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
对比庸碌的现任魔皇,萧愁觉得目前还是鬼族的威胁更大一点。
他决定独身去探一次鬼族的虚实。
如果可以,最好能顺手将那个红衣鬼王干掉。
夜幕低垂,镇鬼军大营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
子夜时分,月隐星沉。
萧愁取出一件玄色斗篷披上,面料似能吞噬光线。
他周身气息悄然流转,磅礴仙元尽数内敛,转而散发出阴冷纯粹的幽冥煞气,与寻常高等鬼族无异。
身形一晃,他已如青烟般掠过营地结界,未惊动一兵一卒。
踏入魔族所属得鬼域之外,一股腐臭死气扑面而来。
举目所见皆是一片荒芜,焦黑土地遍布裂缝,渗出汩汩血泉。
枯萎的鬼手木枝杈虬结,如同挣扎的骸骨。
游荡的低阶鬼物嗅到他刻意散发的煞气,纷纷匍匐退避。
萧愁暗自心惊——昔日混乱厮杀的鬼域,此刻竟呈现出诡异的秩序。
成群鬼兵按固定路线巡戈,裂缝间架起以骸骨垒成的践道,远方甚至传来开采魂晶的规律敲击声。
他沿新辟的主道疾行许久,越往深处,建筑越显规整。
当望见那座巍然矗立的宫殿时,萧愁瞳孔微缩。
宫殿通体由暗紫晶石筑成,檐角悬挂着用人皮制成的灯笼,门前守卫竟是两列身披重甲、煞气凝实的鬼将。
这绝非之前那种煞气潮汐来临,自然形成的鬼族聚落!
趁守卫交班间隙,他化作阴影掠过高墙。
宫内回廊曲折,墙壁镶崁着哀嚎的生魂作为照明。
穿过布满陷阱的冥水池,他终在内核殿宇窥见真相——红衣少女慵懒斜倚在王座上,指尖轻点扶手,下方数名鬼帅正躬身汇报防务。
她赤瞳扫过虚空时,萧愁急敛气息,心中巨震:这鬼域翻天复地的变化,竟是出自此女之手!
看来此女断不可留了。
这次冒着被上界察觉的风险,也要出一次手了。
萧愁摒息凝神,指尖已凝出一缕无形剑气,正欲暴起发难。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沉重脚步声,一名身披玄甲的鬼将疾步入内,单膝跪地:
“禀尊主,天魔宫密报。”
鬼将双手呈上一枚骨简,“冥禛传讯,裁撤镇鬼军之议受阻。镇鬼军大将军斩杀使者,拥兵自重,恐需尊主早作定夺。”
王座上,红衣少女指尖一顿,赤瞳中闪过一丝玩味:“哦?本座这枚棋子,果然不中用。”
她轻笑着捏碎骨简,“告诉冥禛,若连条看门狗都收拾不了,他这魔皇之位……本座能予,自然也能夺。”
暗处,萧愁一脸震惊,手中剑气倏然消散。
冥禛竟与鬼族暗通款曲!
难怪这庸才能在那场惨烈夺嫡中脱颖而出——根本是此女在幕后扶植傀儡,意在兵不血刃瓦解镇鬼军!
他死死盯着少女把玩着发梢的纤手。
不能再等了,此女的实力尚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其统筹鬼族的手腕和决胜千里的谋略,这已经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待那传讯的鬼将躬身退出大殿,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响声,殿内再次恢复了那种死寂与压抑。
红衣少女似乎对冥禛传来的坏消息并不十分在意,慵懒地倚靠在王座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赤瞳望着穹顶某处虚无,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隐匿在阴影中的萧愁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萧愁将周身气息收敛至极致,如同彻底融入了阴影本身。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豹,等待着猎物最为松懈的一刻。
终于,那红衣少女似乎微微阖上了眼帘,周身流转的磅礴鬼气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那是心神最为放松的瞬间!
就是现在!
萧愁动了!
没有半分征兆,他如同撕裂空间般自阴影中暴起!
速度快到超越了神识感应的极限,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虚影。
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不见光华,却凝聚了毕生修为淬炼出的至纯仙元,蕴含着寂灭一切的法则之力,直刺红衣少女的眉心识海!
这一指,没有任何浩大声势,却将所有的破坏力内敛到极致,力求瞬间湮灭其神魂本源。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对方肌肤的刹那,那本该闭目的红衣少女,却倏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赤瞳之中,没有惊愕,没有恐惧,甚至还有一分淡然的笑意。
萧愁心中警铃大作,但箭已离弦,容不得半分迟疑!他催动的仙元瞬间超过寻常真仙层次,指速再快三分!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他的手指毫无阻碍地洞穿了红衣少女的眉心。
少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周身澎湃的鬼气如同泄闸的洪水般轰然溃散,整个躯体开始从伤口处急速崩解、化作精纯的阴气消散于空中。
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萧愁飘然落地,眉头紧锁。
这也太容易了吧。
他强大的神识立刻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扫过少女崩解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能量残馀。
确认无疑——生机彻底断绝,神魂本源已被彻底抹除,不存在任何分身、替身或者残魂遁走的迹象。
“或许……是我多虑了?毕竟这一击已经接近了仙尊的境界。”萧愁凝视着眼前逐渐消散的最后一缕黑气,心中那丝疑虑渐渐被成功的现实压下,“在绝对的修为差距和偷袭之下,她区区一个天人境的鬼王,断然没有幸理。”
他缓缓收回手指,最后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王座,不再尤豫,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鬼族宫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