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安宁的惬意,明川却是无比煎熬。
原来,拥着主子睡觉是这种感觉。
怀里的人软得像云朵,呼吸清浅,发丝偶尔扫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细碎的痒意,清雅的香气萦绕鼻尖,甜得他心口发颤。
就是…
身上的胀得发疼,难受得厉害。
明川几乎是一夜没睡,甚至好几次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他还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然后下意识摸自己的鼻子。
确认自己没流鼻血,他才又放松下来,紧了紧抱着主子的手臂…
就这样,一夜到天明。
等天色已然大亮时,安宁方才舒舒服服地睡醒。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只觉得这一夜睡得格外沉暖踏实,连骨子里的滞涩都消散了大半。
身旁始终有个滚烫坚实的胸膛贴着,源源不断的热意驱散了寒蛊带来的阴冷,连梦里都是暖融融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未完全清醒,便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眸子。
明川侧身躺在她身边,一只手还虚虚环着她的腰,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张清绝冷艳的脸上,眼底两团乌青像是用淡墨重重晕染过,格外明显,可他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满是对她的爱意与珍视。
安宁微微一怔,眨了眨眼,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看样子,明川这是一夜没睡。
她又好气又好笑,一阵无言。
早知道他这般憨傻难捱,昨晚就不该留他过夜。
“你这是…”安宁抿了抿唇,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一夜没合眼?”
明川略一沉默,没有否认,只低低“嗯”了一声,目光仍黏在她脸上,缱绻又专注,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其实一点也不觉得难捱。
能这样拥着主子,看着她安睡,听着她均匀轻柔的呼吸,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软甜香,这一夜对他而言,已是不敢奢求的美梦。
只是身体里那股躁动实在难以平息,他这才辗转难眠。
安宁伸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眼下的乌青,语气里裹着嗔怪,更多的却是怜惜:“傻子。”
那触碰轻柔得像羽毛,明川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动作温顺得像只被顺了毛的大狗狗。
见她已然清醒,明川也不敢再贪恋这份亲近,小心翼翼地收回环着她腰的手,而后利落地起身。
动作间,墨发从肩头滑落,敞开的衣襟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上面还残留着昨夜被主子依偎时压出的浅痕。
他规规矩矩地系好衣带,将那一身凌厉的线条重新裹进墨色衣衫里,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清绝冷艳的姿态。
“主子醒了,属下便先行告退。”他单膝跪在榻边,声音还带着晨起的低哑,却恭谨得一丝不苟。
安宁靠在枕上,看他又恢复了那副隐忍克制的乖顺模样,心底那点怜惜又泛了上来。
“明川,”她微微坐起身,懒懒叫住他:“先去厨房用过早膳,再去追查线索,不许空腹奔波,听见没有?”
明川心头一暖,像被温热的蜜糖包裹。
他抬起头,望进安宁带笑的眼睛,冷硬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是,属下遵命。”他轻声应下,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明川退出寝殿时,天色已完全亮透,只是秋雨未停,天色依旧灰蒙蒙的。
他轻轻带上房门,转身便对上了守在廊下的雪香。
雪香原本正垂着头发呆,听见动静抬眼一看,整个人愣了一愣。
只见明川一身墨衣整齐利落,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可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眼底两团乌青明晃晃的,偏生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眼尾甚至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薄红,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缱绻。
明明该是疲惫不堪的模样,可他周身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餍足春色。
雪香眨了眨眼,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是……
那啥了,还是没那啥?
那啥了,可昨夜她在耳房守着,并未听见什么特别的动静啊?
明明前两日主子和乌洛质子在一起时,那动静可大了。
可若是没那啥,明护卫这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活像是被什么妖精吸干了精气,偏又甘之如饴。
她正胡乱琢磨,明川已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便大步朝院外走去,背影还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轻快。
雪香盯着他远去的身影看了半晌,终究是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都甩了出去。
管他呢,反正殿下高兴就好。
她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屋内,安宁已经自己坐起身,墨发如瀑散在肩头,几缕碎发贴在颊边,添了几分慵懒。
她正望着窗外蒙蒙雨色出神,听见脚步声,她侧过脸来,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刚醒时的迷蒙。
“殿下,”雪香快步上前,一边伺候她更衣,一边低声道:“宫里来了人传话,让您巳时进宫一趟。”
巳时?
安宁瞥了眼角落的更漏。
现下辰时三刻,离巳时还有一个多时辰,足够从容用个早膳。
“知道了。”她语气平静,任由雪香为她系上腰间的丝绦:“让厨房传早膳吧,简单些就好。”
“是。”雪香应声退下。
不多时,厨房送来红枣小米粥,配几样清爽小菜并一笼蟹粉汤包。
安宁慢条斯理地用着,脑中却在思忖今日的召见。
今日并非固定进宫请安的日子,父皇突然传召,定有要事。
她捻起一枚汤包,轻轻咬破薄皮,鲜甜的汤汁在口中化开,可她心思却飘远了。
按照书中的剧情线推算,江淮一带的流民,差不多该入京了。
这一世,她提前警示,朝廷有所防备,水患的损失应当比原书中小许多。
但天灾难测,江淮一带受灾范围颇广,即便有所准备,流民的数量恐怕也依旧可观。
这般思忖着,安宁只随意吃了两三口,便没了胃口。
她放下银箸,接过雪香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眸色渐深。
无论如何,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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