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是顺风,返航就是逆风了。
雅克是这样理解这种固定的风向的:长夏的日照,让陆地面积更大,气候更干燥的厄斯索斯大陆的大气温度上升,形成稳定的副高压,进而形成了稳定的风向和洋流。
任何无人思考来由的、司空见惯的现象,必然有其背后的原理和解释。
魔法同样如此。
刺客失手的消息,传回君临,劳勃气得跳脚。
瑟曦脸上有一种怪异的畅快,她刚刚抵达君临,和劳勃完婚,成了母仪天下的七国王后。
但是和劳勃?拜拉希恩共享的高高的王座和沉重的冠冕,并不能填补她内心所有的空缺。
瑟曦被泰温公爵软禁了一年。
三个月前,她产下了一个一个金红色头发的男孩,有着很漂亮的纯紫色眼睛。
是雅克和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被泰温带走了。瑟曦知道父亲想做什么。这个孩子会被隐姓埋名的培养。
如果雅克翻身了。他就会恢复身份,继承雅克的王座。如果雅克兵败身死,他就会被他的亲外公亲手处决。
一个冷血的老畜牲。
瑟曦给雅克写过很多次信,瑟曦一直以为信已经寄出去了。可是却总也等不到雅克的回信。
直到和劳勃完婚前的那一天,泰温才冷冰冰的捆成厚厚一扎的信扔还给她,还欺骗她雅克已经死了。
布蕾妮?塔斯的猜测是对的。
瑟曦没有忘记雅克。
可是雅克却先忘记她了,甚至不知道她和他已经有了一个悬在亲外公屠刀之下的私生子。
劳勃并不爱瑟曦。
他爱的是瑟曦的钱。
完婚当晚,劳勃醉醺醺的闯入瑟曦的闺房,撕碎瑟曦盛装打扮的金色婚纱,粗暴的压在她的身上,还红着眼吼着莱安娜的名字。
瑟曦流了一整夜的泪。
她知道她已经无处伸冤,她的父亲更不会管她的“闺房之事”。
劳勃花在妓女身上的时间,都比在瑟曦身边多。
睡她一夜,只是他“为了七国的安定”,“尽了一次义务而已”。
何其侮辱人!
与雅克短暂的琴瑟和谐,对瑟曦来说,就象是一段梦幻的旅程。
梦醒了。
浑身都是伤痕。
他会尊重她,会爱她,会把她捧在手心里,会让她做她最擅长的事,会一起经营一个在疯王伊利斯二世重压和监视下,依旧幸福的小小港湾。
他既圆滑又有原则,偷奸耍滑却又总是忙个不停勤,而且对她温言细语,告诉她他的心里是,即使她犯了错误,也是只是告诉她为什么这样不好,怎样做才对自己更有利,却从无指责。
君临的人爱戴他,而不是只会喝酒、打猎、比武、逛窑子、吹牛逼、贬低和侮辱女人的劳勃。
两年恍如隔世。
原来当初的那个人,才是一辈子都无法再遇见的、值得一生陪伴的良人。
雅克之所以能被认为是可堪托付终身的良人,其实还全靠太不当人的同行衬托。
瑟曦独自眺望大海的时候,风流的雅克正再次在星坠城做客。
戴恩伯爵很惊讶雅克在收到他的警告之后,还继续前往旧镇,离谱的是,他居然还活着回来了。
不仅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更挫败了传说中的无面者。
这简直是七神单独给他开了后门,单独为他施展了了神迹。
或许,这就是天意!
雅克开心的是亚夏拉小姐没有自寻短见。她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死气。
很多时候,站在悬崖边的人的命运,只取决于最后那只手,是推了她一把,还是拉了她一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想和我睡觉么?”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亚夏拉问。
雅克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我想和你睡觉了。”
……
“我带不走你。”
“我知道。”
美人柔软的骼膊,象是缠在脖子上的温暖得窒息的蛇。
扬帆起航。
亚夏拉站在白色的塔顶远眺鼓满了的风帆和拍打水面的排桨。和煦的东南风撩拨着她暗色的秀发和紫色的长裙。
雅克站在船头远远的和她摆手。
亚夏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个风流的王八蛋。
也比奈德那个懦夫好吧!?”
多恩人爱憎分明,侠肝义胆。湍流王的血脉更加宁折不弯。
……
雅克的船队在阳戟外停留的时候,随着商队的小船,来了一位尊贵的不速之客。
来人开门见山的要求面见雅克,并且亮明了身份:奥伯伦?马泰尔,道朗?马泰尔的亲弟弟。
人送外号“红毒蛇”。
奥伯伦的脸色很憔瘁。
他听闻妹妹伊莉安的噩耗,匆匆结束了环游世界的旅程,回到了阳戟城,要报仇雪恨。
但是道朗亲王却拒绝了他,让他十分愤怒。
不过雅克同样会婉拒他。
复仇是危险的烈焰,它一定会会吞噬复仇者的鲜血和灵魂。
雅克不会让自己的的人生和别人可悲的复仇捆绑在一起,自然更不可能欢迎红毒蛇来自己的船上指手画脚,打乱自己早已策划好的的步伐。
复仇,只是路边的一朵美丽的罂粟花。
顺手时,摘下。
不顺路的话,就远远的骂几句娘就是了。
千万别想不开。
封建贵族战争可笑就可笑在杀来杀去,各位死敌都是亲戚。
算起来,雅克也可以喊劳勃一声表哥。雅克的堂妹塞里斯还和劳勃的弟弟是夫妻。但低个头,说一声“表哥我错了”,是指定不能的,人心就散了。
报个什么仇什么怨?
六朝何事?
只为门户私计耳!
雅克有那个闲情逸致,宁愿去支持大麻雀搞事,说不定有那么一点点微茫的可能,搞出来点不一样的烟花,点缀一下维斯特洛历史寂静无人的长夜。
但是,红毒蛇是不能这样直接拒绝的。
“你打算怎样做?”
“你的船,再加之多恩的兵,我们杀到铁王座去,夺了他的鸟位,杀光我们的仇人。”
雅克摇摇头,扼腕叹息:“你没有兵。我的船也上不了岸。”
奥伯伦的眼里跳动着疯狂而危险的火:“不,我有!”
雅克压低声音:“为了复仇,你要伤害自己的亲人么?!”
奥伯伦愤怒的大喊:“他什么都没做!他不配做我的哥哥!”
喊着喊着,奥伯伦炽热的泪水如串珠一般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