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闷葫芦、受气包甚至窝囊废。吴4墈书 无错内容
江泽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从来都没有做过半点儿出格或是逾越的事情。
至少在江河穿越过来之前,他一直都如此,从来都不知道反抗或是打架是什么滋味儿。
可是自打他这个渣爹性情大变之后,先是指使着他痛揍了王铲、王能两个地痞无赖,现在竟然又说要带着他一起去敲赵神婆的闷棍!
还说什么要打得赵神婆的麻麻都不认得她!
这对于一直只知道逆来顺受,老实了十几年,面瓜了十几年,同时也憋屈了十几年的江泽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得他都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稀里糊涂的被江河拉着出了家门,手里拿着一只破布麻袋和一根三尺长手臂粗的浑圆木棒。
二人趁著夜色,避开人群,再次来到了村东头,埋伏在了赵神婆归家的必经之路上。
“爹,你咋知道赵神婆还在爷奶家,万一她早就已经回家了呢?”
躲在小胡同的阴影里,吹着秋夜里的凉风,江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与忐忑,小声向江河问道。
江河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用耳朵“听”出来的,只是随口敷衍道:
“赵神婆跟你奶臭味相投,这些年没少在一起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交情好着呢。”
“现在你奶家失火出事,她哪能会跟其他人一样提前离开,这会儿肯定留在老宅安慰你奶呢。”
“咱们且在这儿安心等著,晚一会儿她肯定会从老宅出来!”
“哦。”江泽闷闷的点了点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江泽再次小声开口向江河问道:
“爹,只是教训赵神婆一个人的话,你自己出手应该就完全够用了,为什么非要把我也带过来?”
江河闻言,不由回头看了这个三儿子一眼,没有半点儿委婉与铺垫,直言不讳道:
“那是因为爹觉得你的性子太软了,还长了一张受气包的脸,这才想着给你找一个练胆子的机会。
“不然,若是哪天老子不在了,你又是个立不起来的窝囊废,家里那一大帮子人还不得被别人给欺负死?”
江泽闻言,脸立马就羞得涨红,呼吸也瞬间变得粗重了起来,想要出言反驳,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这一刻,他感觉以前的渣爹似乎又回来了。
说出的话就跟刀子一样,专往他心窝子里捅,半点儿脸面也不给他留。
“咋的,不服气?”
江河轻瞥了他一眼,继续出言打击道:
“前几天老子昏死过去那次,你爷奶还有二叔二婶来家里抢东西,抢你小妹与小侄女的时候,你是咋个应对的?”
“除了哭,除了跪地求饶,你还会干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天老子真的死了,江沫儿与江娴那俩丫头会是什么下场?”
“你爷奶他们卖了江沫儿与江娴,若是还不满足,还想要再卖江涛、江夏与江琴,你该怎么办?”
“还有家里的那几亩田,你当你爷奶他们会不惦记?”
“若是你自己都立不起来,都选择了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别人非但不会同情你,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你,折磨你!”
江泽闻言,面上的神色一会红一会白,整个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抽动。
他知道,老爹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却是事实。
上一次若不是爹死而复生,突然醒了过来,他们家在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被老宅给抢得七零八落,甚至家破人亡了。
可是,哪怕江泽心里什么都明白,但以他现在的性子,他就是做不到啊。
身为晚辈,他怎么敢跟自己的爷奶、叔婶动手?
他要是真动了手,那不就是倒反天罡,是忤逆不孝,是要被人给戳脊梁骨,甚至还要被关祠堂、下大狱的啊!
“老子现在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想要不被人欺负,首先你自己要能立得起来,你得有脾气,得有自己的想法,该挥拳头的时候就得毫不犹豫的挥出去!”
“别跟老子说什么孝道!老子过去难道不孝顺吗?可是你爷奶是怎么对我的?”
“现在老子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是孝顺长辈,你也要看那个长辈值不值得你孝顺!”
“不说别人,就说你老子我,我以前在家里作威作福,对你们不是打就是骂,甚至连饭都不让你们吃饱,活脱脱就是一个大混蛋,根本就不值得你们孝顺恭敬”
“你小子但凡有一点儿骨气与脾气,早就应该跟老子掀桌子翻脸,暴揍老子一顿,然后分家单过了!”
“就算是事后背上了一个不孝子的名声又能怎样?”
“赖好你也能让你的老婆孩子吃上饱饭,穿上暖衣,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都特么饿得皮包骨头,脱了相了都!”
呃?
江泽直接就愣住了。
万没想到,他爹发起狠来竟然连自己个都骂,甚至还在鼓动自己的儿子造他的反?
这跟以前那个几乎每天都在他们耳边念叨“百善孝为先,百孝顺在前”、“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老子生了你养了你,就天生就该孝顺老子归老子管”等言语的老爹,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以前的那个渣爹可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老爹前后如此巨大的反差表现,也难怪爷奶他们会一时接受不了,觉得他是被邪祟给附了身。
“啪!”
江河一巴掌拍在江泽的脑门儿上,没好气道:
“发什么呆呢,老子跟你说话听到没?”
“你现在最大的毛病就是性子太软,心不够狠,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胸中却无半点儿血性!”
“现在,老子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锤炼你的胆气,激发你的血性!”
“记得,一会儿揍人的时候,你先出手,但凡慢一点儿,看老子揍不揍你就完了!”
江泽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应声:
“知道了,爹。”
“只是,爹,我还是有些担心,咱们若是把赵神婆给打出了个好歹,她要是报了官,咱们岂不是”
江河嗤笑一声,不等江泽把话说完,便不以为意的开口将他的话语打断:
“小子,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敲闷棍?”
“咱们先从背后给她套上麻袋蒙上头脸,然后再拿棍棒使劲往丫身上招呼,只要咱不出声,她能知道是谁打了她?”
“就算是事后她报了官,这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仅凭一只家家户户都有的破麻袋,谁能查得出是咱们父子俩打的人?”
“所以,你给老子把心放进肚子里,一会我套麻袋你敲闷棍,千万别说话,打完了立马就撤,只要不打死人,屁事儿也不会有!”
说完,江河又开始指点江泽一会敲闷棍的时候千万别打头,也别往心口招呼,万一真个把人给打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普通的打架斗殴和真正的命案,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把自己也给折进去。
江泽一边听着老爹传授的揍人经验,一边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木棒,不断的呼气吸气,呼气又吸气。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做这么出格和逾矩的事情,在感到紧张、忐忑、不安、躁动的同时,内心深处竟也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兴奋、刺激与疯狂。
“人来了,跟我走!”
“记得,一会只揍人,别出声!”
这时,江河突然小声开口在江泽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随即便拉着身体有些僵硬的江泽,小心地走出了黑洞洞的小巷子,快速朝着正路过他们身前的那个佝偻的身影走去。
“谁啊?”
赵神婆察觉到身后似有什么动静,警觉转身。
只是还没等她完全转过身来,就看到一道黑影当头罩下,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意识到不对之后,她刚要张嘴大声呼救,嘴巴上就狠狠的挨了一拳。
嘴唇瞬间肿胀出血,口中本就不多的牙齿也尽数被打断,甚至就连舌头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原本的呼救声,直接就变成了无声的呜咽与悲鸣。
紧接着,雨点般的棍棒攻击便在她的四肢及后背轮番砸落。
赵神婆躺在地上,不断的扭动、悲鸣,疼得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痛苦挣扎,却怎么也发不出正常的求救声音。
现在毕竟已是夜半时分,之前起来救火的村民,早就已经各自归家睡觉去了。
街道上空无一人,附近的几家村民也都已经熟睡,没有太大的声响,根本就惊不醒他们。
就这样,无声的殴打持续了足足两分钟左右的时间。
直到江河确定赵神婆不但被打断了双腿,双臂,被打烂了嘴巴,同时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的时候。
这才拉着似乎已经打嗨了的江泽,快步离开作案现场。
临走之前,为了防止赵神婆留在原地会有生命危险,江河还很贴心的用事前就准备好的几块石头,同时用力砸向了附近几家村民的大门。
砰!砰!砰!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砸我们家大门,找死不成?!”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几户村民,全都怒气冲冲的起身叫骂。
直到他们走出房门之后,才隐约听到院门外那犹如猫叫一般的呻吟声。
当他们打开院门,循声向外看去。
看到头上被套了麻袋,犹如死猪一样躺在街道正中,不断抽搐著身体的那道身影时,不由同时一声惊呼:
“我去,这是哪个倒霉蛋,大半夜的被人给敲了闷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