个杀千刀不要脸的东西!”地上的柳老太太见陈淮安开口,立刻调转枪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干出这种扒灰烂灶的丑事!不说你之前跟如眉是两口子!我家蔓蔓才多大?你都能当她爹了!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让我们老柳家往后在村里怎么抬头做人啊!”
她对着旁边三个呆立着的儿子怒吼,“你们三个都是死人吗?啊?自家老娘姐妹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们就站着看热闹?给老娘打!打死这个丧良心的狗东西!还有柳蔓蔓那个小贱人,给我抓回去,沉塘!浸猪笼!跟自家亲姑姑抢男人,天底下都没有这么缺德带冒烟的事!我老柳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啊”
柳家三兄弟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都露出为难和畏惧。陈淮安跟他们一个公社,他是什么起家、有什么手段,他们能不清楚吗?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柳二山只好看向大哥柳大山,硬着头皮说道:“大哥,这事儿…这事儿确实是大侄女做得不地道。今天不管怎么说,你…你也得给咱爹妈,给我们兄弟几个一个交代吧?”
胡凤英一听,火冒三丈,跳着脚指着柳老太太破口大骂:“老不死的癞皮狗!你要什么交代?啊?你想要什么交代?要不是你个老婊子养出来的小婊子先不做人,坑害我闺女,我闺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还腆着老脸要交代?我呸!你肚子里那点蛔虫老娘还不知道?不就是想要钱吗?老娘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是能从老娘手里抠出一分钱,老娘‘胡凤英’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这些年!要不是看在柳大山这个窝囊废对老娘还不错的份上,你真以为我们老胡家是吃素的不成?早把你个老妖婆的皮给扒了!”
陈淮安不再理会泼妇骂街,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柳老爷子,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柳老爷子,柳怀中!你是什么样的人,一个生产队住了几十年,我心知肚明。老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养的好闺女柳如眉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好事,你也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讽刺:“自从你闺女跟了我,这些年我被她耍得团团转!但抛开这些,我陈淮安自问,作为你柳家的女婿,该尽的孝道,该给的钱粮,我哪一点亏待过你们柳家?”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如果不是蔓蔓现在跟了我,你们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们柳家?或许在老家,你们只当我陈淮安是个普通角色。但你们可以去市里打听打听,我陈淮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他将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柳如眉,那眼神让她如坠冰窟:“柳如眉,上一次看在过往情分上放你一马,你是不是就觉得我陈淮安特别好说话?”
感受到那话语中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凉杀意,柳如眉浑身猛地一颤,理智瞬间被恐惧拉回。她眼眶通红,泪水涟涟,哽咽着试图辩解:“淮安…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你就算要找女人,你在外面随便找!找谁都行!我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不解:“可你为什么要找柳蔓蔓?她是我的亲侄女啊!你难道不知道这…这…”
陈淮安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呵呵,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你就是用‘身不由己’来对待掏心掏肺对你十多年的我?自从你跟了我,我挣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你。可曾亏待过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我那三个可怜的闺女的?”
他逼近一步,语气充满了不屑和报复的快意:“我找蔓蔓就是为了报复你?柳如眉,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配吗?”
最后,他转向柳老头,说出了一句极其厚颜无耻,却又让他无法反驳的话,仿佛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柳怀中,子不教父之过!你养出这种祸害我十多年的闺女,让你柳家再赔一个闺女给我,抵债消灾,这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