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夺嫡大戏,最后以没有人能猜到的结果收场。
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变量,居然出现在了冥夜的父亲——四皇子冥禛身上。
这位早已因当年烽火台丑闻和自身平庸而被踢出权力内核、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皇子,竟在这场惨烈的夺嫡混战中,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异军突起”。
他既无强大的母族支持,自身修为和威望也远不及几位兄长。
但他却极其狡猾地利用了诸位皇子互相倾轧、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先是暗中向势弱的一方提供一些无关痛痒却足以保命的信息或资源,换取对方的感激和暂时的庇护,待局势稍变,他又迅速转向得势的一方,献上一些关于之前庇护者无关紧要的“秘密”以示投诚,姿态放得极低,声称只求自保,并无争位之心。
他就这样在几位强大的兄弟之间左右逢源,巧妙周旋,不断扮演着“无害的墙头草”和“可以提供些许便利的知情者”角色。
他从不主动卷入正面冲突,也绝不将筹码完全压在某一方,总是恰到好处地示弱、表忠心,却又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能改变局部天平的信息。
几位杀红眼的皇子起初都未将这个“废物”弟弟放在眼里,甚至乐得利用他来牵制或恶心对手。
然而,就在他们彼此消耗殆尽、实力大损之际,一直“低调”隐忍、看似人畜无害的冥禛,却悄然收编了各方残存的力量。
不但如此,几个本来保持中立的古老家族,忽然宣布了对他的支持!
最终,当硝烟散尽,几位最有实力的皇子非死即残,冥禛这个原本最不被看好的“局外人”,竟奇迹般地成为了那场惨烈皇位争夺战中,唯一还能站着的皇子。
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博弈和妥协下,冥禛,这位曾经的“笑柄”,成功加冕为魔族新一任的魔皇。
……
谁也没有料到,四皇子冥禛在经历了惨烈的夺嫡之争,最终加冕成为新一任魔皇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向功勋卓着的镇鬼军挥起了裁撤的屠刀。
朝堂之上,冥禛身着皇袍,端坐于魔皇宝座,声音传遍大殿,宣布了他的决策:
“鬼域之地,荒芜贫瘠,煞气弥漫,于我魔族而言,实乃鸡肋,食之无味!然,为镇守此地,我朝每年需投入海量资源供养镇鬼军,堪称无底深渊!长此以往,必将拖垮我魔族元气!”
他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臣子,继续道:“反观万魔窟,乃我族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只要我族战略收缩,主力退回万魔窟,凭借天险,防御压力将十不存一!届时,省下的资源可用于民生、培养精锐,方是强国正道!故,朕决议,裁撤镇鬼军,放弃鬼域前沿所有据点,全军撤回万魔窟一线布防!”
此议一出,整个魔族上下都是一片震动!
鬼域疆土,乃是当初魔族还是人类镇鬼军的时候,无数代将士用鲜血和生命从鬼族手中一寸寸争夺而来,是魔族荣耀与牺牲的像征,更是抵御鬼族的最前沿屏障。
如今新皇登基,便要自毁长城?
然而,冥禛皇位初定,手段狠辣,反对之声虽暗流汹涌,却无人敢在明面上强烈质疑。
当日晚间,天魔宫的使者便带着魔皇圣旨,在一队精锐皇宫禁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镇鬼军大营。
使者手持金灿灿的圣旨,趾高气昂地走入中军大帐,下巴抬得几乎与地面并行,用尖细的嗓音高声道:
“镇鬼大将军萧愁,跪接圣旨!”
帐内,萧愁正与几名心腹副将商议军务,闻声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安然坐于主位之上,仿佛进来的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苍蝇。
使者见萧愁竟敢不跪,脸色一沉,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带着呵斥:“大胆萧愁!见圣旨如陛下亲临,安敢不跪?你想抗旨不尊吗?!”
萧愁这才仿佛刚注意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使者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在台上憋脚表演的小丑。
他并未理会使者,反而微微侧头,看向身旁一位资历最老的副将,语气平淡地问道:
“张副将,这阉人方才进来,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本将军方才思索军务,未曾听清。”
那张副将也是个妙人,立刻心领神会,脸上堆起“困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躬身回道:“回大将军!末将方才依稀听得,这使者好象是在说……说他自知罪该万死,愧对大将军,特来帐前求死?”
帐内其他将领先是一愣,随即纷纷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强忍着笑意。
那天魔宫使者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副将,尖声叫道:“你……你胡说八道!本官乃是宣读陛下圣旨,裁撤镇鬼军,罢黜萧愁大将军之职!你等安敢如此辱没钦差,指鹿为马?!”
萧愁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使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哦?原来是来求死的。本将军成全你。”
他话音一落,帐外立刻涌入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不由分说,一把架起那还在尖叫挣扎的使者就往外拖。
“萧愁!你敢杀钦差!你这是造反!陛下不会放过你的!啊——!”使者的尖叫声迅速远去,最终化作一声短促的惨嚎,戛然而止。
帐内恢复了寂静。张副将脸上的戏谑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将军,新任魔皇此举,来者不善啊。恐怕后续还有更多手段,我等……需早做准备才是。”
萧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深邃,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本将军知道了。”
……