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窗，仿佛要将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心底，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屋檐，融入沉沉夜色。
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散的低语，清晰传入顾长瑜耳中。
“顾三公子，若心有不甘，便莫要在此买醉。拿起你的刀，去争，去抢，去建功立业。这世间如珠如玉的珍宝，从来不是等来的。”
顾长瑜怔在原地，握着酒壶的手缓缓收紧。
他看着赵无尘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向济世堂，许久，忽然仰头将壶中残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壶抛下屋檐。
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抹了把脸，眼中醉意与颓然渐渐被一种狼似的狠厉取代。
“抢？”他低声嗤笑，指尖抚过腰间冰凉的刀柄，“说得对。只有足够强大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夜色中，两个男人，一个向西，一个向东，背道而行。
却都在心底，将那个名字，烙在心间更深处。。。。
而窗内，相拥而眠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瑶娘在顾长瑾怀中无意识地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顾长瑾于半梦半醒间，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眉宇舒展。
顾长瑾体内余毒虽解了大半，但连日奔波与方才激烈的情事终究耗神。
拥着她温软的身子，倦意渐渐袭来。
他调整姿势，让她更舒适地枕在自己臂弯，拉过锦被将两人盖好。
“睡吧瑶儿。”他拍抚着她的背，声音低醇温柔
瑶娘也确实倦极，意识逐渐朦胧。
然后她猛地睁开双眼。
忽然想起来，今晚还要去噶了二皇子。
瑶娘遮住眼底冷光，看了眼一旁已经睡着了的顾长瑾，缓缓坐起身子，然后迅速起身。
换上一身深色劲装，将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
她从药柜中取了几样特殊的药材和药剂，小心装入随身携带的锦囊中。
子时将近。
瑶娘熄灭医馆内的灯火，从后门悄悄溜出。
夜色如墨，街上寂静无人。
瑶娘运转轻功，身形轻盈，迅速朝着侯府后巷的方向掠去。
到达约定地点，墨风早已在此等候。
他同样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郡主。”墨风低声道。
瑶娘小声道：“咳咳，那个，墨风，我现在是公主了，皇帝老儿封我当了个永宁公主当~”
墨风震惊地瞪圆眼睛。
瑶娘若有所思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嗐，管他呢！他敢封，我就敢上。”
墨风：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瑶娘小声问。
墨风点头：“二皇子府西南角的暗渠守卫已摸清，每两刻钟换一次岗，中间有半刻钟的空隙。莲儿住在府中西侧的偏院，离二皇子的寝殿不远。”
“好，我们走。”
二人身形如电，在夜色中穿梭。避开巡逻的官兵，很快来到二皇子府外。
高墙深院，守卫森严。
但墨风早已摸清路线，带着瑶娘绕到府邸西南角。
那里果然有一条暗渠，水声潺潺，直通府内。
墨风先下去探查，确认安全后，向瑶娘打了个手势。瑶娘紧随其后，二人顺着暗渠潜入府中。
府内灯火通明，巡逻的侍卫来来往往。
但正如墨风所说，守卫虽然严密，却也有规律可循。
二人借着假山、树木的掩护，很快摸到了西侧偏院。
偏院内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墨风压低声音：“那就是莲儿的住处。二皇子今夜宿醉独自在偏殿留宿。”
瑶娘点头：“你在此放风，我进去。”
“不行。”墨风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相信我。”瑶娘步法敏捷如风，轻手轻脚地靠近屋子，从窗缝中向内窥视。
墨风瞳孔地震，深深震惊了。
公主殿下竟然会武功。
而且轻功在他之上。
墨风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云初瑶并不知道墨风的三观已经被她给震碎了。
她此刻正透过缝隙看向屋内，一个女子正对镜梳妆。
她面容姣好，却带着病态的苍白，眼角眉梢透着一股阴郁之气。
正是莲儿。
瑶娘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而入。
莲儿吓了一跳，以为是二皇子，吓得手中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猛地转身，看见一身黑衣的瑶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你是谁？”
瑶娘摘下蒙面巾，露出真容。
莲儿瞳孔骤缩：“你……你是大名鼎鼎妙手回春的怀安郡主？”
“不错。”瑶娘声音平静，“我来救你。”
莲儿愣住，随即茫然：“救我？郡主说笑了。我一个将死之人，何须劳烦郡主相救？”
“你得的病，我能治。”瑶娘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我有个条件。”
莲儿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果然心动了：“什么条件？”
“我要你帮我，除去二皇子。”
莲儿浑身一震，死死盯着瑶娘：“郡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二皇子是皇室血脉，谋害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你可知，二皇子害死了多少无辜女子？”瑶娘声音冷了下来，“包括你的家人。”
莲儿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的家人死于二皇子马蹄之下，还知道你被掳入府后受尽凌辱，最后沦为他的帮凶。”瑶娘步步紧逼，“莲儿，你真的甘心吗？甘心就这样病死，让他继续逍遥法外？甘心让更多女子步你后尘？”
莲儿跌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滑落：“我……我没办法……我斗不过他……”
“现在你有办法了。”瑶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里面是解药，能治你的病。但我要你帮我除掉他。”
莲儿看着那个瓷瓶，眼中闪过挣扎恐惧，最后化为决绝。
她抬起头，擦干眼泪：“好。我答应你。”
瑶娘将一个绿色瓷瓶推到她面前：“这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服下后症状如同急病暴毙，太医查不出端倪。”
莲儿接过瓷瓶，紧紧握在手中：“我明白了。”
“事成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开京城，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足够的银两，让你重新开始。”瑶娘承诺道。
“郡主，您的好意，莲儿心领了。只是莲儿这身子，这双手，早已脏了。活着，也是日日煎熬。”
莲儿苦笑：“我不求重新开始，只求……能为我家人报仇，为被他凌虐而死的女子报仇。”
瑶娘深深看了她一眼。
转身欲走。
“郡主。”莲儿忽然叫住她，“小心大皇子。他……比二皇子更可怕。我曾听他亲口承认，顾老侯爷就是被他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